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住宿的地方环境清幽,精心种植的花木之间搭配着小桥流水。
我在分给我的一间蘑菇房里抽了一支烟,无意欣赏室内充满现代气息的装饰,冲了一个澡,上床倒头便睡。
曾经,我住过各式各样的客栈、旅馆、宾馆和饭店。在每一个暂时栖身之地,我都只是把梦想寄存在那里,然后不回头地离开。
生命在漂流中从不会因为美好或伤痛停留。如果你一味纠结于拥有与失去,便不会真正懂得人生。
兄弟,这世界什么都是你的,什么都不是你的。
冥冥中,我的头脑里时常会浮现出这句话。让我在岁月的磨砺中学会捕捉诗的韵味,然后坦然面对人生。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灯火闪亮。
我起床梳洗后出了房间,沿着路灯和地灯映照的小径来到了飘荡着歌声和音乐声的餐厅。
古拙的石头堆砌的餐厅内几乎人满为患,许多人吃着食物,喝着酒,正在听一位抱着电吉它坐在台上的女歌手演唱乡村民谣。
我在摆设在餐厅外的石台上的空闲桌椅间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顾盼之间没有见到康仪和胡莉的身影。
我点燃一支香烟,向服务员要了一套套餐和一杯葡萄酒,看着山峦间升起的半个月亮,心静如水。
小时候,我以为爬上山峰,便能触摸太阳和月亮。当有一天我攀上山顶时,儿时的幻想瞬间破碎。但获得的收获不是沮丧,是看得更远。
太阳的光芒使人许多时候不敢正视,可仰望月亮却能让人滋生无穷幻想。这份享受能使人安宁,然而在巨大的社会竞争产生的生存压力下,疲于奔命的人们忘却了享受,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
服务员端来了食物。
食物份量很足,厨师的烹饪技艺却不如胡莉。我吃着东西,有些想念同伴了。
不经意间,我看见了康仪。她穿着一套乳白色的低胸短裙,拎着一个漂亮的手袋,恰似一束在夜幕下绽放的夜来香。
康仪在邻座的人们的注目下目不斜视地走到我跟前,端起桌上的葡萄酒喝了一口,啧了一下嘴:“你有没有看见小妞?”
我摇了摇头。
康仪放下杯子,在我身边坐下:“你睡觉时,我和小妞去拜访答谢了救援我们的青鸟号成员后,她就不见了。”她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几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启航。我得赶紧找到她,去领一些东西。******,只有仿真人导航师才有资格开清单领物资,这是谁订下的臭规矩。”
我平心静气地说:“我觉得这规矩不错。仿真人不会损公肥私。”
康仪忍了一口气,瞟了瞟四周:“不知道小妞又变成什么模样了。在这种真人和仿真人混杂的环境里,要找到她很难。”
“也不难。”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拭了拭嘴,“无论怎么变形象,她都有娇好的模样和身材。而且她偏爱同一种香水。”
康仪笑了:“难怪我走来走去,有些人也把我当成了仿真人。”
我想了想,解下佩在胸前的项链递给她:“实在找不到小狐狸,打开项链坠子就可以和她通话。”
康仪瞅了我一眼,把包放在椅子上,倾过身子:“夜色朦胧,你帮我戴上会更有情调。”
我轻轻撩起她的秀发,把项链佩戴在她纤柔的脖颈上。
我们互相凝视了片刻,康仪收回身子,拎着包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偏过了头:“对了,有人说你是个传奇。”
我淡淡一笑:“活得不无聊的人,都是传奇。”
康仪向我咧了一下嘴,把香烟叼在嘴上,转回头向前走去。
我瞅着她婀娜的背影,感觉夜色撩人。
用完餐,我呷着葡萄酒抽了一支烟,起身离开餐厅,在蛙声和蛐蛐声交相呼应的路径上散开了步。
途经一间电玩室时,我推门走进室内,看到一些人在玩各类仿真游戏。
我穿过几排游戏机,走进了厕所。
我小便时,胡莉走了进来。她变成一个留着短发,涂着黑色唇膏,裹着露脐装,穿着皮短裤,把一件皮衣搭在右肩上,身材极其惹火的美女。她走到我侧面停下脚步,故意倾头望了望,用高跟鞋叩了叩地面,似笑非笑:“姿势不错。”
我尿完尿,拉上拉链,转身看着她:“已经流行不分男女厕所了吗?”
她翘了一下嘴角:“真没幽默感。”
我推开她,走到洗手台前洗了手,用烘干机烘手。
她走过来,靠在洗手台上,撩了一下耷拉在右前额遮住一只眼睛的头发,声音充满磁性:“哥们,夜色撩人。要么一起去喝一杯,要么去开房。”
我放下手,再次打量着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艳遇?”
她眨了一下眼,倾身贴着我,把唇贴在我的唇上。
她的胸脯坚挺,唇柔软湿润,呼吸带有缠绵的柔情蜜意。这是人类固有的自然反应。一股暖流传遍我全身的同时,我意识到我认错人了。在我怀中的这个女人有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她,不是胡莉。
我欲有所反应,几个男女突然冲进来拿相机对我们一阵乱拍,然后怪笑着跑了。
时间仿佛停止转动。
我回过神来,与她分开身子,看着她泛起红晕的靓丽脸颊:“你是谁?”
她取下皮衣抖开披在身上,指了指别在衣服上的胸牌:“喏,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是你的恩人。”
我看了看她印有青鸟号名称和名讳的胸牌,整了整衣服,向她伸出右手:“幸会,潘雪妍教授。”
潘雪妍转动了一下眼眸:“我从不跟活着的人握手。”
我收回手:“好习惯。”
潘雪妍用指头刮了一下性感的下唇:“博士,要真有诚意,换个地方在合适的时间回吻我好了。”
我们相视一笑,走出了厕所。
“博士,可能你没意识到,你是第一个带着一个狂野的女人登上j翼山的男人。要是你愿意带我登上比j翼山更令人着迷的昆仑山,我情愿以身相许。我是说真的。”游戏机的奇音怪响声中,潘雪妍一面与我并肩往外走一面说,“我跟一起考察的检验师们打赌,我和你是天生一对。希望你不要介意刚才发生的恶作剧。请问你结婚了吗?”
我摇了一下头。
潘雪妍短促地一笑:“哦,那不用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