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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渡体

飘渺峰上每日的饭还是依旧很难吃,不过每日在厨房吃饭之人,除了那些见习弟子,就只剩叶星河和步安瑶两人,陆连清三两天来一次,木语薇却是从未见过,据步安瑶说,木语薇的先天诀只怕是早就修到了第五层辟谷之境,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就算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无丝毫影响,不过叶星河却是不明白为何修了仙就不能吃饭,只觉得人活在世上若是不能每天吃饭当真是极为难受的。

这一日清晨,叶星河早早来到厨房之中,想见识一下是何人负责做饭,竟能做出此等味道的饭菜来,此刻只见竹林间的厨房小院炊烟阵阵,倒是给这远离尘世的仙剑山添了几分烟火之气,走进厨房之中,只见一阵烟雾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忙来忙去,叶星河认得她,这是飘渺峰七名见习弟子之中唯一一个女弟子,名叫蔚小诗,平日里也不爱说话,吃饭时也是自己默默一个人,没想到竟是她在做饭。

“叶师叔你怎么来了。”叶星河虽然入门很晚,但毕竟算木染衣的正式弟子,平日里这些见习弟子都是以师叔相称的,正忙碌的身影看见叶星河过来,连忙行礼。这蔚小诗年纪似乎比叶星河还小几岁,身体十分瘦弱,脸色也很苍白,叶星河此时看她每日要做十几个人的饭,心中顿时生起了怜惜之意。

“原来每天都是你在做饭,可是他们欺负你?”叶星河问道。

蔚小诗却连忙摇头道:“不是的。”“那是怎么一回事?”叶星河继续问。

“我从小是孤儿,后来上了这仙剑山成了见习弟子,才有饭吃有衣穿,不过我资质不好,等到了见习弟子试练之日,只怕是难以通过,所以,我只想在走之前,为大家做点事。”这蔚小诗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中似乎也有泪光闪动。

叶星河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笑了起来:“嗯,那以后我帮你一起做饭吧。”

“那怎么行呢。”蔚小诗似乎有些着急。“有什么不行的,我和你一样,自小也是孤儿,知恩图报的道理,做你师叔的怎么会不懂。”叶星河一边说着一边在屋里忙活起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没好意思说出来,就是这蔚小诗做的饭实在难吃。

叶星河自小孤苦,做饭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他,只见他在厨房中忙来忙去却是十分熟练,蔚小诗只好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中午时分,众人聚集在厨房中吃饭。

“哇,小诗,今天的饭怎么做得这么好吃,我两天没来手艺进步得好快啊。”陆连清吃了一口,在放桌旁大声叫唤,又夹了几筷子别的菜尝了尝,“不错不错,真不错。”

其他人听闻此言,也连忙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本来平日吃惯了蔚小诗所做的饭菜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过今日吃了叶星河做的,比平日吃的却不知强了几倍,众人只觉得这些菜真是人间美味,纷纷拿起筷子一阵狂抢,连平日里饭量很小的步安瑶,也多吃了两碗,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这桌上的碗碟就全都空了。

蔚小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怯生生地问道:“这些都是叶师叔做的,那个,我平时做的饭很难吃吗。”听闻此言,众人面面相觑,陆连清连忙打了一个哈哈,“也不是,只是这叶师弟做得更好吃一些,嗯,叶师弟你上山之前不会是一名厨子吧?”这话引得屋里的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叶星河和蔚小诗也跟着笑了起来。

众人散了之后,叶星河一边帮着蔚小诗收拾,一边说道:“反正我也很闲,以后每天都可以来帮你。”蔚小诗只是在一旁忙着头收拾,也不答话,直到叶星河临走之前,才幽幽说道:“叶师叔,你待我真好。”叶星河听了她这莫名其妙的话语,却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自此,叶星河每日来厨房煮饭,这飘渺峰的伙食,自然随之改善了许多,那蔚小诗每次看见叶星河,总会笑一笑,平日吃饭时也喜欢和他坐在一起,虽然依旧话很少,不过比之前倒是开朗了些。

