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爹也非常失望,心里明白简琅这几年来,一家人四处求生逃命,流浪飘萍,根本就没机会读书习字。见识倒增长不少,这人情世故、冷暖百态尝得不少,看得不少,也经历了不少。加上各地并不太平,匪乱丛生,这一路的艰辛坎坷,唯有自知。
前一会一家三口人,就是受到匪乱冲击。当一群匪徒冲下山来时,简大娘在混乱人群的挤压中掉到水塘,致使简大娘受到惊吓,这才一病不起。要不是简琅遇到常禄大师救命,一家人早就阴阳两隔。
事后简老爹问起简琅经过,简琅说自己因见娘亲病得如此厉害,心里也是焦急不已,内心难安,冲出破庙后四处挖药采药。结果在一座小山中,找到一片十来丈的悬岩峭壁,上面长着一味草药材,看来能治娘亲的病。
但想不到办法采下此药,于是找来一堆茅草搓成一条绳子,一头系在树上,一头拴在自己腰上,慢慢向峭壁摸去。哪知刚降一半,这搓来的草绳不结实,从中断裂开来,简琅就直直掉了下去,边坠还边叫道:“我命休矣!可怜我的娘亲,恕孩子尽不了孝!”
这没想到的事情发生,更没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简琅从悬岩峭壁半空中摔了下来,居然平安无事。
简琅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掉在一个胖胖的中年道士怀里。简琅挣扎着软虚的身体站在地上,还有点打晃站立不稳。
刚才的惊险一幕把简琅吓得不轻,神志还有点模糊,抹掉眼前的泪珠,对着一道影子行礼道:“小子简琅,多谢大师救命之恩,让小子难以为报!”
胖道士看着简琅,又看着这片悬崖问道:“你爬这么高干嘛?”
“我,我,我是来采这悬岩峭壁里的药,要给娘亲治病!”
“这里的草能治病吗?”
“这个,这个,这个草长得像一味中药,我们山村里的人,平日就采这样的草来治病。”
“你知道这种草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
“这种草叫断魂草,人吃了会丢性命的!”
“啊?这,这……这,可是我们那里的人,都用这种草治病啊!”
“你认错草了。此草不能治病反会要命。你说的那种草应该叫接续花,长得跟这种草差不多,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让人混淆。可笑世人愚昧,不少庸医用此草治病,害了多少无辜性命?哎!”
简琅一听这话,当场吓得脸无血色、冷汗直冒、浑身发抖。更不知乍办了,要是刚才绳子不断,还真有可能采到这断魂草给娘亲治病,那后果简直无法想像。简琅又悔又怕,不由吓哭了。胖道士看着简琅可怜的样子,又问起简琅的经过来。
简琅把这几年来一家人逃避仇人追杀,迫不得已四处流浪的心酸苦楚,讲得血泪俱下,又讲到病垂的老娘,更是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代母受罪。
胖道士想了想对简琅说到:“你带贫道前去看看,也许贫道能救其病。”
简琅一听大喜过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大师救我娘亲一命,求大师救我娘亲一命。”
胖道士手一挥把简琅给提了起来,说道:“贫道常禄,你先起来,别先跪头,也不要大师大师的乱叫。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意给别人下跪,明白吗?你先带贫道前去看看你娘亲的病情好坏,你先前面带路吧。”
简琅感激涕零地前面引路,朝破庙走去。后来常禄大师出手,在诊治简大娘的病后凭空消失。简老爹仔细盘问经过,觉得常禄大师不是凡人,一定是学有道法的神仙。
要是简琅也能学得这胖道士的一身本身,三潭村的血案就能洗雪昭白,就能报仇。但前提是简琅必须学会道法,要学道法就必须有师门传授。
首要是打听哪家道门招徒,于是逢人打听,有人讲这里本来有个衡山派,但多年没听说要招收徒弟,而且衡山派平时较为低调隐秘,要想入衡山派还有点困难。
