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不知从何处出来,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质问几人,声音冰冷。
毫无女子温柔之色的冰冷眼神之中,像是暗藏着一把利剑,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人刺穿。
北渊抬头,正对视上这样一双眼睛。
似乎也像是一双杀手的眼睛,这是北渊对她的第一眼评价,然后才看清,这是一个少女,正是乾坤袋中他曾见过的女子。
女子手执冰丝,冰丝上似乎沾着血,那是刚刚勒住一个人的脖颈时,留下的痕迹,她面无表情,黑色的裙纱随着风舞动了一下,白皙****的双臂在空气中纠缠着冰丝。
“阿……阿柔姑娘……”樱女忍不住低低一呼,“少主,她就是乾坤袋中的阿柔姑娘。”
如果这样的一个寒冷女子,会当众说出“我是他的女人”这句话,北渊便不再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她是乾坤袋中的那个女子,但绝不是樱女口中说的那个阿柔。
女子整理完自己的冰丝,又再次问道:“你们是不是红河村人?”
北渊迎着她的目光,反问道:“你杀了红河村人?叫你那些隐藏起来的帮手们出来吧!”
北渊这样问是有原因的,此时是正午,正是该做午饭的时间,然而,接近百余户的村庄,没有一家燃起炊烟。
更奇怪的是,村里也没有一人出现,只有几只狗唳,疏疏落落地叫几声,听起来却是凄凉的悲鸣。
如果这少女竟然有力量屠村,那么她绝不是简单的一个人。
北渊周身上下布满了玄气,溟狼宝剑就在乾坤袋中,也随时准备着出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准备,少女目光精光一闪,在艳阳之下,寒气逼人。
“哼,你猜对了……沙之巫!出列。”
随着她命令似的呼喊,四周忽然响起“呜呜沙沙”的响声。
“什么声音,听起来好慑人。”老树精云阳跟在北渊的后面跳了一跳,向村中望去。
随着那种古怪的响声,红河村的上空,从下而上出现三十多名穿着黑纱的女子,她们施展一种奇怪的法术,身体都悬浮在空中,飞快地赶来,紧列在这少女的身后。
不算领头少女,后面跟着的女子有三十六名。
好大的阵势。
“是你们这些死了男人的寡妇屠的村吗?”北渊嘴角微微冷笑了笑,讥讽地说道。
眼前是黑麻麻的一片黑纱衣,与这领头的少女不同,她们全身被这黑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脸面也用黑纱遮住了一半,只露出眼睛。她们手中的武器,与领头少女相彷,是银色的长丝。
少女闻言双目微眯,仔细看了一眼北渊,但北渊却知道这神情绝对是出手在即。
“找死。沙之巫!捆绑。”
少女的话音未落时,北渊的溟狼宝剑也已经从乾坤袋中出鞘。
三十六名黑衣女突然间围拢过来,将北渊三人围在其中,看起来像是一个法阵,伴随着低低的咒语声,数百根银丝如天罗地网,铺天盖地抛出,每根银丝都是笔直笔直,像把把锋利的剑。
溟狼剑已经迎了上去,从空中由下而上,斩断了接近一半的银丝,但紧接着,更多数量的银丝又甩了过来,那些女子变换着队形,银丝便构成了一张独特的大网。
“这些黑纱娘们还挺厉害。”身后的云阳被困在其中,忽地一转身,成为了树的姿态,伸出百千根枝条,去缠绕那些银丝。
“溟狼入剑。”北渊招架之中,一声低喝。
正在北渊肩头的小溟狼“蹭”地钻入剑中,宝剑凌空而起,不见踪影。
“自找死路。”领头少女见北渊扔了兵器,用着嘲笑的口吻说道。手中透明冰丝,当空抛起。
樱女的近百根白色伞骨,就在这时,飞上空中,将少女的冰丝一段一段飞速缠绕起来。
“敢动我的冰丝,真是找死!”少女微微怒喝,冰丝猛烈地翻转,欲将白骨绞碎,这时手腕忽然一紧,好像被什么裹住了一般。
天空暗了一瞬间,这一瞬间,溟狼宝剑已经落回北渊手中。
“雷电。”北渊手握宝剑,向被咒斩困住手腕的少女劈去。
一道强光,从剑尖疾驰刺出,那是小溟狼吞的天空元气。
U啦,还伴着闷闷的雷声。
少女显然从没见过这样的攻击之术,攸地转身,贴着肩膀被擦过一剑雷电,顿时浑身一抖。
“我只是试试剑而已。”北渊抖了抖剑,轻松地说道。
“你不是红河村人。”领头少女捂着肩膀,狠狠地盯着北渊道:“我记住你了。若不是今天我受了重伤,你会被破成细沙。沙之巫,全体撤回。”
三十七名神秘的黑衣女子转瞬便撤走,北渊看见她们去往的是无极天院后山群的方向。
“破成细沙?这是什么打法。”北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一种恐吓,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忽然将溟狼剑扔掉,捂着手道:“不行,这剑还是控制不好,用雷电居然还能击到自己。”
云阳和樱女闻言吃了一惊,见北渊的右手掌红得闪亮,居然还发着光。
“不像是雷电击的啊!”樱女疑惑地问道。
“雷电击的,应该是焦糊才对,你看你的手,红艳艳的,怎么看都像是中了毒。”老树精也说。
“哆叽,给我出来!”北渊也觉得自己的手红得异常,而且,除了整个手掌通红闪光,并没有疼痛感,“你看看,你的溟狼剑怎么事?”
