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玩室,潘雪妍顿了顿脚步:“我想送你一件礼物作为见面礼。但说好了,你接受这件礼物,得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我看着她:“去烧谁的房子?”
潘雪妍穿上衣服,拖着我往前走:“没那么夸张,陪我去吵一场架就行。”
我有些勉为其难:“要是直接去揍人我勉强还行,吵架我不在行。”
潘雪妍用舌尖弹了一下下嘴唇:“你当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就无所不能了。”
我啼笑皆非:“这么说,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
潘雪妍哼了一声:“嗯哼。从前我妈跟我说,能满足女人全部幻想的男人,不是权贵和商贾,是纵横四海的冒险家。所以她嫁给我父亲,走南闯北,非常幸福快乐。”
我猛然停住脚步,板过她的身子,撩开她的头发凝视着她:“你是潘桥硕士夫妇的女儿?”
潘雪妍闭了闭眼睛:“我为我的父母曾与你一起攀登碧罗雪山,深感骄傲和自豪。”
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对不起,那年遭遇大雪崩时,我没能救你的父母。”
潘雪妍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我从没有怨过你。青鸟号去救援小飞象号的途中,我查资料获知你还活着,感到从未有过的安慰。我父母生前跟我提过你。所以我知道你是一条不为世俗折腰的硬汉子。”
我们搂抱着,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彼此传递的温暖。
半晌,潘雪妍抬起眼睛,抖动了一下睫毛:“如果这是一场艳遇的话,一直抱下去,还是干点别的…”
我与她分开身子,抬头看了看夜空:“走,去找人吵架。”
潘雪妍带着我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到一块砌有假山喷泉的草坪上。她从皮衣袖子上的袋子里掏出一副眼镜递给我,我戴上眼镜,瞬间透过衣裤看到了她的妙曼身体。
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潘雪妍窃窃一笑,用手向前指了指。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霍然看到一个既象甲虫又象乌龟的物体呈现在草坪上。
潘雪妍掏出另一副眼镜戴上,搂着我的腰往前走:“这个会隐身的玩意儿叫单眼皮。是根据野外拍摄动物的摄影师所用的装置改造的,属于海陆空三栖隐身小型航行器。比你用过的陆地推进器操作还简单,却更实用。”她掏出一个精致的摇控器按了一下,把摇控器装进我的衣兜里,“以后它就归你了。”
我看着单眼皮的舱门似甲虫翅膀般张开:“我不知如何回报你?”
潘雪妍引导我坐进航行器,关闭舱门,摘下眼镜,按下启动按键,对我眨了一下右眼:“以后送我一个女儿。象你一样有智慧,象我一样喜欢惹是生非。”
由于装有消音装置,单眼皮无声地升到空中,似幽灵般向前飞去。
几分钟后,单眼皮在一个水潭边的草地上降落。
倒映在水中的半个月亮分外皓洁。
我和潘雪妍打开舱门出了隐形航行器,摘了眼镜放入衣服内袋,随着她来到一个透出灯光的山洞口,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一般情况下,专门去找别人吵架胜算有多大?”
潘雪妍脱下皮衣搭在胳膊上,弹了一下下嘴唇:“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吵不过就跑。”
我很欣赏她的孩子气。
我们走进山洞,穿过几条喷浆支护的甬道,一个巨大的玻璃罩呈现出来。
罩外是水潭,五颜六色的灯光映衬下,可以看到各种鱼游来游去。罩内分成了一个个透明的隔间,有的隔间有人,有的空着。从上往下看,恰似人置身于倒扣的形态迥异的酒杯里。潘雪妍引着我从旋转楼梯上往下走:“我敢肯定设计这家水下酒吧的设计师,百分百是一个酒鬼。这儿的酒倒真好喝,也适合幽会。”
我淡淡一笑:“我们是来找人吵架。”
“差点把这事忘了。以后我们也布置这样一间客厅,天天捉捉迷藏,接接吻。”潘雪妍指了指一间有十多名男女围着圆形桌而坐的隔间,“你要是能把这些擅长唇枪舌战的家伙摆平了,我就允许你这辈子给我拎鞋。”她俯身脱下高跟鞋递给我,弹了一下下嘴唇,“先练习一下。”
我把烟头熄灭在一个垃圾箱里,接过了鞋。
潘雪妍开怀一笑,掂起脚吻了吻我,带着我向那间隔间走去。
走到隔间门口,一个略带沙哑的男中音传出来:“从前把所有未解之谜都推给妖魔鬼怪,现在又堂而皇之地推给外星人。我不是不同意这套理论,我是认为持这套理论的人,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彻头彻尾的狗娘养的!在现实中总有一帮恬不知耻的狗杂种宣扬这样那样的绝对统一论调,给人生贴上不可逆转的标签。事实上生活和生存方式有千万种,有人丧心病狂地争权夺利,有人不择手段获取财富,有人以正义之名骗财骗色,有人整天冒充伪善,有人默默无闻作学问,有人辛辛苦苦养家糊口,有人游手好闲,有人无偿帮助别人,有人整天在盘算怎么勾引别人的老婆…谁能说谁的人生有意义呢?所以,我认为既然是谈论中国上古神话的排序问题,就不要扯人生之类的话题了,也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别人身上,诸位以为如何?”
潘雪妍冲我吐了吐舌头,昂头带着我走进隔间:“尹教授,我坚持认为中国自古不存在神话,开创文明的是巫鬼文化。”
被称为尹教授的须发杂白的老头子翘了翘胡子:“丫头,我说过了,巫鬼文化是商周开始流行中国南方,后来在楚国盛行近千年的文化。商之前的夏王朝,以及夏之前的洪荒时代,神话与鬼话并举。崇神多于畏鬼避鬼驱鬼。那时部落形成的标志首先筑的是祭神的神台,砌的首先是侍神的宗庙…呵呵,博士,这丫头真的用一个吻就把你骗来了,快请坐。”在座的人纷纷向我友善地让坐打招呼,其中的几人是先前在厕所对我和潘雪妍拍照的人。
坐下后,我替潘雪妍穿上了鞋。她的父母曾是我的良师益友,所以我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在座的人年龄不一,从穿戴上能看出学识和风度。有人喝咖啡,有人喝黑啤酒,有人抽香烟,有人抽雪茄,也有人抽烟斗。
融洽的气氛中,潘雪妍接过别人倒给我的啤酒,把酒杯摆在我面前,指了指摊开放在臬上的一张纸:“既然我把博士叫过来了,愿赌服输。大家先画了押,再谈别的。”
众人纷纷在纸上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