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充满战争与杀伐的土地,这片大陆被生活其中的人们称为梦辰大陆。故老相传在万余年前有一个极度强盛的国度一统寰宇,国祚延绵两千载,这个帝国名叫梦辰帝国。直到帝国末年,皇帝突然失踪,群雄并起,战火延绵。三千年前有大玄帝国一统天下,但这是一个短命的王朝,仅仅百年有余就分崩离析。直到一百五十多年前梦辰帝国皇族后裔梦无极突然崛起,涤荡天下,建立大乾帝国。
大乾历153年11月,北荒三国雷蒙帝国、沙陀帝国、罗云帝国在大荒神庙策动下联军一百五十万南下大乾,兵锋直指黑石山——蓝月河——凤鸣要塞,帝国震动。乾皇梦苍急招元帅府大元帅镇国公云烈、统领府大统领定国公百里嘉和军事府军相威王梦旭勤政殿议事。第二日,时任奔雷军帅的云家长公子武英侯云守仁被封为北疆督帅,总督北疆奔雷、盘石、天火三大军团兵马率军迎敌,太子梦敖为监军随镇守帝都的中央军团北上驰援,并招镇守东南的疾风军团回京。
随着中央军团出征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三月的春风丝毫不能带给这个处在战争中的国家哪怕一丝丝的暖意,四十万对一百五十万人,从古至今都没有过如此兵力悬殊的战争。哪怕从开国到现在一直有元帅世家威名的云家,九子都在北疆前线;哪怕拥有算尽天机之称的诸葛家,二子就驻防在蓝月河畔;甚至身为皇储、未来帝王的太子就守在凤鸣要塞,但这都不能给大乾的百姓带来一点安全感,因为只要三国联军过了黑石山和蓝月河往南就是一马平川,异族铁骑旬月之内就可以直达帝都城下。那样的话即使这场战争最后帝国胜了,帝国和百姓也要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至少拥有辉煌之都不落之城称号的帝都乾元城能不能在这场旷世决战面前存留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在南方还有天星帝国一直虎视眈眈,西方沙海十六国听说这场大战也磨刀霍霍。现在一切问题的根源就在北疆、就在蓝月城。只要帝国在北疆战场胜了,哪怕是惨胜,帝国依然安稳如初,周边诸国的宵小们依然不敢越雷池一步。一旦败了,那么立国仅仅一百五十余年的大乾就难逃被瓜分的下场。
人们把目光都投向北方,投向蓝月城,投向那个自出道就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有绝世天才之称的名帅身上。云守仁,云家五代长子,七岁筑基,十六岁练体巅峰,二十岁练气巅峰,二十五岁御气巅峰,今年二十九岁的他已经是神魂巅峰,亚圣级强者。他能不能再次创造奇迹?更何况帝国六大梁柱世家镇国公云家、定国公百里家、辅国公诸葛家、安国公端木家、护国公杜家、卫国公乐家还有一些大小世家都派出家族精英子弟前往北疆战场。虽然这些世家平时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与民争利的事情发生,但国家到了危机关头却真的没有虚与委蛇、坐山观虎斗。十数年前的诸王夺嫡之乱如此,今天也是如此。或者说他们都清楚的意识到家族的利益和帝国的利益经过一百多年的传承已经牢牢绑在一起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震慑人心的鼓声在皇城率先响起,随后帝都乾元城九门城鼓也跟着响了起来。街上的行人、路边的小贩纷纷驻足倾听;学院的学子和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百姓也纷纷出门观望。今天又不是什么喜庆的节日,也没听说北疆战事失利,怎么会有战鼓响起。
“这是凯旋鼓,那就是说。”一个年近八旬在街边嗮太阳的老者仔细听了听鼓点节奏呐呐道,随后才反应过来,激动的满面通红,须眉直颤,随后一拍椅子扶手窜到了街中仰天大呼“云帅胜了,大乾胜了,我们胜利了,哈哈,我们胜利了”
“凯旋鼓,是凯旋鼓,哈哈,我就知道北疆那群蛮夷干不过云帅,我就知道。”街边一个打铁的汉子高兴的差点没把自己摊子掀了。
“就是,太子,云帅,闫帅亲自坐镇,大乾怎么可能输,哈哈,我太高兴了,老少爷们们,今天俺铁柱请客,想吃什么肉随便拿,晚了就没有了。”对面卖肉的屠户也高声吆喝起来。
随着凯旋鼓的响起,整个乾元城都沸腾了,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自发的庆祝起来。这是亘古未有的大胜,四十万对阵一百五十万依然能战而胜之,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了。人们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前方战场胜利的消息,等到了那可以让自家继续生活在太平盛世的消息。
“云逸哥哥,我们胜利了,姑夫打了个大胜仗。”帝都北城墙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小萝莉仿佛也被帝都那突然爆热的气氛感染了,摇晃着身边比他大一岁的表哥的手,又叫又跳。在她那颗小小的心里,这个从小就陪自己玩的表哥自从姑夫出任督帅那一刻起就一直愁眉不展,也不像以前那样爱笑爱陪自己玩了,总喜欢一个人爬到北城墙上,呆呆的看着北方,一看就是一天。家里的娘亲也是一样,总是拿着父亲的铠甲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久久无言,连自己叫她都听不见。
“是啊,父亲胜了。”云逸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低头看了看街上那喧闹的人群,随后仰首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逸哥哥,你怎么不高兴呢?”小萝莉有些纳闷,城墙下面那么多人都在欢呼,庆祝这得来不易的胜利。而这个身为云帅之子的表哥,怎么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呢?