但有人说长江以北,过洞庭湖而去,有一个家道派叫真武派,那里的道士非常厉害,听说还会御剑而行,还能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听说这一会也在四处打探,寻找有缘份的小孩招入山中学道。
一家人经过商量,决定北去真武派求拜名师。这刚走到衡山祝融峰脚下,恰逢衡山派也开门招徒,于是简老爹叫简琅前去试试。不管怎么样,搂草打兔子,也得先搂二把。
哪知衡山派如此考验设关,一不看你出身,二不看你美丑,三不看你本事,先叫你写字回答问题。简琅没读过什么书,以前在三潭村,村里也请过私塾先生,可是教了二三年后离开了,简琅认不得几个字。
再说村里的孩子,识这么多字干嘛?能耕得田,能种得地,能识得几个字,算得来帐,换得回油米盐茶就行了。长到十五六岁,早点娶个媳妇,分家立户自己去打拼,这辈子也就这样渡过。要是女孩子,那就更简单了,直接教点家务农活,然后再准备一点嫁妆,十二三岁就嫁了,还能减轻家里的负担。
所以村里的孩子更是放水流舟,任由其自生自灭。包括简琅也是一样,简老爹从来就没想过,要给简琅找个先生教点本事,就算多识得几个字也好。但现在后悔已晚,简琅都十五岁,按在老家规矩都要娶媳妇,怎么可能还要给他找个先生来教其读书习字呢!
简老爹心里冰凉一片,按这样下去,三潭村的血仇如何才能报呢?这些门派都要招读过书写得来字的人。
这时常福抓过最后一张呈白色的试卷,喊到:“柳青!恭喜你,你入选衡山派外院弟子!”
简琅、柴贵听到这句话,当场惊呆了,并懊恼不已,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名额。最让人气愤的是柳青,是抄简琅与柴贵的对话内容,然后再填写上去的。没想到简琅与柴贵双双落选,而抄别人答案的柳青居然通过了。
这惊人的消息震得简琅、柴贵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喜剧结果。又见柳青哦哦哦跳了出来,趾高气昂地鄙视了简琅、柴贵两人一眼后,就向前面的常福跑去。
特别是柴老哥,那脸都气绿了,恨恨的看着柳老二这个蠢货儿子,真是气得不轻。没想到柴贵会输给柳老二家的,叫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两家人垂头丧气、怅然若失,依依不舍地看着牌坊前面的衡山派弟子,满是羡慕刚入选的五十名外院弟子。转身跟在其它黯然神伤、大失所望而落选的人群默默退了下来。
刚走出十来丈处,就听后面传来一个惊呼。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常福直接从平台上飞了过来,越过牌坊落到人群中追问:“谁是柴贵?谁是简琅?”
众人不解常福其意,怔怔地看着常福。因为常福嘴里没有念自家人的名字,那就与自家没有关系。但突见变故,觉得事有反常,全都停下脚步看着常福。
常福左右手各持一份试卷,扫过众人寻找起来。简琅与柴贵也不知这变故从何而来,但还是默默地站了出来,对常福说到:“我是柴贵,他是简琅。”
常福看着两人,眼睛迷成一条线,仔细审视着两人,看得柴贵、简琅心里发毛、局促难安。常福把两张答卷递了过来问道:“这是你们的试卷吗?你们先看看!”
柴贵、简琅两人接过试卷,看了上面的内容后点点头。
常福问道:“你们这话是谁教的?”
简琅惭惭瓮声回答:“我这篇答案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柴贵这篇是我告诉他的。”
“柴贵,你告诉贫道,你写的这篇答案,怎么会与柳青的一模一样?”
柴贵一听急了,大叫道:“是柳青偷听我们两人说话,把简琅说给我的话偷听去的。”
“是这样吗?简琅,你告诉贫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简琅让常福逼视,更加难堪,脸红得如猴子屁股一样,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嚅嚅的回答道:“七年前一个老爷爷教给我的,我就记得这几句话。所以,所以……”
“所以你根本就不懂试卷上面的意思,只是凭空想像出来这几句话,然后照猫画虎写了上去?”
