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景,秋雨纷纷,云雾缭绕。
洞庭湖山,四面环水,烟波浩渺。
洞庭湖君山,湘妃祠前,两个白衣青年,静静伫立着。
两人都是昂昂七尺男儿,长得姿容俊郎。背上缚着宝剑,剑柄鲜红,连剑穗也是鲜红的。腰上还挂着一件玉佩似的饰物,像一只奇怪的朱鸟。
两人看着湘妃祠大门前的两幅砖墙浮雕,左边是犀牛望月,右边则是五羊看日。
站在左边的这位问道:“这两幅浮雕上面,左边是犀牛,右边是五羊,这代表什么意思?”
右边这人回答道:“嗯!好像是说,说什么来着,嗯,是体现的是日月同辉的意思,同时牛和羊都是吉祥物的代名词,所以刻在这里也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有意思嘛。这洞庭君山号称是洞府之庭。传说“洞庭山浮于水上,其下有金堂数百间,玉女居之,四时闻金石丝竹之声,彻于山顶”,不知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这个就不清楚了,反正是这样传说的。走,我们进去看看?”
“好!你说我们俩人是不是很可怜?以前学道时成天关在山里,学成后又忙于四处修道,成天东跑西逛的,连这洞庭君山这么近,我还是第一次来,亏不亏啊?”
“思瑰师兄真会说笑!师兄志存高远、明德笃行,求的是大道,寻的是仙业。在师兄眼里看来,游山玩水是小道,小道谓异端,是废天伦,忘君父,行小惠。你不是常讲:“学道知专气,尊生得养形。精神生尺宅,虚白集中扃。出岫孤云静,凌霜老柏青。晨兴取涧水,漱齿读黄庭”吗?这才是大道正业,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小小的君山,只是一个岛屿罢了,岂能与大道仙业可比?在衡山派,哪个不知思瑰师兄的大名?”
“思麓师弟,你这张小嘴真是越来越会说了,岂不闻大道以多歧亡羊,学者以多方丧生,大道哪是这么容易可求的。我们想来也学道二十载了,还没摸到门路呢。”
“呵呵,师兄,古人言:物情顺通,故大道无违;越名任心,故是非无措也。只要我们一心求道,克勤克修,终有一天,能成大道!”
“师弟说的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可是当今天下乱象频出、祸乱丛生,这大道之行,可难啊!”
“嗯!是啊,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连大道都悖乱了,天威都不能威慑混乱的人心,圣人之言也弃之如履,这大道更难寻了,难于上青天!好比现在,我们是该出世济世,还是冷眼旁观,任生灵涂炭?这太难了,两难不决!”
“罢了罢了,遵通衢之大道兮,求捷径欲从谁?天行有道,不为尧存,不为桀忘,顺其自然。”
“不错,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一切随缘吧,师兄好多年没回山了吧?此次回山,一定要好好问问掌教,看看这天下大势究竟如何,再做决策。”
“嗯,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我们进去吧?”
“好!”
这叫思瑰、思麓的两师兄弟,走进湘妃祠二殿里。二进殿,里面供的是关羽的武像,左右两边是他的哼哈二将。这里也有一幅砖雕,上面刻写着一个四不象。
思瑰问道:“这个四不象,立在这里一定有原由吧?”
