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朋友
用膳房,一张红木八仙桌,两张梨花木圆凳,己莫为和慕容仙分宾主落座。二十七道菜,色泽丰艳,香气扑鼻,很快的布置妥当。
己莫为坐在下首,愣愣的,盯着满桌的菜肴,似怀念,似追忆。他缓缓地转动脖颈,目光扫过房间的吊顶,漆柱,座椅,字画。每一个龙凤雕,每一副山水画。怔怔的,他看着穿行的下人,很快的将餐桌布满。看着桌子上,一道道色香味美的菜肴。家的温馨,妈妈的味道,己莫为的眼底,闪动着一层波光粼粼。
他在看,慕容仙也在看。慕容仙无论如何看不出这少年像是出身平凡人家。单姓一个己字,更是中原九州很少见的姓氏。那么他又是在看什么呢?闪动的目光里,充满了悲凉,写满了故事,他是在回忆么?
“己公子,你有伤在身,不易饮用茶酒,如今我们就以果汁代酒吧,我祝你早日恢复健康。”慕容仙拿起桌上已经倒满果汁的银制酒杯对着己莫为说道。
“应该是我敬郡主殿下一杯。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施食之德。”说完,己莫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这一杯,慕容仙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旁边的丫鬟小梅也是一脸惊愕。
“郡主不必心惊。我流落中原九州,在邙山遇到了猛兽袭击,丧失一臂。郡主一定是在那里救得我。一般家园,雕麒麟画花鸟,不足为奇。郡主家中雕龙画蝠。想来,我现在的所在地一定是号称万福园的安阳王府。那您,一定就是安阳郡主。先前失礼之处,还望郡主殿下原谅。”说着,己莫为起身施礼。
慕容仙一口饮尽杯中的果汁,拉他坐下,微笑道:“公子好智慧。不错,家父正是安阳王。”
说完,一笑。笑的失落。她本来想隐瞒自己的身世,趁着这同龄少年在家养病的时日与他交个朋友,看来,没有可能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谁还敢和自己交朋友?
“郡主,为何笑的不欢快?”少年停杯驻箸,看着慕容仙亦是一笑。微笑,却充满苍凉。
“公子,想必也是出身于大家族吧?”慕容仙抬眼看着他。
少年眼神一滞,手指微微的颤抖。沉静片刻,声音低沉的说道:“是。”
“那公子想必也明白我的心情了。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月锁清秋!”一口,饮尽杯中的饮料。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少年,慕容仙总是提不起戒备之心,总愿与他多聊几句。
己莫为抬头看了一眼慕容仙,无言。
有时候,最寂寞的寂寞,不是置身深闺而无人以述,而是置身四海,无闺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