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处理了与琳琳的关系后,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好好想想和叶子的关系了。
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了联系,这还那像恋人?我心中有些诧然,愧疚不堪,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开来:这两个月,叶子在忙些什么呢?她有想我吗?那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哎!怎么能怪人家呢?我不是也没有打电话给人家吗?那QQ呢?我知道,她学校条件不太好,宿舍不能上网,机房上网也挺麻烦。不过,她说,她有时和同学一起,去外面的网吧上网。那——两个月来,难道她一次都没有上过网吗?上了网,为何不在QQ上发个消息给我呢?即使看到我不在线,也可以给我留言的嘛!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
难道——叶子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把我抛弃了?不!叶子不是这样的人!那——肯定是有一个不要脸的小男生,死皮赖脸地要追求叶子?那男生应该不帅!不!如果那男生很帅呢?叶子不是说过吗,她曾也喜欢那个给她们军训的教官帅哥?是啊——唉,我真的了解叶子吗?如果有帅哥要追他,她会怎么样呢?何况,叶子长得那么漂亮,肯定很多帅哥在追她!如果琳琳说喜欢我,我会拒绝吗?将心比心,如果一个起码不比我差的男生作痴情状地告诉叶子,说他喜欢她,说他爱她,那叶子会拒绝吗?如果是我,我会拒绝吗?既然这样,那怎么能去苛求叶子呢?叶子肯定也不会拒绝的,那——叶子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那——她过得好吗?肯定很好了,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了,要不然怎么会连我都给淡忘了呢,一点消息都不给?!
可——即使是好朋友,这么久她也该给我打个招呼啊?由此可知,叶子肯定过得并不开心!叶子,你有什么不开心的,怎么不告诉我呢?我不是给你说过永远做你最忠诚的倾听者吗?我还向你说过,说你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声,比天籁都天籁,你难道忘了吗?
哎——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把叶子想得这么凄惨呢?我怎么突然这么感伤起来?我记得,郭军生不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呢!
可——叶子,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吗?你能知道我此刻正在想念你吗?你能知道在我心中你是多么地重要吗?
去!能有多重要呢?你不是差点喜欢上那个李琳琳呢?真是虚伪!
叶子,你现在会在做什么呢?趴在图书馆里看书吗?呆在昏暗的教师里,啃着数学题吗(叶子的专业是化学,要学高等数学)?那数学题会不会很难?记得在高中时你数学一直都是很厉害的,我常常向你请教问题,你还说我智商太低呢?可你知道吗?有人说,情商高的人,智商就会低。就像瞎子的听力,会比常人敏捷很多一样,这叫补偿效应。不过你是例外,你的情商和智商一样高!你不是还夸过我情商高吗?呵呵!那些数学题,对你来说,都是小Case吧!现在是晚上九点,你应该还没睡吧。记得你说过,你们宿舍是要求十点半熄灯的。为此我还骂过你们学校那些鸟领导,说他们太吝啬,像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
那你现在应该是——和室友一起聊天吧?你们会聊些什么呢?我们男生,在晚上开卧谈会时,一般都会谈到男女关系,谈到爱情,谈到女生,并且每次到最后都不可避免地谈到性,那你们女生呢?是不是也经常开卧谈会啊?是不是也常常谈起男生呢?有谈起过我吗?还是谈起你们共同感兴趣的那个教官?即使不谈起我,那你做梦时有梦到过我吗?你可知道?在梦里我常常梦见一个女孩,而那女孩的面容,却总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常常也梦到我,才闯到我的梦里来的?那你闯进来的时候,为什么脸上带着面纱,让我只看到你朦胧的轮廓呢?你可别说那带着面纱闯入我的梦乡的不是你啊!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你派来的卧底,来打探我,看是否我在梦里把别的女孩带进来了?
不!叶子——叶子!叶子!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只有你!那个李琳琳我只是一时冲动,其实我喜欢的只有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朦胧走入了梦乡。那晚,我又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叶子骂我,她说:“郭军生!你干什么呢?这么久都不给我联系?想死啊!再不给我联系,我就甩了你,然后在我们学校再找一个!要知道,在这里追我的帅哥可是大把呢!一个比一个更有男生味!”
我听了叶子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来,赶忙低头向她认罪:“叶子!叶子!我这就给你联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没有你,我会活不成的!”
在梦里,我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油腔滑调,不过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接下来叶子让我伸出脚,让她狠狠的踩了一下,最后咧着牙又把我臭骂了一顿,又揪起我的右耳朵,我一阵心悸的疼痛,接着便被惊醒了,便赶快向右耳朵摸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湿湿的,我放在嘴唇上添了添,咸咸的。
是泪水——在我入梦的时候,它们悄悄从脸颊上滑到了耳边。
第二天中午,我拨通了叶子宿舍的电话——我受不了那种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的折磨,想听听她的声音,然后我的整个躁乱的灵魂,都会变得温顺,变得平静。
“喂!你好!请问刘叶在吗?”