云逸慈爱的搂过身边的小表妹,帮他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出身在将帅世家的他,今年只有六岁,虽然现在他心里现在满满都是为父亲胜利的骄傲和自豪,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战争是要死人的,兵力如此悬殊已经不是将略兵法这些战术层面可以弥补的了,胜亦惨胜。想到以前看到父亲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哪怕是神魂强者半步圣境在战场都不是那么保险的。大乾是名将云集,北荒三国又何尝不是倾国来攻将星璀璨。想到半月前祖父下朝回家后那难看的脸色;想到家中人人强颜欢笑的压抑气氛;想到晚上起夜时听到母亲和姨娘那压抑的哭泣声。云逸不由得一阵心悸“愿云家先祖保佑,保佑父亲安泰,康宁。”云逸在心中虔诚的祈祷。
“咣,咣,咣。”随着九通凯旋鼓打完,皇城的钟声也跟着响起。云逸小小的身躯不禁一震。追魂种响了,在大乾只有两种情况才会敲响追魂钟,但没有一种是好事。第一种是帝王驾崩,响九轮,每轮九十五下。而第二种是国陨柱石,响七轮,每轮八十一下。可如今乾帝正春秋鼎盛,坐阵乾元,而且早上他亲眼看到皇宫御辇带着文武百官在禁卫军护卫下出了北城,在大乾帝都皇帝是不可能出事的。想到可怕的地方,他不禁浑身颤抖。背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妹百里莞。下了城墙直奔北方十里送官亭而去。因为他知道祖父、母亲和几位叔母一大清早就和皇帝一起去北方送官亭迎接大军凯旋。
从北门到送官亭只有十里路,但背着个人的云逸整整跑了一个时辰有余,即便被誉为天赋异禀的他也累的气喘嘘嘘、汗如雨下。毕竟他的年纪还是太小,而且刚刚才开始筑基。能背着个人跑出十里路也殊为不易了。更何况这个人虽然比他小一岁,但体重那是一点都不含糊,都跟他自己差不多重了。
“逸儿,你怎么来了。”远远看见自己儿子背着侄女磕磕绊绊的跑过来的云家大妇百里蔷薇越众而出,心疼的帮着自己儿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娘亲,恕孩儿无理,我想爹爹。”扶着膝盖好不容易把气息喘匀的云逸,倔强的扬起小脸道。
“是啊姑姑,莞儿也想姑父了,还有爹爹。”百里莞拉着百里蔷薇的手撒娇道。
“两个小鬼头,真拿你们没办法,先去见过陛下,等回家再罚你们。”见到两个孩子百里蔷薇也只能压下心中那仿佛天塌地陷般的悲伤,帮着两个孩子整理一下衣裳。
“微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民女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云逸自出生时就得父祖功绩蒙荫,被皇帝封为六品云骑都尉爵,故而自称微臣。百里莞没有官爵诰命在身,故而自称民女。做为当朝六大世家的后裔子嗣,自然在礼数上极尽周全。
“平身吧。”乾帝有些勉强的抽动了下嘴角笑了笑,随后抬了抬手,让他们到一旁等候,转头对云烈道:“老元帅,即便战中有失,云家亦后继有人了,可怜朕。”说着这位东方最大帝国的帝王竟说不下去了,眼眶也有些发红。乾帝子嗣艰难到了现在只有一子两女,而他今年亦有四十余岁了,如果太子战死,那他将后继无人,十几年前诸王夺嫡的事情将重演,那些同祖同宗的藩王们盯着至尊之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样的话,本已有些风雨飘摇的大乾将彻底衰落。想到这样的后果不禁让他这位大乾天子有些不寒而栗,十几年前那场遍及整个大乾的血雨腥风至今他依然历历在目,而他就是其中的那个最幸运者。十几天前接到北疆战报说北荒三国一百五十万大军在蓝月河边全军覆没,中央、奔雷、天火、盘石四大军团损失惨重,但具体损失战报上却只字未提,最令人担忧的起草战报的不是北疆督帅云守仁,也不是太子梦敖,而是盘石军帅百里宾。这已经令他感觉到一丝不正常,不过想到云守仁的战力和战绩,最多也就是受了伤,战死这种情况这位皇帝从来都没有想过。不是因为那是百年云家的长子,而是因为那是他十多年前的救命恩人,他的肱骨之臣,大乾的擎天梁柱。
“陛下勿忧,相信犬子定能护卫太子周全。”担任大元帅职位已经二十余年的云烈自然知道乾帝在担心什么,他也相信只要有云家人在那太子就一定没事,更何况北疆名将云集,虽然战事危急,但如果太子都出事了,那就说明他在北疆的九个儿子都殉国了。虽然为将难免阵上亡,但如果九个儿子都战死沙场,那恐怕就是历尽风雨的他也无法接受。想到这里这位已经年近六十的老帅也不禁微微发抖,缩在袖子里的手也一阵阵的出汗。
“报。北征军已到前方三里,宾帅说因辎重繁多,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到达。”背背红旗的传令兵在马上向皇帝抱拳行礼道。
“知道了。”乾帝挥了挥手让传令兵下去歇息。但表情却不是那么自然。下面几位大臣也不禁皱起眉头。这次御敌北疆主帅是奔雷军帅云守仁,监军是太子梦敖,副帅才是天火军帅云守义和盘石军帅百里宾,以及中央军帅闫拓海。为什么现在凯旋南归的军队是副帅下令,那主帅和监军呢?
