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身边这些人?”秦兮然冷冷一笑,身形一闪,再看时已立在黑衣人包围圈中。
“哈哈,是你自己找死的,都给我上,打死打残不论。”林山冷冷喝道。
黑衣人们嚎叫着,举起大刀蜂拥而上。秦兮然冷冷一笑,旋身纵起,宛然惊鸿踏云翻转,衣袖飞舞铺散而去,所到之处,黑衣人闷哼栽倒在地,翻滚着再也爬不起来。
林山瞠目结舌,怔了半晌,眼见那白衣貌若天仙的秦兮然又追了过来,再不敢迟疑,连滚带爬,仓皇逃了去。
只可惜没跑多远,秦兮然的身形已缓缓落到他跟前,望着他淡然一笑。林山惊叫了声,转身便跑,秦兮然自然不会给他机会,单手飞快抓住林山的左肩,拎起便走。林山还不肯老实,拼死挣扎,妄图逃脱。秦兮然烦躁不已,抬手轻击了林山的后脖颈,那人便晕了过去,跟死鸡似的垂下头。
“去哪审他?”
“破庙。”
几年时光如水流逝,楠树还是从前那般挺拔,苍劲,枝繁叶茂。破庙却再不是从前的模样,如今已焕然一新,修葺得十分华丽、大气,正中上位的佛像镀了金身,香案上供奉的香火才燃了半截,青烟袅袅升起,弥散在四周的虚空里。
风平喃喃道:“上次来时还是从前的模样。如今已换了新装。”
秦兮然看了风平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抬手轻点了下林山后颈处,这人片刻醒了过来。惊恐地爬到角落,背靠在墙角,贼亮略带惊惶的小眼四处瞟着,落到风平身上时窒了下,须臾回过神来,爬到风平脚下,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拼死磕着头,痛哭流涕道:“李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小的计较,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答应,小命难保啊?求求你,放我吧,我一定改过自新,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做人。”
风平哂然一笑:“起来,别跟个死狗似的。”
“那你不杀我?不杀我,我就起来。”
林山这般阴险,歹毒的人撒起泼来还真叫人难以忍受,风平呸了声:“就你这样也算个男人。好生起来,站到一边。老老实实地回我话,若敢隐瞒半个字,休怪我手下无情。”
林山连连作揖,卑怯道:“你问,直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如若隐瞒,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风平逼视着他道:“当年你是受何人之命,设计害我?”
“就是当年与我一起的黑衣人。”
“他是谁?何门何派?”
“这个,我也不清楚。”
“你身边的黑衣人与当年那黑衣人是不是出自同一个门派?”
“不知道。”
风平横眉怒道:“看来你是嫌命太长。”
“我说,我说。我现在是瞑罗门执事,我身边的黑衣人都是我手下。至于当年那黑衣人是不是瞑罗门,我就不清楚了。”
“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风平摩拳擦掌。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是真实话。求求你,放过我。”林山的额头冷汗涔涔,颤抖着连退数步,慌乱中看到纳兰雪,大喜道:“纳兰雪,你还活着,真好。你快求求他,饶我一命。”
纳兰雪冷哼了声。
林山道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你别不管我呀,看在我喜欢你多年的份上,帮帮我吧。只要你一句话,一句话。”
纳兰雪顿时羞红了脸,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连扇林山四五个耳光,“没骨气的东西。凭你也配喜欢我。瞧你这奴颜婢膝的样,真让人恶心,干脆杀了,眼不见心不烦。”
林山抱头惊呼:“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杀你?我怕脏了我的手。”纳兰雪鄙夷道。
“是,别脏了您的手。小的这就滚了。”说罢,起身便往门外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风平苦笑着喝道:“谁准许你滚了?给我乖乖地退回来,动作快点。”
林山哪里肯听,眼见这是最后逃命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他已逃出了破庙,再不过数十步便可以拐进巷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是觉得已脱离了危险,他得意地笑道:“纵使你再厉害,也追不上我了。我别的本事没有,论逃跑的本事,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是吗?”风平的声音像是从鼻腔发出,冷得彻骨,“你自信过头了。没有我的同意,你如何能走得?”