就连那平日从来不见的木语薇,在某次来厨房吃过东西之后,竟也隔三差五地跑来吃饭,为此,不少男弟子心中还偷偷对叶星河感激不已,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又是一夜。

叶星河修习先天诀已经半个多月了,却依旧没什么成效,而那道从他脑海中闪现过的金光,也再没有出现过,此刻叶星河修炼至深夜,行至院中,吐了一口浊气,准备回屋睡觉,突然之间,他只觉得心念一动,脑中似有所悟。叶星河闭上双目,静静冥思,只觉得四周景物都在自己脑海之中,石桌,竹子,小院,群山,大至天上的月亮星辰,小至脚下的一粒灰尘,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无比清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按着某种规律缓缓运转,这种力量无形无象,却万古不息。

心神再定,叶星河只觉得所有事物,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些力量或大或小,或静或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天地间一切事物运转的基础,这正是所谓的天地灵气,敞开心神,试着把自身融入这片力量之中,一丝丝天地灵气,就这样向自己的身体涌来。

叶星河就这样站在院中,如同一个石雕,一动也不动,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却又仿佛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任那些天地灵气缓缓流入体内,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伴着些许疼痛,却又舒爽无比,仿佛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就像重新生长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叶星河才从这种状态中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精神百倍,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原来却是在这一夜之间,进入了这先天诀第一层的渡体之境,静下心来,只觉得自己体内已经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和昨夜感受到的天地灵气十分相似,心中也是惊喜,又试着练了一阵先天诀,才想起还要去厨房帮蔚小诗,这才停了下来。

如此日复一日,叶星河每日早起帮蔚小诗做饭,白天在飘渺峰各处闲逛,有时翻阅一些山中收藏的各类典籍,偶尔也会去找其他人聊聊天,只不过木语薇常年不见人影,倒是那步安瑶,整日只在院中,偶尔才出去采些药草,到了夜里,就回自己的屋子练习先天诀,随着时间的推移,叶星河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气流转暗合天地规律,筋脉之内的那一丝真气也强大了许多,短短数月之内,叶星河身体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连个子都比之前长高了许多,有时候叶星河在水边看着自己的倒影,都觉得快要不认识了。

而且随着修炼的进行,叶星河发现先天诀对自己曾修习的浮光掠影身法也是大有裨益,虽然在这山上运用的机会不多,但偶尔运起浮光掠影之时,叶星河只觉得更加随心所欲,身形步法也更加灵活。

在这些时日里,叶星河见了木染衣两次,一次是在他进入渡体之境后不久,木染衣却是来这飘渺峰给他送来了一些丹药,说是叶星河虽然资质不错,但修道根基太浅,这些药物可以助他稳固基础,对先天诀修炼有好处,但同时也告诫他,丹药之物毕竟是外力,虽能借助其力但终归不能替代自身的体悟。还有一次却是尘世间的春节,在叶星河的极力推动下,他与蔚小诗一起做了许多饭菜,算是过了一次年,当日陆连清去云麓峰把木染衣请来一同吃饭,众人亦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叶星河心中觉得这山上的生活倒也不错,只是常常想起那片一望无际的蒲海,和那个笑靥如花的紫衣少女,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黯然神伤,亦是每日努力修习先天诀,只盼着早日达到御空之境,下山寻找云慕霜。

云慕霜的事,他再未向旁人提起过,那些蒲草中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秘密,也是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仙剑山上春意黯然,似乎连满山的流水都变得鲜活了起来,小院中的翠竹也发了几支新笋,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步安瑶曾告诉他,这种竹子名为寒叶竹,乃是仙剑山一带独有的植物,冬不落叶,夏不繁华,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样子。

可是连这四季不变的寒叶竹也会发出新笋,世间还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呢,叶星河在心中问自己,于是他又想起了那个永恒的梦,和那个曾酿出醉生梦死的少女,他决定在这仙剑山上,也酿一些醉生梦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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