又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一列列由奔雷兽拉着的大车终于出现在一群朝臣视线里,但当他们看清车上拉着的东西的时候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车上拉的都是棺木,一眼望不到头的棺车。
两匹快马从队伍中冲出,直到御阶前下马单膝跪倒。
“微臣百里宾,微臣云守节见驾,吾皇万岁万万岁。”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太子呢?其他人呢?”还没等乾皇说话首相诸葛沧澜忍不住站了出来。
“回禀陛下、诸位大人。”云守节再次行礼,双眼含泪道:“此次出征的奔雷军团、盘石军团、天火军团及中央军团四十万人除我二人带回的一万两千余人尽皆殉国,太子殿下在凤鸣要塞遇刺重伤,现在在中军休息。”
此言一出,上至皇帝,下到百官都傻傻的看着匍匐在地泣不成声的两位帝国名将。就算已经做好损失惨重的帝国高层们,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消息。因为这样的一个消息意味着除了镇守帝都和南疆的寥寥几人,帝国中生代和新生代的精英将领被一扫而空,而随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四大军团三十八万兵校。这是大乾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损失,帝国十大军团,十去其四,精英将领也损失殆尽,那里面有元帅之子、首相之子、亚相之子、左相之子、右相之子、外相之子。还有近二十来在帝国军事学院毕业的优秀将领、军师。大乾该何去何从。
“父亲。不。”一声凄厉的童声响彻整个天空。云逸疯了一般扑向首车木棺,因为他清楚的看到在那不知是什么木料做成的木棺之上盖着两面血迹斑斑、破破烂烂的军旗。旗虽破烂但上面字迹依然可见,一面上书“武英侯·云”一面上写“奔雷军帅·云。”在他小小的心灵中他知道父亲那威武如雄狮、雄壮如山岳的身躯,现在就躺在这几尺棺木之中,在这个世界上他最至亲至爱的父亲,永远都无法再开口和他说话;永远都不能再把以前发生的战役编做故事讲给自己听了;永远都不能再用他那硬硬的胡茬扎自己的脸了。父亲平时军务繁忙,但每次回京都会把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自己,不曾想再见已是永诀。世间之痛,世上之悲,莫过于此。
这次北疆战役帝国太子梦敖重伤;
时任北疆督帅的武英侯云守仁战死蓝月河;
时任中央军帅的武毅侯闫拓海战死蓝月河;
时任天火军帅的武勇侯云守义战死黑石山;
时任中央副帅的武靖侯云守智战死蓝月河;
时任盘石副帅的武威侯云守礼战死镇北关;
时任奔雷副帅的武阳侯诸葛炎战死蓝月河;
时任天火副帅的武阴侯甄永清战死嘉山要塞;
时任奔雷军团军师祭酒的虎翼伯诸葛森战死蓝月河;
时任天火军团军师祭酒的龙啸伯岑靖节战死黑石山;
时任盘石军团军师祭酒的龙骧伯云守信战死镇北关;
时任中央军团军师祭酒的凤翔伯栾明哲战死蓝月河;
时任天火军团大将的云守忠、百里克、端木子涵战死嘉山要塞;
时任奔雷军团大将的云守孝、端木子澜、乐宁战死蓝月河;
时任盘石军团大将的乐扬、林墨、杜如风战死凤鸣要塞;
时任中央军团大将的王仲钰、骆瑾、骆瑜、皇甫文然战死蓝月河;
时任四路总先锋官的云守悌和副先锋官诸葛淼、乐宁战死蓝月河。
各级将校十不存一,能回到乾元城的官兵也多数伤残。
而北荒三国除了总督后勤辎重粮草的罗云国狂狮战帅罗傲及其亲兵部署外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