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三娘从屋外转到屋内,宇文正再此打量眼前这位刀疤和尚,只见他恢复了肃穆之色,慈眉善目,一脸和悦,举止见尽显大家风范,实在哪与干才那位与凤三娘你侬我侬,情话绵绵,不知羞耻的淫僧有天壤之别。
宇文正真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一位非僧非道,不守戒律的妄人,那一手‘一指通神’的功夫确实了得,应是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辈,但对此人却闻所未闻。难道如牛大叔所言,江湖上卧虎藏龙的颇多,淡泊名利的也不少,故江湖上名望高低,门派大小皆不代表武功的强弱高低,唯有一个‘义’字受江湖敬仰。这一僧人应该属于隐世高人吧。
凤三娘把内堂的两位黑纱披风的两人带出,其中一人一见刀疤和尚俯身就跪,刀疤和尚左手一托便把他轻轻托起,嗔怒道:“三娘,你即要救她,为何还要点她这几处要穴?”遂在黑纱人肩头点了几下。
凤三娘哈哈笑道:“你家丫头脾气性如烈火,焦躁不安,如不点她穴道,她怎肯安静听话?”女子穴道方解,把黑纱斗篷过头一捋,扔在一旁,露出玲珑五官,皎白面容,一柄长剑‘嗤’的一声出鞘,剑尖直向凤三娘,飞身而去道:“拿命来。”
风三娘避开剑锋,笑道:“秃驴,你教的好徒弟,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刀疤和尚怒道:“芊儿,不得无礼,她是你师叔。”此姑娘姓张,名芊芊,是这刀疤和尚收的一个义女。张芊芊闻言,停住攻势,疑惑道:“义父,她……”
凤三娘哈哈大笑道:“这秃驴是我师兄,我当然是你师叔了,还不快来行跪拜之礼。”刀疤和尚重重的点了点头。张芊芊重重的咬了咬嘴唇,双眼如毒蛇般注视着凤三娘,心想这几日受制于此,受尽她嘲笑讥讽,虽是自己武功不济,但由小到大哪受过如此屈辱,恨不得将此人一剑刺死,但此人突变成自己师叔,自己还要对她行跪拜之礼。于她心里实难过去此道坎。
张芊芊眼波翻转转首对刀疤和尚叫道:“义父……”语气中带着悲愤,一脸委屈之色。刀疤和尚道:“怎么了?快拜见你师叔,有何不妥?”凤三娘哈哈大笑道:“小丫头认生,不跪也罢。”
张芊芊性格向来叛逆,你说东她偏往西,你话不用拜她偏要拜,她右腿膝盖着地,咬紧牙关,挤出一行字道:“弟子张芊芊拜见师叔。”凤三娘哈哈大笑,笑得手舞足蹈,显然有些失态,笑道:“真是孺子可教也,起来吧。”别人见她此态,皆不知何故?接触几日,她深知张芊芊性格,方才见他行跪拜之礼,面容愤恨,显然言不由心,略显得滑稽,不由的哈哈大笑,少许失态起来。
“三娘,我们时间不多,还是办正事要紧。”白纱女子再次催促道。凤三娘收起笑容,恭敬的说道:“是”遂再次转身入屋。
不一会凤三娘怀抱风家三怪的三件兵器,领着一行人来到刀疤和尚面前,与其相距数丈,凤三娘对张芊芊说道:“芊芊,给这三个家伙松绑。”张芊芊飞身唰唰几剑,他们身上绳索皆被砍断,几个兵痞看到凤三娘站立于前,不由的向后退了退,躲在三怪身后。
风老大叫道:“要杀便杀,你又要耍甚么花招。”凤三娘双手一推,三件兵器同时飞向三怪,三怪伸手一接。竟发觉准确无疑,刀给了老大,棍给了老二,枪给了老三,分毫不差。这一推确实精妙绝伦。
凤三娘道:“风家三侠,你们跟踪芊芊数月,趁他醉酒三人合力方把她擒获,我等略施小计就把她夺走,实有不该,特向三位道歉。”凤三娘快人快语,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芊芊不由的怒目一瞪。风家三怪也感颇未奇怪,江湖上本来奇谋乱计也不算什么,成王败寇,但江湖要让人信服,总要在功夫上见真章,听凤三娘的语气,是要把张芊芊还回?
凤三娘继续道:“这有千两白银,你与我弟子芊芊的纠缠就此了解吧。”一摆手,一个仆役把独轮车推道他们面前,打开车上的箱子,露出亮闪闪的白银,四哥兵痞见状,不由的两眼放光。
风老大道:“无功不受禄,此等大礼我等收受不起。”凤三娘心道:“此银子和悬红榜的赏银一般多少,你收下离去便是,怎还如此多事?”便道:“以风大侠之见,如何才肯罢手?”