“嗯!这叫神兽四不象,它呢是龙头蛇身狐瓜狮尾,传说啊它本是在尧帝的宫殿里面值班,因为它能够辨别忠奸,看见忠臣就伏伏贴贴,看见奸臣就扑上去咬死他,人们把它刻在这里,就是希望它能够重返人间,辨别是非。”
“说的也是,可惜它只是一幅像,一个没有灵性的画,要是它真能辨别是非,天下会乱成这样吗?朝廷会烂成这样吗?这只是人们意想出来的一种良好愿望罢了。”
说话间二人走进三殿,三进内奉湘妃像,左右两边是她们的八个侍女,祠内香烟缭绕,十分庄严肃穆。
观完后又往后走,在思麓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二妃墓前。只见墓为石砌,前立石柱,上雕麒麟、雄狮、大象、中坚,还有一块写有“虞帝二纪之墓”墓碑。墓前三丈远处有一对石引柱,上有一副楷书石刻对联:“君妃二魄芳千古,山竹诸斑泪一人”。
两人肃穆祭拜一番后,就退了出来。
这君山岛上号称有三十六亭、四十八庙、五井、四台等众多名胜古迹,有二妃墓、湘妃祠、柳毅井、传书亭、朗吟亭、飞来钟等古迹。
又有秦始皇的封山印,汉武帝的射蛟台,名胜古迹甚多。岛上古木参天,茂林修竹,奇、小、巧、幽、古,加上君山自然风光秀丽,春赏奇花异草,夏观浩瀚洞庭,秋赏渔歌秋月,冬观飞禽候鸟,四季各有不同。
此时正是秋赏渔歌秋月的时节。见洞庭上水鸟翱翔,百舸争流,水天一色,周回数百里,日月出没其中,景色甚是雄伟壮观。
两人游游玩玩,心情惬意。到了晚上,云开雾散,明月生辉。两人坐着渔船,见洞庭湖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秋夜,洞庭湖的水清澈透明,与明月的清光交相辉映,显得十分宁静,和谐。湖上无风,迷迷蒙蒙的湖面,就像未经磨拭的铜镜一样。在皓月银辉下,青翠的君山,清澈的湖水,浑然一体,远望如同白银盘里放了一颗小巧玲珑的青螺,十分惹人喜爱。
思瑰、思麓见景,本想写首诗的,想来想去,无论自己怎么写,也赶不上前哲先贤。于是两人改成吟诵,你一句“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我一句“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
思瑰才吟诵完刘禹锡的《望洞庭》: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思麓就吟诵李白的“帝子潇湘去不还,空馀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正在两人斗诗斗得不亦乐乎时,从东升的皓月中飞出一道银光,这道银光来得很快,如流星般转眼中从月宫中飞逝出来,狠狠砸在洞庭湖里。并落在思瑰、思麓渔船前面五丈远。嘭的一声惊起几丈水花,淋得两人如落汤鸡一样浑身湿透了。
两人愣愣一看,这太不可思议了吧?等这波浪平复过去,水面上冒出一个人来。两人一看连忙叫渔夫把船划过去,先救人再说。
人捞起来了,两人一看这人穿着一衣玄服,面色惨白、状如金纸,紧闭嘴唇,生命垂危的样子。
同时一柄断剑缠绕在水面不沉,思瑰把手一招,如磁石样吸了过来,一看断剑上面写着二个字:“匡庐”,原来是庐山派的。不知招惹谁了,居然连法剑都给打断了。
两人赶紧施救,思瑰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瓶,取出一枚丹药,并用右手卡在这人牙槽,撬开这人的嘴巴,喂了下去。两人又抬着此人到渔船里。
倒是渔夫,吓得面无血色。没想到天上还会掉下人来,直接从月亮下掉了下来,这事太吓人。
但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只见从月宫上面又掉了三个乌光,径直朝湖中的渔船砸来,吓得渔夫啊啊啊的乱叫,慌乱中划起船来,要躲避这三颗流星,万一又是三个死人砸下来,还不把船给砸翻,来个船覆人亡啊?
思瑰、思麓眉头紧皱,唰的一声抽出背上长剑,看着这三颗流星,心思沉重。这哪是流星,明明是三个人御剑而来,而且这剑光跟自己一派有过节,甚至有仇。不知他们飞过来,是找自己的麻烦,还是与船里的庐山派道人有关系?
