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杆子头（二）

山前有个叫郭四的，原先也算是个大户，自从让杆子头光顾之后，家中生活实在困难，思来想去干什么好呢？反正不能等死。去当杆子头？这杆子头不是是个人就能干的。本来杆子头就是过了今天没明日，跟着他干不是比他还不靠谱吗？万念俱灰时，猛然在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当货郎。这个营生不错，本钱小，周转快，风险也小。此刻货郎的身影也浮现了出来，有的光景，货郎到店铺里，都是店主陪着，吃香的，喝辣的。有钱没钱先把货拿走，记个帐，卖完货再给钱。郭四越想越觉得这个行当很适合自己。最后下定决心，走东家奔西家，找了亲戚找朋友，总算是把货郎挑子担在了肩上，乐乐呵呵的干了起来，照着人家的样子，进村也摇起货郎鼓子。随便摇，想怎么摇就怎么摇，干了一段时间，转了不少庄子。实践出真知，人家要什么就得给人家拿什么。没有的货，得答应下回一定带来。有的时候忘了，人家还说三道四。东西不重，样数不少。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老婆孩子，老头老太太围着转，乱嘈嘈，这心真是操的心碎。可算知道干货郎这个行当的滋味了。卖的贵了没人买，卖的贱了赚不着钱。干来干去，赔本赚吆喝，越干越穷。这个时候郭四就纳闷了。人家干就那么牛气，轮到自己头上可知道这个难字是怎么写的了。今天这个小孩拿了东西没给钱，明天那个小孩一眼没看见又拿走一样东西，越穷越倒霉一点也不假。实在是干不下去了，最后决定改行。再转几圈把货底子卖了，把借来的钱能还多少还多少。反正除了亲戚就是朋友的，即便是还不清也不至于逼到家门口。就这么盘算着挑起了货郎挑子转起了庄子。这回是抛卖，给钱就卖。说起来都是件奇怪的事，你越想卖，哎！贵贱也没人要。人家说，只认老货郎的货，说是他的货好。可是郭四可知道。实际上都是从一个店里进的。眼看着怎么担来的，再怎么担回去。正愁的想哭的滋味都有，就在这个时候打东边来了个老头，大嗓门“兄弟，从哪来的。”郭四一听，如实回答：“从后面庄上过来的，你老人家要点什么货？我的货便宜，给钱就卖。”郭四以为这老头要买货，很高兴。可老头没往自己这边来，他一摆手：“跟我来吧，你的货我全要了。”郭四心里咯噔一下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呆在那里原地没动。老头又一摆手嗓门更高了：“挑过来吧，你的货我全要了。”郭四这才回过神来，拾起货郎担子，跟着老头走进了一家院子里。老头把郭四让进堂屋里，互相问候了姓名，老头姓李，叫李老大。拉了个板凳让郭四坐下，斟上一碗茶，拉起了家常。话语间，老头一听知道是个外行。自己慢慢腾腾的装上了一袋旱烟，语重心长的说：“这个行当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挑货郎挑子也得认师傅。”郭四一听，一头雾水。听说过学手艺，有认师傅的，怎么干这个货郎，也得认师傅？郭四正愣着，老头又开腔了：“七十二行，行行有道。你不懂，就干不了。”郭四洗耳恭听，点了点头。老头接着说到：“干这行，有道上的行话，你不会说，说明你没经师傅真传，是个野路子，道上的人，就不让你干。我呢。原来也是干这个的。”说到这里郭四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白了，心想着是不是这老头要找我的麻烦，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老头看出了郭四的心思，笑道：“年轻人，不要惊慌。看来咱爷俩也是有缘分。就是你今天不来，我也要托人去找你。我现在老了，干这行也是个力气活。路远无轻载，挑子满载不能过五斤。整天担子压在肩上，不是个轻松的事。你正在当年，也入了路，就缺捅开这层窗户纸。把这层纸捅破，你就明白了。你就大胆的干就是了，没有个赔。我这里还有货，你只管拿，挣了钱都归你。”说到这里郭四有点不大相信，又愣了。老头一看接着说道：“我的话都是真的，不信，现在我家里的货你就可以拿，不过，在拿之前我必须交代清楚。”说着话，老头向隔壁房间一指“你看看那间屋里边都是什么。”郭四也不含糊，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推开了虚掩的门一看，哇，真是个杂货店，针头线脑，零零碎碎，层层叠叠。郭四看了一遍转回去坐下。郭四还是不敢相信的望着老头。老头猜透了郭四的心思。自己又装了一袋旱烟又给郭四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