风老大道:“你用药迷晕我等,不算本事,如你能胜得了我们三人手中的兵器,我就服你。如我等侥幸获胜,还请把张芊芊交于我等,我等自会去南宫世家领取赏银,若不幸落败,我等退出江湖,终生不于张芊芊为敌。”
“阿弥陀佛”刀疤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既然风大侠如此执拗,就由我这个做师傅的讨教风大侠的高招吧。”风老大哼的一声,道:“也可,不过我们三兄弟历来共同进退,你不要觉得我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就好。”刀疤和尚笑道:“无妨”
宇文正心里骂道:“明明占了便宜,还说得那么道貌岸然。”
刀疤和尚轻轻手一摊,说道:“请”便移向旁边的一块空点,刀疤和尚向前踏进几步,风家三怪各执兵器,牢牢把刀疤和尚围在中间,风老大道:“请亮兵刃吧。”刀疤和尚一愣,说道:“我从不使用兵器。”风老大怒道:“你这是忒小看我们兄弟了。”
刀疤和尚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遂从地上捡起一支二尺来长的枯枝,对风老大道:“请。”风老大怒道:“兄弟们,宰了这小子。”各自将自己的成名绝迹使将开了,三兄弟的兵器和路数本是互助互补,老大的金丝大环刀攻敌上三路,老二盘龙棍攻敌下三路,三第虎头湛金抢一进一挑,一撩一搁专攻人中路,三路齐进,使人进退两难,绝无死角。
刀疤和尚一腿轻蹬,蹬在盘龙棍的棍体之上,风老二只觉得如雷霆电击般无还手之立,用枯枝一撩,把枪头带向别处,风老三只觉得枪被无穷的吸力吸住,再不受自己控制。刀疤和尚遂身影一闪,三人的虎口同时一麻,武器再也把持不住,‘啪’的掉在地上,三兄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刀疤和尚跳出战圈,道:“承让了。”风老大咬了咬牙道:“罢了罢了,我风家三兄弟技不如人,今天信守诺言,从此退出江湖,不问江湖之事。”
“风家三兄弟武功自是一绝,今天我请这位和尚卖个面子,不将此事说出,三兄弟也毋须妄自菲薄退出江湖,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风家三兄弟答应与否。”白纱女子突然发声道。
刀疤和尚道:“请姑娘自行安排吧。”风老大道:“败军之将谈何言勇,姑娘有何吩咐?”白纱女子道:“我等此次初入江湖不想为别人知道,还望三兄弟守口如瓶,对我等之事之字不对外人言之。”风老大答道:“谨遵姑娘所托,我们誓对所见之事闭口不言。”
白纱女子又道:“这千两白银你还是收起,你们兄弟三人皆有妻室儿女,追踪两月有余,也需有银两贴补家用,四位兵哥也等钱回家照顾一家老小,我等坏你好事,也算一小小补偿,那退出江湖之事就再不要提起。”风老大听完,犹豫不决,凑错不前。风老二与风老三在其耳边低言几句,风老大对着白纱女子深深一拜道:“风家三兄弟今日拜别姑娘,日后如有需要,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白纱女子点了点头,风家三兄弟领着一帮兵痞,推着独轮车离去了。凤三娘跃上一匹马背,笑道:“老秃驴,今日就此别过了。宇文少侠,我们山水有相逢,他日再见。”长绳一拉,两名黑衣人一跃于前,跪倒在地。凤三娘继续道:“这两个阎罗宫的探子就教给你了。”马高高跃起,一声长嘶,一行人驱马绝尘而去。
宇文正大叫道:“我还未知道姑娘芳名。”凤三娘哈哈大笑道:“宇文少侠,日后你自会知道。”声音飘扬而去。
白纱女子一路奔腾,跑出十里,三人把白纱斗篷一撩,三位皆露出皎白面容,看似都是女子。凤三娘笑道:“小姐,你说何必如此周章,风家三怪那种货色一刀杀了得了。”女子微微一笑道:“天下反你之人何其多,你能杀得尽,不如收归旗下,总有一天用得着。”凤三娘哈大笑道:“小姐做事和老爷就是有天壤之别呀,我们现在回去吗?”
女子笑道:“此次江湖之行颇有意思,宇文正那小子身边总有奇事。看看再说。”凤三娘笑道:“看来小姐是看上那小子了。”一行人遂呵呵大笑起来,娇美的笑声回荡山谷。
回到屋内,张芊芊对刀疤和尚道:“义父,还请你帮这姐姐解了身上的穴道。”刀疤和尚道:“这有何难?”在黑纱女子肩头轻轻一点。
张芊芊道:“义父,你有如此厉害的点穴手法却不教给我。”刀疤和尚道:“你还小,等你内力根基稳固,我就教给你。”宇文正暗想:“原来这‘一指通神’原来是以内力为根基的,果然练功不练气,到老一场空呀。”
黑纱女子把黑纱一扔,露出熟悉的脸蛋,说道:“宇文哥哥。”宇文正与仇若梦吓了一惊,宇文正叫道:“月娥,你怎会在此。”柳月娥一脸难言之色,默默的说道:“一言难尽”刀疤和尚说道:“坐下,慢慢说,慢慢说。”
宇文正闻言,才觉得自己失礼,遂向刀疤和尚行了个礼,说道:“晚辈宇文正,这位是仇若梦,是在下的朋友,这是舍妹柳月娥,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宇文正把仇若梦和柳月娥一一做了介绍。
张芊芊抢声道:“二十年前江湖称他为‘风流浪子’,十年前江湖称他为‘疯癫和尚’,现在江湖虽认识他的不多,但说起名号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宇文正惊道:“那前辈宝号是?”
张芊芊笑道:“刺青门主‘戒色和尚’。”宇文正暗暗发笑,也却不能言之于表,暗想:“佛教法号戒痴、戒嗔都有,在戒色都是少见。”戒色和尚倒不为意,笑呵呵的说道:“芊芊说得对。”
宇文正对张芊芊抱拳道:“那这位应该便是令嫒刺莺堂堂主张芊芊吧。”戒色和尚道:“宇文少侠果然眼光独到,一看就明。”
宇文正笑了笑,转向柳月娥道:“你怎会在这?”柳月娥皱了皱眉头道:“其实我们早就被人跟踪了,我们的一举一动皆被别人知晓,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