霎时,风平手诀飞动,整个人踏着虚空掠去。不过片刻,已到挡林山身前。林山骇然变色,调转身形欲往左侧跑,虚空“嗖”的一声,林山只觉得身子猛地吃痛,低头看时,一支褐色的暗箭已穿透他的心脏。他的表情窒住了,僵硬如铁,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早,早知道告诉----告诉你,好了。”
秦兮然踏步出来,目光一扫,便看到一道黑影自楠树枝头落了下来,飞快闪进一条巷道,追上去时,早已没有踪迹。
“喂,别死,别死。快告诉我,他是谁?”风平摇晃着他渐渐发冷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喊着。
纳兰雪心疼地抱住风平的头,轻抚着,柔声道:“他已经死了。别这样,乖听话。”
说罢,泪流了下来。
此时的风平已脆弱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野兽,双目呆滞无神,藏进纳兰雪的怀里瑟瑟发抖。火儿似受到了惊吓,远远躲在一边,观望着,一步也不敢上前。
返回来的秦兮然凝目望着纳兰雪怀里的风平,心痛如刀绞,心暗道,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就这么绝情地破灭在眼前,任谁都会瞬间丧失理智,心痛难忍。老天何其不公?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要残忍地将其掐灭。
夕阳将最后一道余晖洒在破庙的门槛上,秦兮然叹息了声,朝火儿招了招手,小家伙欣喜地点了点头,冲了过来,她蹬下身来,将火儿抱进怀里,喃喃道:“不要怕,小家伙。他只是心受了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平。天色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作打算。”风平茫然地点头,任纳兰雪牵引着朝巷道里走去。忽地似想起了什么,她惊道:“差点忘了,还有高个。”
“高个,对。还有高个。走。快去找他。”风平瞬即醒了过来,当先一步,冲出了小巷。
夜风徐徐,刮过脸庞,带来阵阵寒意。三道身影在这寂静的黑夜里疾行,尤其是当先一男子,满脸焦虑之色,脚尖轻点着地面,踏出几丈远后,更是直接踏着虚空纵飞了去。已到虚幻境的修为,再不需借助水寒飞行了,只要他愿意,稍稍调转真元之气便可任意翱翔于天空。
“为什么,为什么?”
那发自胸腔歇斯底里般的嘶吼在黑夜里久久回响,秦兮然、纳兰雪暗叫不好,脚下步伐更快了些。不多时,两人赶到了。
“高个,高个死了。”纳兰雪失神道。
“想不到,还是晚来了一步。只是他该怎么办?”秦兮然满目哀伤与不忍。
“是谁?到底是谁?”风平起身发疯似地转着圈,散乱的目光四下搜寻着。
“我们还有机会。暝罗门。只要找到它,或许还能找出真相?”秦兮然提醒道。
“是啊,还有机会,还有机会。我们这就去找?”他散乱的眸光里凝出一点生气。深吸了口气。
纳兰雪劝道:“还是明日再找吧。眼下已夜深,也找不出个结果。今日好好歇息一晚,明早天亮便出发,想必也不会迟。”
风平想了想,道:“好吧。”
次日,黑夜的幕纱还未褪去,早起开市的人们还在店铺门口半眯着眼张望,风平三人已梳洗好了,结了房钱,匆匆出发了。
“这样吧,为避免再叫人捷足先登,我们三人兵分两路。我先御空去寻,你们两人四下打听,若是谁先找到,便唤传信鸟传信给对方。”说罢,风平御空飞了去。
纳兰雪斜瞟了眼秦兮然,冷声道:“走吧。”
秦兮然静默不语,当先踏步行了去。纳兰雪急声道:“喂,等等我。”
“什么暝罗门?没听过,没听过。”老妇人摆了摆手道。
纳兰雪又问了数十人,皆是摆手、摇头不知。远远望见秦兮然走了过来,两人相视无奈地摊了摊手。
纳兰雪道:“到底有没有暝罗门?会不会是那林山为骗人,编的瞎话。”
秦兮然冷然一笑,摇了摇头,又走入人群中,拉着路人耐心寻问。
风轻云淡,秋意渐浓。一路风尘的风平情绪有些低落,两日来,他几乎找遍曲城每个角落,寻访大小宗派数百,唯独没听说过什么暝罗门。当日跟随林山的一群黑衣人也彻底没了踪影,暝罗门犹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突兀的出现,又凭空而逝,若不是林山当日被迫说起,或许谁也不知这世间还有个暝罗门。只是这暝罗门到底存不存在?风平不知,寻访多年,好不容易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近真相,眼看就要揭开那背后之人的面纱,却又在不知不觉间离他远去。无形中,似有一双手操控着这一切,令他又一次迷失在了寻访的迷雾中。
“到底是谁暗中操控着这一切?到底是谁杀了我全家,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风平心中有千种疑问,万般不甘,又该与何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