这三人如流星赶月、风卷残云,来到渔船面前十丈远悬湖而立,这三人个个被发、黑衣、仗剑而御风,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面前的渔船隐约成包围阵势。
渔船早停,渔夫手里的浆都吓得掉到水里,想划也划不动了。
思瑰、思麓看着当面之人,保持警惕的同时,喊到:“衡山派思瑰、思麓,路过这里,不知尔等何人,包围我等又是何意?”
“哦?衡山派的,还真难得!今天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人?什么人?我们不知道!”
“哈哈,你们见着长辈,就这样没有礼貌吗?小娃娃,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真当老夫是瞎子吗?”
“笑话!长辈,我们怎么不认识你们?瞎不瞎的,唯有自知!划个道来,我们接着!”
“接着?就凭你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你们能接得住吗?不妨告诉你们两人,把庐山派那人交出来,此事就算了结,否则……”
“哼,否则,否则什么?真当我衡山派是吃素的?人,就在船上,有本事来取!”
“好!好!好!有脾气,我喜欢!没想到衡山派还有点血性。我真武派就喜欢有性格的人。既然你们两个小娃娃不知好歹,强行出头,故意寻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玄杬子不客气了!”
“哈哈!我别的不喜欢,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事,这几十年来做得也不少!”
“好,好,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讲什么了,玄枅子、玄桪子,动手!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收拾下,让他们长长记忆,让他知道惹上我真武派的下场可是很惨的。”
这叫玄枅子、玄桪子的应声答应,手中的真武长剑,浑身漆黑,形式奇古,锋锐无比。在月光下闪着森森杀气,脚下一垫就向思瑰、思麓扑了过来。
思瑰、思麓看两人来势汹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挥着祝融剑,迎战上去。
船太小,船上还有个渔夫,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庐山派人。所以两人直接跳出船头,分别与玄枅子、玄桪子战成一团。
这玄枅子、玄桪子手里的剑法真不赖,如风吹荷花,左右摇摆,又似飞云流水,穿连不断。踩步悬肘,移形换位,变化多端,神秘莫测。
玄杬子站在一旁观战,也不着急。一边仔细观察衡山派人的道法剑术,一边猜测这事的后果。估计是玄杬子自己也没想到,居然在洞庭湖遇到衡山派的。
说话真武派、衡山派隔湖而列,一个在湖北,一个在湖南。两派在位置上很近,门下弟子多有交集,不时发生矛盾与冲突,久而久之,两派势同水火,各不相让,见面如视之仇寇。只是真武派仗着势大人众,始终压着衡山派一头。
衡山派近几十年来势弱人穷,平时见到真武派也绕着走。没想到今天在洞庭湖,为一个外人,为一个庐山派余孽,竟然敢明日张胆的跟自己作对,自己倒佩服这两人的血性。
再看对战的两方人,玄枅子对阵上的是衡山派思瑰,玄桪子对阵上的是思麓。特别是这叫思瑰的,自己都没听说有这么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手底下还真不弱,使出的《南岳剑法》,其招式看似普通,实却变势无穷,蕴藏了极大的威力,一招一势朴实无华,暗埋杀机。
而思麓好像听说过,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点子还很硬扎,其剑势快速、雄浑,犹如排山倒海,气势宏大。不时切进玄桪子身边,以短、险、凶、狠为主进攻,不时逼得玄桪子退后避让。
这两人倒是好手!是新出山的新人?可惜今天遇到贫道,就该你们倒霉。你们这两人必须收拾了,免得以后跟真武剑作对。最少也得把这两人打残,不能让他们完整回山,这两人要是回山,一定是主战派。
没看刚才说话的语气,生冷、强硬,要是让这两人成长起来,跟自己作对,那麻烦就不断。与其放虎归山,不如拔掉其牙,让他们变成病猫,对人没有威胁,这才是对真武派最好的结局。
结果是两方都是好手。
这捉对厮杀的两队,见剑法不能取胜,就斗起法来。四人手中的宝剑,各发出一道剑光互相剿杀起来。自己一派剑气是黑色,衡山派的剑气是红色,在晚上月光下,也非常好辩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