“是,是,是……”
常福想了想对两人说道:“本来吾衡山派此次,只招五十名弟子。但今日事出例外,恭喜你们,你们两人也入选衡山派外院弟子。”
“什么?这这这……”两人被常福的话,震得外焦里嫩,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常福,觉得这是他在给自己开玩笑。
柴老哥与简老爹也让这几句话弄糊涂了,慌手慌脚、百感交集地追问道:“常道长,你是说柴贵与简琅,也入选了?”
“不错!怎么?你们不高兴吗?”
“高高高兴,高兴高兴,非常高兴,哈哈哈!”
虽然这两家人不知为何发生如此诡异的情况,但还是听明白了常福的意思,那就是简琅与柴贵也顺利,不不不,不是顺利,是事出意外,是绝对没想到,简直是天降福音,天降馅饼砸中两家人。
常福见两家心花怒放、欣喜若狂的样子,对简琅、柴贵说到:“跟贫道走吧!”
两人回过头看着各自大人,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柴大叔又是一阵大笑后说道:“你们快去,你们快去!别耽误了常道长的大事!”
简琅、柴贵,想了想跟着常福的脚步走到广场,站在柳青的后面。
柳青瞪大眼睛,白日见鬼似的看着两人,其它人也看着这两人,觉得这事太奇怪了。明明是只招五十人,怎么又横生枝节,多招了两人呢?
常福叫过这五十二人,说道:“经过考核,你们这五十人,嗯,不对,是五十二人。你们这五十二人经过衡山派的挑选,经过初步筛选,从即日起,你们就是到衡山派外院弟子。你们都是有缘之人,能入选衡山派外院弟子,也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气。
但是你们不要觉得入选衡山派外院,从此就能一帆风顺,从此就高枕无忧。因为吾派在你们学满三年后,会再次从你们当中选拔出二十人来,正式加入衡山派内院。所以你们一定要收起骄傲的心思来,这没什么可骄傲的,你们只是比他们外面落选之人,多了一份机缘而已。
你们还得经过三年的学习,才能决定你们的去向和未来。现在你们都去给自己的父母告别吧。因为你们从现在起,就是衡山外院弟子,一切都得按衡山派规矩行事,快去吧,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与父母告别。”
这五十二人立马冲了过来,冲到父母身边不是痛哭就是欢叫。柴大叔一把抓过柴贵,咧咧嘴叫道:“我说嘛,我说你臭小子一定能通过考核。哈哈哈!我看柳老二刚才的脸都变乌龟了。哈哈哈!真是痛快,原来他家那蠢物,是抄你们的答案才通过的,真是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还以为他有什么真本事呢,原来是抄你们的答案,哈哈哈。”
简老爹和简大娘也一把搂过简琅,嘴里哭说到:“琅儿,你能入选衡山派,是我们家的福分。你一定在里面要听话,好好学知道吗?你不能偷懒耍滑,你千万不能忘了三潭村,你要好好学,一定要好好学好本事,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可是孩子走了,爹爹、娘亲,你们可怎么办?”
“这个,这个,这个你就放心,我们会有办法的。只要你能在衡山派安心学习、好好学习,我们就算吃再多的苦也值得。”
“可是,可是,爹爹、娘亲,你们住哪里,我们在这里又没亲戚又没朋友的,你们又能到哪里去啊?”
这时一个声音插来:“哎!简小哥,你就不要担心此事了!你刚才帮了我家小儿的大忙,我还没谢谢你呢。放心,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这样吧,简老哥一会跟我走,都去我家住,只要有我吃的,就少不了你们吃的;只要有我穿的,就少了你们穿的。刚好你们两人结成伴,在衡山派里面能互相帮助学习。外面的事你们两个小孩子,都不要操心了,安心学习才是你们的大事。”
简琅觉得这样最好,要是父母能得柴大叔的帮助,父母就能在衡山脚下,暂时找到落脚处,这样一家人暂时就不会分别,自己也能心安。等自己学得一身本事后,再想法帮助父母找个立身之地。
简琅想到这里,走到柴叔面前,深深的鞠躬行礼,哽咽说道:“小子简琅,感谢柴叔的深情厚意,此恩此德,简琅永生不忘,将来等我有了出息,再报答柴叔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