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认为云蒸霞蔚是一个非凡的词语。这个词语蕴含的意境唯有在高峰上才能体会。
晨曦,道道霞光似一支支金剑,闪烁着耀眼光芒刺破云层,投射在山峦间上下翻滚变幻的雾海之上。一座座山峰如威仪的勇士,在云雾之间傲然屹立。
随着天色逐渐明朗,云霞一点点地褪去瑰丽色彩,雾气由浓转淡,丝丝缕缕飘浮。此时,百鸟欢唱,兽啼猴叫,青山绿水渐渐显出明丽的真面目。
旭日升起时,我和胡莉已经收拾好行装。在雾气没有完全消失前,我们不会贸然走入丛林。因为,壮观的雾气之中,还含有另一种致命的气体。这种纠缠于林海中的混浊气体,名叫瘴气。
瘴气是由腐坏的植物尸体和死亡的腐烂动物尸体凝结而成的,多出现于早晨和黄昏时分。或聚集于终年昏暗的丛林深处与洞穴里。遭遇瘴气的后果,就是窒息死亡。
我和胡莉坐在岩石上喝着咖啡,欣赏着如梦似画的美景,等着雾气消散。
处于招摇山的顶峰俯瞰众山,有傲视群雄之感。目前通过测试,我们已经知道这座在《山海经》开篇刻意提及的山峰,海拔高度为2440。5米。在连绵不断的群山中鹤立鸡群。并且,通过高倍望远镜,我看见西南方的一片海域。那无疑是传说中的西海。关键的问题是:传说中的西海如今指的是哪一片海域?
太阳冉冉升起。
我再次通过望远镜,看见了那条纵横在群山之间的河流——丽(鹿/旨)〔注:读音:挤。上鹿下旨〕之水。由于对这条河流产生的误解,近两千年来,《山海经》彻底被颠覆了。
我决定去看看这条河。
胡莉表示同意。
我们开始寻找下山的路。这比寻找上山的途径容易多了。
走下顶峰之前,我拍了几个方位的景观图片。胡莉找到了一条往下流淌的涧水,水的流向为下山提供了方向。
下山途中,我们在丛林里发现了一簇簇结满果实的野生桂圆树。这种树普遍不高,枝叶茂盛,所结的果实皮薄肉多核小,吃起来满口生津,非常解渴。
在一个涧水分流的地方,我们意外地发现了一条人为开拓的路径。顺着这条掩映在枝头树叶间的路走,怡如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避免了树藤草叶的牵绊与石头的阻碍。甚至,涉水的沟沟坎坎,都有石头或木头铺垫。
走了一段路,我的疑惑越来越深: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谁开辟了这样一条便于上山下山的路呢?
胡莉看出了我的疑惑:“经书上记载,有一种非常擅长模仿人的动物名叫酰帜芘佬杏帜苤绷⑿凶撸⑶遗芷鹄捶煽臁U馓趼坊岵换峋褪钦庵侄镄拗模俊
我看着路面:“不能肯定。一路走来,我没有看见类似于人的十分明显的足迹。”
胡莉推了推鼻梁上的茶色眼镜:“也有一种可能,招摇山附近居住着人类,也就是传说中的土人。”她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在这儿打埋伏,观察一下究竟是趸故峭寥嘶峋馓趼贰蔽蚁肓讼耄赡闪怂慕ㄒ椤
我们在路边土坡上的一块岩石后放下背包,潜伏起来。
胡莉想到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一瓶酒和几只香蕉,匆匆绕过岩石放在路对面的草丛边,溜回来靠在我身边,脸上泛起恶作剧的笑靥。在我们望眼欲穿的时候,山上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
我和胡莉连忙伏下身体,一左一右从岩石两边窥望。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了,令我们大吃一惊。
这是一个披头散发嘴叼香烟的女人。她穿着一件肮脏的划破几个口子的圆领汗衫,斜挎着一个背包,紧身休闲裤上布满尘土,脚上穿着的旅游鞋开了口。整个人看上去颓废沮丧。
胡莉调头爬到我身边,轻声说:“伙计,这是趼穑俊。”
我咧了咧嘴:“看起来是人。”
胡莉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是人的话,怎么可能一个人在荒野里游荡……”
我们观察着这个女人的举动。由于头发遮盖了她的大半边脸孔,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但我透过她残破的衣服,看到了她饰戴的紫色胸罩。继而我看到了她残留着指甲油的手指。为此我确定她是人,并且是现代人。
这个女人发现了胡莉放在路边的东西,四下张望之后背对我们俯身拿起酒瓶,偏头吐掉烟头,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喝酒。
这时,传来了人语声。
女人连忙抛下酒瓶,踩灭烟头,匆匆窜入草丛中躲了起来。
须臾间,我们看到两只约一米二高,类似人但身上长着金色毛发,耳朵雪白的雌性动物象人一样交谈着从坡下走上来。左边的一个戴着一顶遮阳帽,右边的一个扛着一根挂着一条紫色三角裤的棍子。“回去非得赶快告诉大伙,最近出现的这个动不动满山遍野嗷嗷乱叫的女妖怪已经疯了…”走在左边的说。
右边的晃了晃:“不是疯,是发情了。据我观察,那女妖怪眼神迷离,喜欢光着身子仰面朝天躺在水边,会吃火还会吞云吐雾,八成是想配种。”
左边的摇头:“不对,春天才是发情期。”
右边的晃有小尾巴的屁股:“那女妖怪与那些可恶的土人有些相似。土人不分时间地点都会发情,这是什么?”
它们发现酒和香蕉,停了下来。
左边的想去拿酒,右边的捡起地上沾有口红印的烟头摇晃:“快看,这是那个女妖怪吞云吐雾的武器,别上当。”
右边的一哆嗦:“赶快跑!”
左边的扔掉烟头,追随同伴一溜烟跑上坡,眨眼不见了。
那个女人从草丛中钻出来,冲着坡上骂:“臭狌狌,你们不停地偷姑奶奶的东西,连最后一条内裤都偷了,还抵毁姑奶奶。这是什么鬼世道!还我首饰!还我化妆品!”
胡莉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个女人霍然转身,撩开了头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