“刘叶——有人找你!——是男生!哈哈!”是她室友接的电话,听得出来,她是一个蛮活泼的女生!
接着话筒那边便响起了一阵哗哗的水声,一阵噼里啪啦的拖鞋声由远而近,是叶子。听脚步我就能知道是她!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她这时穿着拖鞋跳着走到电话旁的样子。
“喂?”
“叶子……”
“是郭军生吗?”
“是!”
“郭军生!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怎么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失恋了?想起我来了?”
“叶子!对不起!我……”
这是叶子的作风,我拿起话筒的一刹那,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神话传说里讲,鬼魂想转世投胎,离开地狱之门之前,必须先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只有这样,鬼魂才得以成功投胎;我也是,必须竖起耳朵,咬紧牙关,禁受了叶子的猛烈袭击,才能换来她的柔情和随之而来我们之间的和平。
“我什么?……”叶子突然沉默了。
我也不知所措,只好伴着她,一起沉默。我向来是口才愚钝的。到了关键时候,更是连一个体面的词儿都想不起来。我手握着话筒,大脑却在发呆,只听到电磁波的微弱的嘀嘀声,还有叶子宿舍水龙头的细细的哗哗声,和她们宿舍几个女生无忧无虑的谈笑声。突然,话筒那边传来微弱的抽泣声,是叶子的声音。叶子哭了。她怎么哭了呢?我越发忐忑不安。
“叶子?……叶子?”
“嗯?”
“怎么……怎么哭了?”
“郭军生!看来你是真傻!”
记得,拿到通知书那天,在南河公园,她对我说过一句相似的话。
“……”
“我给你写信!”
沉默了一会,叶子就挂断了电话,没有道再见。
我被叶子弄得一头雾水,握着话筒听着盲音,久久呆立在电话机旁,再一次不知所措。叶子的哭泣,使我的心湿湿的,蒙蒙的,不知是因为忧伤,还是因为感动。
“我给你写信!”——叶子的这句话,倒给了我点安慰——这说明叶子没有别的男朋友。要不然,她怎么会主动提出要给我写信呢?!看来,是我多虑了。
有人说,恋爱中的人,都神经过敏。看来我也不例外,即使我以为郭军生是天才,愚笨的天才,呆滞的天才。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叶子的来信。
叶子说,她暑假不回家了,也不让我回去,因为她说要来广州找我。我手捧着乳白色的信纸,凝望着上面娟秀的字体,激动得大脑短路,发起呆来。肥仔望着我呆滞的脸,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赶紧问我:“妓男!怎么了?”
这是他给我的外号。他觉得,我既不像**,又不像良妇,所以只好起了这么个名字,不阴不阳。我对他**的作风了如指掌,所以也便没和他理论。
“我女朋友说要假期过来这边!”我干涩地回道。
“哈哈!好事啊!你媳妇来看你,你怎么还这副德行?不该高兴死才对呢?”肥仔脸上闪烁着标准**的媚笑,睥睨着我面无表情的脸,语带讽刺,还闪着忌妒。
“人家军生是在这边养了二奶,怕老婆发现!哈哈!”小广州龇牙咧嘴,放肆地笑着。他在肥仔**言词的污染下,也变得如此油头滑舌,十足流氓腔调。王斐去图书馆自修了,他向来中午不回宿舍午休的。如果这时王斐在宿舍,他肯定不做声,顶多叹口气或者无谓地笑笑——他向来对爱情是保持冷漠的。因此,我们三人都怀疑他感情上曾受过很大的打击。但听了我们的严密推论后,他剧烈地甩了甩头,坚决地否定了,一脸委屈模样,犹如石女被侮蔑为非处女般义愤填膺。
有一次,我买了拍有南州大学风景的明信片,给叶子寄了过去。后来叶子回信说,看了我们的学校,她激动得几夜没合眼。她还说,在梦里好像曾经去过那些地方似的。她说,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她和南州大学是有着某种神秘的不解之缘,那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她说这些话时,我看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云为何。
但我想起了她电话里的哭泣,如今又听到了她到来的决定。当我把前后两者连在一起的时候,我产生了一种直觉:叶子的到来,决不仅仅是为了看风景,也决不仅仅是为了来看我,而是另有原因。
这直觉让我心里发毛,并开始整日惴惴不安。我仿佛预感到,我和叶子将要共同完成一次重大的使命。为此我们需要一种盟誓的仪式。而叶子的到来,就是要为了和我一起,共同完成这神圣的盟誓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