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商会在吴淞口码头和南码头三年的免批条通商权?”
“君延,”宋允飞坐在沙发上,眼神凌厉地看着他的儿子,“和夏城抢女人?你还那么幼稚?”
“爸。”宋君延的眉头皱紧,“你知道不是这个原因。”
“没有任何借口。”
宋允飞打断儿子的话,“现在,夏城拿这个条件来换你的顾若西,他的意图是很明确的……”
“爸,不换。”宋君延握紧了拳头,“她不是东西,可以交易来交易去的。况且……”
他低喃,“她是无价之宝啊。”
“你觉得夏城是在和我们商量到底换不换吗?!”宋允飞忽地站了起来,看向他的儿子,“他根本就是打算抢走她。君延,从这方面来说,你还太稚嫩了,没办法和夏城比。”
浦江商会三年的免批条通商权啊……对宋允飞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以前宋家有许多生意都是被拦截在这道坎上,夏城故意不发批条让他们无法出口贸易,有时特殊的货物——如军火、鸦片,他们只能先从内陆运去广州再发货,当中要经历不少的曲折,浪费时间又浪费财力,当初君延跟他提起这个叫顾若西的女孩子的时候,他真以为夏城从前只是玩玩的,却万万没有料到——
她在自己的儿子和夏城的眼里,都是价值连城。
宋君延默不作声,许久,他抬起头来。
“爸,你知道妈为什么会那么早去世么?”
宋允飞怔了怔,脸色明显黯淡,“她身体一直不好,从我认识她开始就一直不好。”
“你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宋君延再次重复了这句话,连声音里都充满了清冷,宋允飞愣住了,忽然大声叱喝,“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爸!”
“爸……你明明知道的,”他慢慢地低下头去——记忆里母亲美丽的笑容又出现在脑海里,“妈很寂寞……你一年不回几次家,商会比妈的幸福和健康还重要……她是得抑郁症死的,你明明就是知道的。”
对面的苍老的人瞳孔一下子收紧,似乎有声音在心里喊。
你明明就是知道的,宋允飞……
在她身体最病危的时候,你还是放下她去了商会。那一天,你得到了南京政府和大将军的信任,却永远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伴侣。你知道失去的已不能再回头,所以你格外疼惜两人的独生子,他想要的一切你都会给他……
并不是因为你害怕夏城的势力,也并不是因为你特别看中那三年的通商权。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会害了他的。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宋允飞恢复了平静,“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爸。”
宋君延不相信地抬头,“爸……”
宋允飞回过头去——他知道儿子是真爱顾若西的,和他当年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未来的事情,本就是注定好的。命运的轨迹不会因为他爱她就轻易地改变了——如果能够改变,当年他也不会就那样失去了自己的妻子。
“好……”宋君延轻笑,“你要这么决定,我就偏要背道而驰……”说着,他连桌上的外套都来不及拿起,大步往外跨去。
“严肃!”
宋允飞急忙对外喊——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儿子想要干什么——他不是个易动火的人,然而真的动火起来,却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拦住少爷!”
————————————————————————————
夜色依旧浓重,夏宇和夏芷还没有回家。
夏城一路连拖带拽把顾若西带进了夏家的门。林嫂似乎也已经去睡觉了,客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注意到顾若西努力摆脱夏城的控制的声音。
他带着她走上了楼梯,一路到底,走进了一间有昏暗灯光的房间。一走进房间,夏城将房门的开关“啪地”一按——反锁了。
“夏城,你想干什么?”她被他的手拽的生疼,再四周一看——房间的正中央有一张干净的大床,床边只有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柜子里有很多厚厚的书——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他的房间。很大很宽敞——但是也很冷清。她索性不再挣扎,因为她要搞清他的目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我想干什么?”他淡淡地笑了,但是眼神里没有笑意。他伸手轻轻一推,把毫无防备的她推到了舒适的大床上。
她一下倒在大床上。眼看着他把领带解开,把衬衫解开,露出了男性诱人的古铜色皮肤和隐约可见的锁骨。
“让生米煮成熟饭等我乖乖来服从你?”她的心中有惊恐——她知道他不是做不出这类事的人,因为他说过“我会疯狂”……但她要保持镇定。
“我不认为你那么愚蠢。”他低下身子来,眯起漂亮的双眼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她漂亮的蕾丝裙边上来回摩擦,他忽然像是碰到了什么带有棱角的东西,无意地触碰,嘴角勾起了不易发现的笑容。
他把手伸了上去,要去解上衣的扣子。他的动作极轻极慢,表情也很专注。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面上——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顾若西忽然不说话,她定定地看着他的手慢慢地解开了第一颗、第二颗、第三颗……这些都无关紧要,只是衣服上的装饰品罢了。但是解开了第四颗……包裹在衣服下的女性的身体就要展现无疑。
夏城亦发现第四颗扣子的玄机,他停了停,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反应抬头道。
“没想到你这么开放。”
顾若西笑了,淡淡地笑,但是眼睛里同样是清冷,“我知道你不会的。”
他怔住了,本来应该继续移动的手却停在了第四颗扣子上,许久,他起身,穿上衬衫,走到窗户边——由窗户可以看到远处黄浦江边的美景,还能听到江边传来的冗长的汽笛声。他站了很久,随后淡淡地说:“如果我今天就那样做了呢?”
她亦望着窗外美不胜收的景色,许久没有说话。
烟火又怎样,蝴蝶戒指又怎样,她可以看作是乞求欢心的工具,奢华而无意义;但是他从不忍心下手,真正地去侵占她。这似乎与把她从和宋君延的订婚宴上绑来有些背道而驰。
“如果你今天就那样做了,”她静静地起身,走到离他只有两三步距离的地方,“兴许我会死在你面前也不一定。”
“我知道。”他像是很了解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默不作声。
“夏城,”她走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看着窗外的视线,强迫他看着她,“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老实地回答我?”
他看了看她,淡淡地点头。
“你确定你爱我吗?”
她毫不犹豫——并且是用了“爱”这个字。
“你在怀疑什么?”夏城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真是小笨蛋。
“如果你爱我的话,”她低下头去,甩开他的手,“把我送回君延那里去吧。”
她并不相信这是爱——这是专属于一个霸主上海滩男人的独占。
“把你抢回来再送回去?”他冷笑,回避她的回答,“你确定你爱的是他吗?” “再确定不过。”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却在其中看到了戏谑的意思。
他伸出手,不顾她的挣扎抱住了她,把下巴轻轻地架在她的头顶,“既然如此,你告诉我,你贴身的衣袋里藏了什么?”
她错了。她本以为他对这类的事情不在行——但是他眼神里的诱惑分明在说**是男人的天性。
“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他见她不说话,“赌他明天会不会来。”
“赌注呢?”她迎上他的目光。
“如果他来了,我就放你走。”
他放开怀中的她,“如果他不来……”
明亮的月光洒满了整个房间,顾若西不说话,怔怔地看着夏城——君延,你会来的吧?你一定会来的吧?
但是心里分明还是有个声音在抗拒。
“你知道该怎么办。”
夏城把外套扔在大床上,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