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时节,淫雨霏霏,却是今年异象。
今日一早,江振廷便闻着屋子里面盛开的菊花香苏醒,抬眼看看床头柜上的闹表,才是清晨六点。
他起身穿衣,信步走到露台上,看满城风雨,好不妖娆。
今日倒是个特别的日子,端午时节居然如此多雨,难道今日会有异事?他脑海灵光一闪。
这样的节日,对于寻常人而言,一定是极为快活的,可是对于江振廷而言,这样的节日却犹如往日一样忙碌枯燥,丝毫没有一点过节的样子。
他整整开了一个上午的会,等到散会之时,已是晌午时分了,他手下的将领幕僚们都纷纷回家过节,司令部里只剩得他和何志成,还有几位贴身的戍卫。
冷冷清清,寂寞无聊。他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里一支接着一支吸着烟,从烟雾缭绕地梦幻世界里,静静想念着谢若黎的模样。
突然一位侍从来报,语气透出意外的惊喜:“司令,谢小姐此刻正在大门外等候,她要我对您说,她回来了。”
一时间,江振廷和站在身后的何志CD懵懵懂懂,什么叫她回来了?
难道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江振廷想到这个的时候,不由狂喜了起来。他努力自持地问着身边的何副官:“志成,她说她回来了。是不是就代表着,她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何志成难掩兴奋道:“司令,您果真等到了,谢小姐她回来了。她一定是愿意和您在一起的。”
江振廷呆滞了片刻,才有些神思恍惚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就站起身来,掐断了手中的烟蒂,对着镜子仔细整理着自己些许凌乱的衣衫:“志成,你看我这样齐整与否,用不用再去换一件新的来?”
何志成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嗤笑出声:“司令,你这身军装可是刚穿上身的,连两日都没有啊。当然不用换新的了。”
江振廷犹豫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还稍有不满意地说:“你瞧这领口都有些皱了,最近这些裁缝,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我的衣服上做文章。”
何志成心里不觉好笑之极,可是却还是强忍着道:“司令,外面下着大雨呢?待会谢小姐该等着急了。”
这句话,才令他恍然大悟般立马大步走下楼去,直奔着大门而去。
谢若黎撑着一把粉花的油纸伞,一身修长崭新的月牙白旗袍,上身还套着一件素色的披肩,挺胸颔首地站在那绵绵细雨下,样子宛若天人。
江振廷远远便看清了那令人午夜梦回的如花美眷。他的心突突加速跳起,跟着加速地还有脚下的步伐。
他来到离她只有几米的距离处,却好似咫尺天涯般,难以跨越。
他依旧凝神情深的打量着她,她还是那般美丽动人,还是那般淡漠清冷。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她此刻到底是怀着何等心思而站在这里,他只是知道,他此生终于不用只在回忆里幸福徜徉。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去,每一步,都是那般艰辛不已,他一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她手中的油纸伞翩然落下,雨水顺延而下,他却毫不介意。他一心迷醉,此生都不愿清醒过来。
这个端午节,是他三十年来最为快活的端午节。他要厨房特地为他们准备了端午家宴,虽然只有两个人,可还是极为隆重铺张,那些佳肴美酒数不胜数,倒让她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句子。
他见她自是来了便一直沉默不语,他今日倒是心情极佳,也不计较什么,心里只是想着,她既然选择回来,便不会再抗拒自己,加以时日,她定会对自己动情的。
酒过三巡,他有些面红耳赤地问:“你为何选择回来?”
看着有些酒醉的他,她的心里只有淡淡的疏冷:“我怀了你的孩子。”
他听后浑身一颤,手里的动作也就此僵住:“你说什么?你怀了我的孩子?”
她微微点头道:“是的,有两个月了。你要当父亲了。”
听到她如是说道,他一时间竟然语结。她说她怀了自己的孩子,那是他们共同血脉的延续。他已是而立之年,一直都希冀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她就跑来告诉自己,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从此以后,他是孩子的父亲,她便是孩子的母亲,他们将永远生活在一起,等到他们老的时候,他们的孩子会前来尽孝。
一辈子有多长,他却这么一念间就全都走完了。
他欣喜若狂地跪倒在她的身前,她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时无措,他却将头放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仔细聆听着。
“你干什么?”她紧张地低声喊着。
“别动,我要听听我们孩子的声音。”他嘴里是近乎梦呓的声音。
她便直直的坐在那里,任他一直紧贴在自己的身上,许久之后,她感到衣袖微热,不由凝神打量,才见他热泪汹涌,无声地打湿了她的衣袖。
她好似从未见过他会有如此柔肠寸断的时候,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却含泪呢喃着:“若黎,这一生,你都将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