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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先带叶子到了我们宿舍。因为我还忙着考试,所以只好先把叶子安置在女生宿舍里,然后再给她在外面找出租房住。女生宿舍?找谁呢?思来想去,还是和琳琳关系最好。

离放假还有两天,因为担心挂科,我要忙着复习,没时间陪时间,只好叫她一个人先在校园里转转。

那两天,我过得魂不守舍,六神无主,心里老想着叶子。

考试完,我在学校附近找了出租房,让叶子从琳琳宿舍搬了过去。我这才发现,原来叶子带了很多东西过来,洗发水、洗面奶、牙刷、牙膏、毛巾,叶子都从学校带了来,换洗衣服也带了一大堆。看来,叶子好像是想在这里常住了。

安顿好住处的第一天晚上,我们手拉着手,一起走在美丽而安静的校道上,聊起了小时候的生活……

“郭军生!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和我摔跤吗?”她突然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地说。

“什么时候?”那些记忆太久远,我竟然忘掉了,掩饰不住地尴尬。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叶子看上去有些生气地望着我。

“小时候和你摔那么多次跤,谁知道你说的是哪次?”我灵机一动,说出这么一句自以为绝顶聪明的话来。其实一次我都不记得了,我甚至怀疑有没有和叶子摔过跤。

“呵呵!哪次你也没赢过啊?!”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乎乎的,看来真不假,我撒的谎,她竟然信以为真。

不过,她说我从来没有赢过她倒应该是真的。老妈也常给我讲起过,说我小时候和叶子玩耍,总是被那小丫头欺凌。叶子的小手留着长长的指甲,一生气就朝我脸上疯狂地乱划。每次我哭着回家,妈妈总会罗嗦着骂我一通:“老刘家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小就这么凶,长大了还得了!——瞧!手还真狠!这脸上都出了红血印儿了!”

但每次被叶子欺凌后,我还是会去找她玩。那时的我,就觉得叶子身上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像磁石一样在吸引着我。我像着了魔似的,心甘情愿地围着她转,任打任骂也没有半点怨言。难道那就是爱情的萌芽状态?

叶子见我傻笑着不回话,接着说道:“我记得,有一次你在我家里玩,你老妈也在那里。她们都怂恿着我们摔跤。我还没动,你倒先凑到我跟前来,一副必胜的德行。可后来呢?后来你还记得怎么了吗?哈哈……!”

叶子说着,笑得说不出话来。显然,她已深深陶醉在对那场摔跤的回味之中。

叶子突然唤醒了我的记忆,我也兴奋得跳了起来,答道:“记得了!我记得了!”

叶子以为我在撒谎,她闭起嘴,止住了笑,朝我挑衅似的问道:“你记起什么了?瞧你那德行!呵呵!”

“我不记得了!你说吧!”

我知道和叶子争论向来是吃亏的份,甚至会遭她小拳头的袭击,便干拜下风,早点识趣给她让道。

“哈哈!……!郭军生啊!郭军生!你真行!连一个女孩子都摔不过,呵呵!”叶子极尽挖苦之能事。

“不就是又被你摔倒了嘛!至于这样吗?”我回道。

“你还记得接下来的事儿吗?我把你摔倒了,然后骑在你身上。那时候,我妈妈她们问什么来着?问我们两个谁聪明。人家还没问呢,你就说:‘我聪明!我聪明!’哈哈!笑死我们了!”

我拉着叶子的手,感受着她的体温,觉得今晚的叶子有些特别。是她首先提及了往事,又是她拉我进入了回忆的时空。现在呢,又仿佛只是她陶醉在对回忆的沉醉之中,我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对于那场摔跤的回忆,我实在想不出太有趣的地方来,叶子却笑得一塌糊涂,这使我有些纳闷。

我开始扪心自问:我真的喜欢叶子吗?那为什么当她陶醉在对往日琐事的回忆的甜蜜之中时,我的心却如此的平静和漠然?叶子是喜欢我的吗?这问题我不敢去想答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怕自己接受不了;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似乎又缺少足够的勇气来接受这样美好的事实。

叶子!你爱我吗?你觉得我爱你吗?这样的问题,对剧中人来说,似乎永远都没有答案,即使有,也往往与事实相反。在恋爱之中,面对自己爱的那个人,我们总会情不自禁地自卑起来,脆弱而敏感。

那晚,我们沿着校道走了好久好久。开始我们还在聊天,聊往事,聊梦想。后来我们靠得我更近了,我便从身后揽着她,握着她的小手。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走着,聆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沉浸在这无言的幸福之中。

突然想起一句歌词:

“……

有时候交谈变得空洞

沉默却像沟通

……”

夏夜的天空,明净而空旷,几颗星星闪烁着眼睛,懒散地躺在天际;夏夜的凉风,阵阵吹来,吹醒了沉睡的绿叶,叫上它们一起,奏着清亮明快的旋律;棕榈树那洁白无暇的躯干,像执手相视的一对对情侣,用沉默向对方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和爱恋。

最后,我送叶子回了她的住处。那个时候,我仿佛觉出有一种暧昧的气息开始在房间里飘荡,渐渐变得浓郁,让我呼吸困难,心跳加快。当我意识到自己该给叶子道别的时候,我叫了她一声:“叶子!——”叶子转过身来,定睛望着我,迟疑地低下头去。

我便呆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却开始不住地打鼓:“郭军生,你想干吗?你怎么还不抬起脚步走人呢?!人家叶子就要休息了呢!”

