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缓缓放下,遮住了床上不安分的两人。
“怎么不脱衣?”落葵想也不想就问出了一句无厘头的话。
那人显然是被惊到了,面色发黑。手中的折扇紧紧的握住。落葵见着他似乎是有怒也不发的模样,甚感欣慰。落葵故作淡定的欺身向前,扬起唇角灿烂一笑,伸手欲帮他解衣。
一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她有些颤抖的手,低沉的一笑。他墨色的眸子中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他缓缓说道:“此刻攸关你我的生死。”
这话就不中听了。什么攸关他跟她的生死。他们何时变成了盟友了,明明前一刻还想要她的命来着。“我懒得听,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各走各的,我要回去了。”
床上的那男人沉声道:“若我是朝廷重犯呢?”落葵脸色发黑,缓缓回头,对上那一张云淡风轻的面容。“你还要出去吗?”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床沿。
果不其然,人总是贪生的。落葵赶紧将伸出去的脚收回来,盘腿问道:“你继续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代越素手轻抬,将纱帐重新放下。他的面色藏在一片晕开的暖光中,微微抿着的双唇,和那一双如深渊的眸子竟无顾多出了一些魅惑人心的味道。
“做你刚想做的事情。”他缓缓说道。门外的脚步声渐近。
“什么事?”落葵哆哆嗦嗦的抬手,不敢抬头对上那腻歪死人的眼神。她可不是怕外面的那官兵,只是这旁边有个美男让你为他宽衣,作为一个好色的女子会想做什么?
好想把他扑倒啊。虽然样子冰冷了些,不过没关系嘛。凭她宁大小姐一人之力,再冰冷的心也可以用她滚烫的心将他融化。一双带着剥茧的手抚上她微微颤抖的手,引着她来到他腰带处。
落葵此时真想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拖进去好好蹂躏他的脸。隔着这么近,为什么皮肤会这么好。微卷着的睫毛温顺的搭在眼睑上,那一张寒气凌然的脸上似乎还有微微的桃花色。
唔,居然会害羞。
落葵惊喜道:“你要不要到我府上去。我养着你,你陪我玩可好。”她微微歪头,俏脸挂着认真的神色。代越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懂不懂这话言外之意是何。代越不觉一笑。落葵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人。身上的那件锦袍半搭在他肩侧,露出一大片裸露的锁骨。他长发恰好搭在其上,如墨的长发如同绸缎一般洒在他的双肩。
“嘭。”一股大力将门撞开。小厮在外故作惊慌的大叫起来,忙唤道刘妈妈。门外响起惊呼之声,刘妈妈好不容易挤进屋中来,陪笑道:“我说刘大人,这杏花楼之中怎会藏了什么叛党。您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杏花楼,该搜的也搜了。您看,是不是?房屋为你摆了酒菜,刘大人喝上几杯,我找几个姑娘出来陪你。”
“这不还有间屋子没搜吗?”刘云沉声道。他缓步踏上前去。
“这,这,恐不妥。”刘妈妈不死心。突然围过来的士兵将她逼的后退。
他分明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说他今日必来杏花楼寻叛党。大月王朝天子出了那戒备森严的皇宫是如何的不容易。他怎会放弃这次好不容易的机会。
庶子也可坐上王座,岂不是笑掉大牙了。他,刘云有才华,有报负,有胆识。他才应该是大月王朝的主宰。
屋中安静的出奇,更挑起了刘云的兴趣。走过这么多厢房,唯独这间从他们踏进来就没有任何动静。难道人已经跑了?想到这里,刘云心急一把将垂着的纱帐掀开。
芙蓉帐之中,落葵着了一身丝绸的里衣,半倚在床沿,手中挑着一根烟袋。她长眉微凛,眸中带着深深的寒意,薄唇微微抿着,细若葱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身上盖着的薄被,冷声问道:“可是刘大人吃饱了找不着事做?”
他心中突的一跳。自己在朝为官,鲜有出现在百姓的眼前。这人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这模样,可未曾听过朝中臣子中谁有这么一个爱逛窑子的公子啊。
刘云长眉微敛,对上那一双淡然的眸子。他的视线越过落葵,向她的身后的那人望去。
代越半躺在她的身后,并未出声。落葵心中暗骂:“什么鬼东西,竟难道有偷窥别人的癖好。”她故作淡定的将薄被拉高了一些,将代越的后背挡上了一大片。
“看什么看。看够了吗?”落葵轻哼一句,眸中寒意更深。
轻笑声轰然而起,刘云脸上微烫。他一个七尺男儿,自知自己找错了人,如何没有道歉的理。他对着床上半靠着的落葵抱拳,沉声道:“在下捉拿逆贼,不曾想打扰了公子的雅兴。”
落葵轻抬眉角,扫过刘云,漫不经心的问道:“杏花楼中捉逆贼。不知逆贼长了什么样。在下可否瞧上几眼。”落葵淡淡一笑,直视眼神慌乱起来的刘云。
“笑话,竟不清楚长相,那如何而来的抓一说。”落葵毫不犹豫的戳穿了他来寻人的借口一说。话一落,刘妈妈已经哭晕了过去。
见着所有的人出了厢房,刘妈被拖着出了厢房的门,窗柩上的暗影也消失了。落葵摸摸自己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呼出一口浊气。
她抬手摸摸自己额头不知渗出的冷汗,一截绸带还挂在她手心。落葵一惊,赶紧的想要脱下来。代越皱眉,见着她如此的模样又觉可笑。
落葵一副瘦瘦弱弱的书生模样,任谁看了都想欺负她。他挨近了她一些,沉声问道:“想要我留下来?”
落葵抬起眼角,一瞬,又赶快的垂下眼睑。她嘟囔道:“谁让你不赶紧脱完的。”
小厮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合适的咳上几声。落葵险些一下子栽下床头去。代越看上去脸色更为阴沉。
“去哪里了?”代越沉声问道,将身上半披着的衣服重新拉回来,捡起落在床头的绸带。
“奴才一直在这屋里啊。”小厮欲哭无泪。代越的脸更阴沉了几分。
“公子,马车已经在院外候着了。”小厮恭敬的躬身问道。听到这句话,落葵竟有片刻的不舍。
代越悠然的起身,小厮几步上前将其衣冠整理好。落葵在旁打着哈哈,装作随意道:“既然逃出来就要跑远一些嘛。恩,顺便一提,我是京都美男季扬公子。”
“我知道了。”代越沉声道,翩然出了厢房。只此一句,没有其他。
片刻之后,素语从门外跑进来一头扎进她的怀中哭吼道:“我的姑奶奶,老爷在外候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