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赫然就是撞破颍川城传送殿顶部的灰袍人,以对方之前展现的强绝实力却是不知为何竟落得如此处境。
“这位前辈不知是死是活,不管如何,我先等上一等。”
杨缘心中一动,不再着急离开,准备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如果这位前辈没死,他定然要找机会出手相救,到时候再向其寻求指点不说水到渠成,但也比现在的尴尬处境要好。
下边战局一直胶着,这一老一少打得难分难舍,周围黑色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十分的骇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静静躺在地上的灰袍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睁开了双眼。
待那两人斗到近前时,灰袍人两手只是向地上轻轻一拍,整个人突然凌空飞起丈许之高,然后左右手接连虚拍,顿时有两道暗弱的晶莹掌影瞬间激射而出。
等到一老一少惊觉,那掌影已经飞到了近前,根本躲避不开。
精瘦汉子面色大变,急忙再次祭出那面小巧的银色圆盾。
此盾一个晃动间,其上符纹盘旋,立马浮现一团银光,眨眼间化为车轮大小挡在其胸前。
尽管如此,那掌影也只是略微一顿便击碎了圆盾,去势不减的印在此人胸口,直接将其击的口吐鲜血,倒射出去。
而另一侧的老者可能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反应慢上了一拍。
只见他刚刚抬起手中短剑,还未施放法术便被掌影结结实实的印在胸口,整个人瞬间爆成一蓬血雾。
“咣当”一声,一把沾满鲜血的短剑掉在碎石杂草上。
“这位前辈不愧是绝顶高人,看似身受重伤,但动起手来依然是摧枯拉朽的节奏。”
瞬息之间发生的这一幕,直把杨缘看得目瞪口呆,此时正一脸崇敬的望向远处静静伫立的灰袍人。
被轰飞的精瘦汉子胸口凹陷,脸色蜡黄,亲眼看到老者的下场,直把他惊得魂飞魄散。
双手颤抖着撑住地面,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他满脸恐惧地看向灰袍人,忍着剧痛躬身行礼,声音战战兢兢犹如孩童,“前……前辈,晚辈玄尸宗李松,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请您……请您高抬贵手,饶晚辈这一次。”
一息、两息、三息……足足过去十几息依然没有听到回应,精瘦汉子的脸色越发枯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脚边地面已经被打湿了一片。
“砰”一声轻响突的从前方传来,此人身子抖了抖,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芒。
“不好,这位前辈定然是强行出手引发了身上的伤势。”
躲在一边的杨缘眼看灰袍人突然栽倒在地,心中顿时吃了一惊。
“这可如何是好,待那汉子察觉时,我是定然敌不过他的。”
少年心中反复思量,舔了舔嘴唇,猛地向灰袍人的方向爬去。
又过了十息,除了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麻脸汉子眼珠一转,缓缓抬头向前瞥去。
只这一眼,他便挺直了身体,本是蜡黄的面色涨得通红,眼中的恐惧之色瞬间被狂喜占据。
“前辈!前辈您没事吧?”
此人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一边捂着胸口缓缓靠近,炙热的双眼贪婪的盯着倒在地上的灰袍人。
“嘿嘿,既然前辈不回应,那便恕晚辈冒犯了。”
隔着十几步远,这汉子猛地停住脚步,随着阴恻恻的几声怪笑,右手浮现一枚漆黑如墨的牛毛细针来。
“放肆!”