叶子突然开了口:“郭军生!……还有事儿吗?”

这直白的提问使我呆住了。是啊!郭军生!你还有事儿吗?没有了?没有了就走吧!不!有!你是不是想吻一下叶子?想!想!怎么不想?!日思夜想!岂止是想吻她?我还想好好地拥抱她,还想……!

“想!想!”我语气急促地答道。

叶子看我呆立在那里,答非所问,莫名其妙地望着我。我仿佛能感觉到血管里面的血液开始急速地流动,接着便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走了上来,把脸轻轻凑向了叶子的脸部,接着忙乱地伸出双手,颤抖地托起叶子的脸……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停滞了,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跳动的心脏。

那是我和叶子的第一次——接吻。

接吻而已。

我仿佛有种预感——叶子这次来,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肥仔和小广州怂恿我,说现在是好机会,让我抓住,男人嘛!该上的时候就要上,“花开堪折直需折,模待无花空折枝!”做为男生,我明白他们的好意。青春期的男生,有哪个会不对异性有着渴望?但我心里明白,我喜欢叶子!但我更尊重叶子!更尊重叶子自己的选择!因而我不会莽撞地做些傻事。

但是,如果叶子主动要求和我……呢?哎!你小子!想的倒美!女孩子怎么可能主动呢?但我又觉得不太对劲:叶子主动提出要来南大……她是不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和我……得了吧,你!想到哪里去了!叶子是个好女孩,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我和她从小玩到大,这点当然清楚。但是,我又清楚她的个性: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意见,甚至父母!考上大学后,叶子父母不同意叶子和我继续交往。然而,叶子根本没在意父母的话,还是和我照常打电话,写信。如果这次叶子真的是决定——那我该怎么办呢?……拒绝她吗?那会太伤了她的自尊,甚至我们的爱情也就此完蛋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结局。我想,也不是叶子愿意看到的。那——如果真的发生了——那说明叶子是爱我的,而我——我又是爱叶子的——我会担负责任——可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又岂在朝朝暮暮?那——叶子怎么这么着急呢?我宁愿等到结婚的时候再发生!那——是不是——是不是叶子对我不放心,怕我再喜欢上别的女生,而冷漠了她?而她想通过和我发生关系,进而向我表明她是爱我的,而同时又像是在给我说:“郭军生!你看到了吗?我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许再喜欢上别的女孩子!”

是这样的吗?“女人”,这个词儿听起来有些严肃,又透着成熟,更包涵着道义和责任。可这样有必要吗?如果叶子爱我,我肯定会永远爱她的!在我眼里,叶子永远是最美的女孩!

但好像一本书里说过,爱情最多只能维持十八个月。又有人说,永远不要相信“永远”这个词儿,这个词永远只会是个美丽的谎言,永远没有兑现的希望。

我能保证自己会永远爱叶子吗?如果有一天,我不爱叶子了,而我们却发生了……那我岂不是对不起叶子,一辈子心怀愧疚?可如果我拒绝叶子呢?她肯定会以为我不喜欢她,而我不喜欢她吗?不!叶子!我喜欢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女孩!

我又记得,同样在那本关于爱情十八个月理论的书中,还提到了对婚姻持久的解释,里面说,既然爱情只能那么短暂,那为什么那么多因爱情而结婚的恋人都没有离婚呢?这是因为,爱情转换成了亲情,而亲情是一种远比爱情牢固、远比爱情持久的东西。那我和叶子的爱情如果不能持久,不也能转换成亲情吗?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那不是在逃避叶子的爱情,逃避因爱情而来的责任吗?——嗯!如果真和叶子发生了,我会勇敢地承担起做为男人应有的责任,和叶子相伴终生……

“男人”,同样是一个听起来有些严肃的词儿,也透着成熟,也包涵着道义和责任,甚至还……甚至还包涵着诱惑。

思来想去,我决定把肥仔他们的“好意”放一边,什么也不多想,好好陪叶子玩玩。

在爱情里没有对错,也没有应该或不应该,只要我们心怀虔诚,心怀真爱,心怀对自己、对生活的认真和负责。

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就像蹩脚诗人常说的那样,爱情教给我人生,爱情教给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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