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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所谓伊人

清泉城以清泉、香泉、甜泉、温泉,四泉闻名天下。而作为清泉城最大酒楼的醉香居则以清泉酒、香泉茶、甜泉菜、温泉浴四绝,冠绝北方诸郡。

云逸离开郡尉府,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看见一座七层楼阁出现在眼中。在清泉城中只有两座高层建筑,一座是不知存在了多长时间的九层高塔——清泉古塔,据说是在大玄皇朝时期建成。一座就是眼前这座醉香居酒楼。

云逸来到醉香居前,迎面就看到两根巨大石柱,两根柱子分立正门左右,每根柱子上还挂了一联楹联。

上联是:清泉五谷酒,香泉山岩茶,醉而忘乡,沁而忘忧。

下联是:甜泉四季菜,温泉美人浴,求之难得,离之难舍。

横批就是酒楼的名字“醉香居”

云逸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几眼对联,一直身在帝都的他,对这个醉香居也是早有耳闻,据说这清泉五谷酒比之帝都第一名酒——元香酒,也是不遑多让。而且看这醉香居的规模,比帝都的元香楼还要大一些。因此云逸对这醉香居不禁升起一丝好奇。

一进醉香居,转目向四周看了看,云逸不禁有些失望。虽然楼内装饰的富丽堂皇,但却少了云逸想象中的清逸雅致。而且在出身云家又经常出入皇宫的云逸眼里,这份富丽堂皇也有些太过庸俗。失去了猎奇兴趣的云逸,要了间上房,又叫了些酒菜让人送到房里。能在清泉城开这么大一间酒楼的人,自然是背景深厚、消息灵通之人。酒楼胖老板亲自把云逸迎进甲子一号房,又吩咐后厨用最好的食材,上最好的酒。

这是一间位于六楼的套房,在窗边可以一览整个清泉城。在北方的位置还有一个大露台,正对着几条街外的清泉古塔。

看着房间的样子云逸满意的点了点头,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不多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有楼板响动的声音,一阵脚步声在自己隔壁房间停住。躺在床上的云逸,并没有理会,脑中想着如何对付骆家,还有该怎么给月儿筑基。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睡着了。

等云逸睡醒,已经是掌灯时分,吃过了晚饭。云逸拿着酒壶站在露台上对月独酌。虽然他不像好友苏铎那般嗜酒如命,但遇到好酒,也喜欢多饮几杯。

这时一阵琴音在他隔壁房间响起,叮叮咚咚的好似在调试琴弦一般,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不多时,那叮叮咚咚的单音,如百川入海一般聚合成一曲云逸没有听过的乐曲,琴音若即若离有一丝不知在何方的飘渺,又有一丝世无知音的寂寥。琴音之中的转折,音句之中的叹息,犹如天籁一般在这天地之中,在这寂夜之中娓娓呢喃。宛如一个绝世美女在耳边低声细语。

琴音由缓转急,如巨石穿空,如惊涛拍岸,如黑云压城,如烽火遍野。就好像一场遮天蔽日的暴雨,让人无处可去,无处可躲。又好像来到那浴血杀戮的战场,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云逸听到琴声不由有感而发轻声吟道:“风不停,沙无际,别离斜阳里,万水千山,从军行,日晒雪迷,不知归期。关山月,应叹息,木栏天井里,如画佳人,望天星,窗棂微倚,泪湿重衣。”云逸顿了顿,忽然好像想到什么,喝了口酒,微叹一声,远远望着北方道了一声:“可惜。”

琴声顿住,不一会,云逸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自己房门口停住,脚步的主人好像在纠结着什么,犹豫了好久才敲响云逸的房门。

云逸把酒壶放在小桌上,打开房门,不由得眼前一亮,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好漂亮的人。”

只见一位仪态万千,秀美端庄的女子出现在门外。乌黑柔亮的秀发像两道瀑布一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峰峦起伏的优美体态,晶莹如雪充满活力的肌肤。一身鹅黄色的流仙宫装恰到好处的穿在她的身上,给人以无限遐想。

那对深邃难测的美眸正俏生生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云逸,浓密的睫毛更给这双如秋水般的凤目增添了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云逸被这美眸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人可以长的如此动人,从头看到脚居然都挑不出哪怕半点瑕疵,被月光一照就仿佛天地精灵,踏月而来。