一声怒吼猛地在耳边炸响,精瘦汉子被骇得亡魂皆冒,手中的牛毛细针差点拿捏不住。
只见一个少年执着把青色短剑从他右侧杂草丛里暴起袭来。
精瘦汉子瞥见来人只是一个少年,不由大怒,一抖手,牛毛细针便闪电般射出。
杨缘目光一凝,瞬间将手中短剑掷向对方,紧接着右脚猛踏地面,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暴射而出。
汉子面色一变,急忙将身躯一扭,险之又险的躲避开来。
然而就在这时,他感觉浑身汗毛倒竖,本能的使出了一招铁板桥。
“噌”一道尖鸣伴随着几根断发缓缓飘落。
杨缘的身影出现在汉子身后不远处,剧烈喘息着。
精瘦汉子脸色煞白一片,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少年的肩头,目光微微一缩,紧接着眼中狞色一闪而逝,猛地双手掐决,嘴中念念有词起来。
杨缘见状大惊,强提一口气再次攻上前去。
一时间,这汉子竟被逼得手忙脚乱,根本释放不了任何术法来。
随着时间推迟,这汉子的状况越发糟糕,某一刻,在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他感觉颈项微微一凉,紧接着便天旋地转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无头尸体背后,杨缘脸色苍白的喘着粗气,右手反握着一把短刃,几滴鲜血缓缓从刀尖滴落。
看着那颗透出疑惑神色的头颅,他摸了摸右肩,终于深出了一口气。
刚刚真是惊险万分,如果不是这人已经身受重伤,加上之前受到惊吓,估计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
……
一个时辰后,远处天际划过五道流光,径直飞到这处凹陷之地。
为首之人满头白发,面戴狰狞鬼脸面具,其余四人为三男一女,容貌皆狰狞阴厉。
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寒气从这些人身上扩散开来,使得周围不少杂草都变成了青黑色。
“厉师兄,两位师弟已经身死,他们所说‘宝物’也不见了踪影,似乎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位青色面皮的男子环顾四周,向鬼脸人小心说道。
鬼脸人不置可否的瞥他一眼,抬脚走向死去多时的精瘦汉子,张开右手五指,悬空罩向此人头颅。
只见一股股浓郁的苍白火焰从他手上涌出,纷纷落向下方头颅。
火焰越来越多,直到将整颗头颅吞没,鬼脸人才收回右手,将冰冷的视线停在火团上。
其余四人见状,均都一凛,有些畏惧的看向那团火焰。
十几息之后,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嚎从苍白火团中传出。
鬼脸人轻咦一声,右手一挥,所有苍白火焰便浮上半空,化为一个栩栩如生的俊秀少年,看其面貌正是杨缘。
“此人是师弟残魂中印象最深刻的人,似乎毫无修为,并且中了黑煞毒针,你们分头追查,发现线索马上报知于我。”鬼脸人收回目光,森冷说道,声音干涩而沙哑。
其余四人触到他冰寒的目光,不由自主避开视线,连忙应下,分头向周围探去。
待众人离开,鬼脸人又将视线投注在火焰所化的杨缘身上。
“有趣,一个普通人中了黑煞针竟然没有立刻毙命……。”
……
这是一座不大的山丘,周围满是枝繁叶茂的古树。
山脚处,一团淡青光芒在林间快速穿梭着。
仔细看去,却是一只风行兽,布满青色鳞甲的背上有一团淡青色光罩,其中正有两道人影。
行过一处转角时,那两道人影不知为何突然栽倒下来,翻滚着撞进了旁边枝叶杂草中。
……
杨缘缓缓苏醒过来,只觉右肩传来阵阵剧痛与麻痒之感。想要睁开双眼时,却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不由心急如焚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迷的,只是隐隐记得自己担心那两人同宗之人前来,便带着灰袍人驾着风行兽一路疾驰,但右肩被细针刺伤的地方却渐渐传来剧痛之感,然后意识便越来越模糊。
也不知道那位前辈怎么样了……
想着想着,深深的疲倦再次袭来,杨缘毫无抵抗的再次陷入了昏迷。
少年不知道的是,他的右肩此时正不断有血芒闪现,那处衣衫也不知被什么腐蚀出一个不规整的洞,露出其下溃烂的皮肤以及中间一枚灰色细针来。
在血芒的包裹中,一丝丝黑气不断从伤口处逸散出来,并且伤口边缘溃烂的皮肤也在缓慢的愈合着。
在沉睡中,一幕幕景象在杨缘脑海深处不停变化着。
各种惊险搏杀之景,华丽府邸的种种经历,还有一点模糊影像,似乎是一位女子的身影,给他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只是任他如何努力也看不清。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久,杨缘再次醒来,此时他右肩处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疤,而那枚细针也消失无踪。
缓缓睁开眼,视野内有些昏暗,待瞥见不远处横躺在地的灰袍人,他心中一紧,忍着虚弱爬了过去。
“前辈!前辈!您醒醒,醒……。”
杨缘轻轻摇晃着灰袍人,喊了几声突然愣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右手按压的地方。
“好软,好柔,这触感……怎么好像……难道?”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道异样光芒,右手忍不住又轻轻抓揉了几下。
“果然!这前辈是个女子,我说之前怎么抱着那么轻,不过这面貌怎么是个中年男子?难道……是易容术!”
杨缘不舍的收回手,看着对方平整的颈部,有些惊异。
他好奇的凑过脸,借助昏暗的光芒在灰袍人面庞上仔细摸索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下方之人缓缓颤动的手指。
几息后,他轻轻揭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仿佛失了魂儿,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具之下的面庞。
“好美……”
杨缘不由自主的赞道,就在这时,他整个人猛然被一股无形巨力击飞,只觉背部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