小溟狼攸地从剑里蹦了出来,嘴里含着刚才从天空中吃掉的云,看了一下北渊的手掌,边说边吐云分辩道:“不关我的事呀!你中了“红酥手”,和溟狼剑无关,不关我的事呀!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它吐了几口白云,又吓得攸地回到了剑中。
“什么红酥手!给我说明白。”北渊见哆叽只说了半句话,气极,可是任他怎么敲打宝剑,小溟狼都不肯再出来。
老树精云阳晃了晃树枝道:“红酥手是哆叽藏在剑中的宝贝,小溟狼不是说那是什么情圣大师的药水吗?我看你这手多半就是小溟狼搞的鬼。”
北渊闻言也想起小溟狼和老树精打赌时,曾提起过情圣药水的事,知道事情不大,眼下也没时间仔细研究自己的手,着急看看陈小五是否无恙,便立即拾起剑,带着众人进了村中。
因这些神秘的黑衣女子都是用银丝作武器杀人,村中没有多少血迹。
看着村中人突然之间死于非命,见惯了杀人场面的杀手,本不该有太多的感觉,但北渊心情仍是无比沉重。
“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个白胖的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
北渊一个一个尸体地翻找着,内心真不希望看见他在这里面。
“少主,你来看看,是不是这个年轻人?”樱女远远地喊他道。
北渊心中一沉,快步过去,见那个齐国少年正倒在屋外的院落中,一双眼睛死之前是惊恐莫名的,北渊心底难过得要命,陈小五在这一天是为了等他而来,由此丧命的。
“为什么要杀这么多无辜的人,这些杂碎!这些没心的人!”北渊手拄着剑,暗暗咬牙。
可是,北渊,你能怨恨吗?
你有资格怨恨吗?
在你的手中,何尝不是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被杀掉的人的亲属,又何尝不是你现在的心情!
北渊扪心自问,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杀人,你愿意吗?
这些黑衣女子们杀人,又都是她们内心愿意的吗?
该怨恨,可是该怨恨谁呢?
是杀手吗?
还是幕后的人?
“不,什么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北渊蓦地挥剑,一剑击地,“杀就杀了吧!”
地上“砰”地一声大响,土石冲天而起,又散落下来。
樱女默默地看着北渊,见这长满胡子的少年,满脸痛苦之色。
“哎,你们过来看看,这小子死命拽着的是什么?”云阳指着陈小五的手问。
北渊飞奔过来,分开他的手指,陈小五手中紧攥的,是半透明的绒毛织成的布,正是飞天裳的一块衣角。
翼人……北渊立即想到这个词。
陈小五的手上只留有一块衣服,那么,其余的部分,便被人抢走了,是那些行动诡异的黑衣女子们?
北渊三丈之内的幽气忽然动了一下,这是有人闯入距离内的反应。
北渊立即站起身仰望,见刚才那个冷漠的少女居然又回来了,这次竟骑着一只天蓝色的仙鹤。
“你这杀人妖女。”
北渊几道咒斩便施展过去,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女子就算杀人,以他的立场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杀手,就是靠杀人为生的。可是,他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出奇地顺利,蓝鹤上的女子竟然没有什么反抗,便被北渊的咒斩将手脚腕紧紧勒住。
“公子,公子,我是阿柔啊!”那女孩在蓝鹤的背上立时痛得直叫,眼泪汪汪。
樱女和云阳听到叫声抬头,一见之下,不由分说也随着北渊立即出手,将少女捆得结结实实,将她从蓝鹤上拽下来。
少女身旁的蓝鹤几声唳鸣,频频展翅,显得十分着急,上前便去啄咬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