云逸稍稍呆愣了一会,立刻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施了一礼道:“不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黄衣女子也呆愣了一下,微微做了个万福娇滴滴地说道:“奴家刚刚弹琴,听到公子对月叹息,心生好奇,特来相询,公子勿怪。”

“不怪,不怪,姑娘请进。”

“谢公子。”

女郎进了房间一双妙目来回打量了一下房间,低声说道:“原来这甲字一号房是公子在住,想必公子就是威国公云逸了,奴家见过威国公。”说着又向云逸行了一礼。

“姑娘不必客气,什么威国公不威国公的,都是沾了父亲的光,云逸才疏学浅,愧居此位。现在我们同在清泉城,同样是客,不如朋友相交。”

“朋友相交吗?”黄衣姑娘见云逸点了点头,娇声说道:“奴家名叫秦葭,自幼喜欢弹琴,刚刚听到公子叹息声中,似乎对奴家琴音不屑一顾,所以…”

“所以你心中不是很服气,特地来找我理论是吗?”云逸看着秦葭笑着说道。

“奴家不敢,素闻公子号称大乾第一天才,想必对音乐一道,涉猎很深,奴家琴音不入大家之耳也是应该的。”秦葭谦虚的说道,但那一脸表情却写着不服气,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姑娘就鄙视你一辈子的样子。

“呃…”云逸没想到一时之间有感而发,却引起这样的误会。“秦姑娘,你误会了,是姑娘琴音引动了我的心事,所以才一时之间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的不屑吗?”秦葭声音里不由得多了一分小小的怒气,但那宛如清泉的声音,却给人一种特别的享受。

“当然不是,姑娘的琴技已经到了技巧的极致。只是…”云逸犹豫了一下,出身豪门,身边又有梦天香这样的爱琴之人,云逸自然对音乐有很深的了解,面前这位秦家姑娘,真的是云逸有生以来遇到弹琴最好的人,但她的琴音之中却少了一些东西。

“只是什么?”秦葭好奇的看着云逸。

云逸被那美目盯着,不禁又是一阵不好意思。在他十七年的生命中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云逸缓了缓心神说道:“琴无灵,人无心,乐无魂。”

秦葭听到云逸的说法,低头思考了一下,旋即有些不解的看着云逸。

云逸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喝了一口,说道:“剑有剑灵,刀有刀灵,琴也有琴灵。有灵之琴,可以与主人心神相通。无声之中亦可为天地大乐,世间绝音。”

“那人无心,乐无魂又是什么呢?”秦葭追问道。

“呵呵,刚刚姑娘弹奏的曲子云逸虽然没有听过,但姑娘弹奏之时就好像在练习,并没有把全部心神,全部感情投入到乐曲之中,虽然起承转折,乐句衔接都堪称完美,但那是技,却不是道。至于乐魂,人琴合一,方有乐魂。”

“人琴合一,方有乐魂吗?”秦葭有些愣愣的看着对月饮酒的云逸。“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样吗?”

“有的,典籍记载,在大炎王朝时期有一位乐师名叫素伦,人称妙音天女。传说她弹琴演奏可令百鸟朝凰,可使万物凋零,可让天地重晖。”云逸微笑的说道。

“妙音天女吗?”秦葭眼中生出无限向往,好像在虚空之中感受着那上古时期的音道至境。“既然她能做到,那我也能,从今以后我要做妙音天女秦葭。”

女孩仿佛找到了新的方向,那份自信的气质,好像让天空明月都黯然失色。云逸看着她点了点头,这个秦葭已经到了技巧的极限,如果在云逸认识的人之中有谁能达到妙音天女那种层次,那就只有这个女孩,甚至就算是梦天香,比这个女孩也是远远不如。

“云公子,刚刚你填的那阙词似乎没有填完,为什么?”

“也不是没有填完,而是后面的我还没有做到。所以没有说出来。”

“能让小女子见识一下后面是什么样吗?”

云逸看着这个让人不忍心拒绝的女子,点了点头。

“蓝月城,握干戚,兄弟皆血骑,仇山怨海,十八载,踏破蛮京,与我休憩。白衣军,奔雷骑,转战三千里,斩将杀敌,紫金旗,遍插北荒,天下归一。”

秦葭轻轻跟着吟了一遍,不禁看着云逸满脸煞白。旋即慌忙起身告辞。

云逸看着秦葭离开的背影,觉得可能是词中浴血之气惊到她了,不禁长叹了口气,走到露台上,继续喝酒。

不多时,从旁边屋中,又传出一阵琴声,云逸知道这首曲子,曲名《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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