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府一女名相伊,英姿飒爽,战功赫赫,终究却成刀下魂。
在最后一次的战役中,她被无情地抛入海中,冰冷的海水侵入她的戎装才将她唤醒,身体不堪重负千疮百孔,却在海水的浸泡中麻木。
身飘在海水中的她,脑袋昏沉沉,却仍固执地记起以前,曾经是谁穿着大红衣裳站在宾客满席的厅堂,笑容温暖,轻唤一声相儿?曾经是谁与她约定白头不相离?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她轻声叹息,像是说与自己听。她与玉琉早已分道扬镳,在与他的最后一战中她就知道死亡相隔才是他们最后的结局,情分也早已淡的不需要去回忆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觉被人救起,双眼略显沉重地张开一条缝,入眼的是木做的天花板,后一个人探头进入她的视线,浅色的眼珠,立挺的五官,浅黄的卷发,长得与西域人这般类似。他一会儿摇头叹息,一会儿和旁边的人交谈,他们都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相伊知道自己注定是回天无力了,果然她感觉仅存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渐渐地呼吸不到空气了。这次应该是彻底再也不会有意识了。
“玉琉,再见!”她默念。
当她睁开眼睛时,入眼的皆是白茫茫一片,到处是软软的“棉花糖”,连一脚踩下去也感觉不真实,虚空的,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似的。她环顾这个被阳光洒满的周围,深感疑惑,她想啊想,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的,却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她开始寻找出路,突然瞥到远处有一扇铁门的样子,就慢慢朝那挪去,但走了许久,那铁门永远是那般大小,她干脆跑起来,一个不小心又摔在了云层中。相伊是个急性子,努力了这许久都到不了它跟前,干脆破罐破摔地在躺在云上一动不动。
就当她没法子时,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抬头看看来人,来人一副婴儿的模样,飞在空中,一双翅膀不时在后面扇着,胖嘟嘟的身子配上白皙的皮肤,背着一把金色的弓箭,头上是与之相称的同样金色的卷发,特别是他那双眼睛,明亮得如同夜明珠。相伊看到眼前的小婴儿,脱口而出:“你是什么怪物?”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按照你们东方话说,我是西方神物,你竟敢叫我怪物!我倒想问你,你这个东方人是怎么到这来的?”
“东方?西方?”
“哦,我忘了你们东方凡间没有这样的说法!”婴儿顿了顿,“我问你是怎么到着来的!”
相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婴儿的模样却会说话,还说地这样利索:“我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自然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的了呗。”
“这是西方天堂!是人们死后魂魄升天的地方,是圣洁的所在,才不是什么鬼地方!”那小婴儿生气的时候,脸一抖一抖的,甚是可爱。相伊伸出她的手,想去捏一捏,被婴儿一掌打回。
“原本这事不归我管,不过还是大发慈悲地送你回去吧!”
“送回去?送回哪?无间地狱?”
“我只知道去你们东方天庭的路,当然是去天庭,别废话,走吧!”
说完就一把拎起相伊飞了好远,才算是到了方才她所看到的铁门跟头,他炫耀地说:“瞧我们这的建筑,可不是要比你们所谓的南天门雄伟许多!”
相伊原本也是觉得这美极了,铁门后还有一层层的楼梯通向远方,没有一丝借力却能浮在空中,但听他这么一说她还是不服气:“你若是真正见过南天门便不会有此一说,你这不知什么门哪比得上它!”
“哼!你也别得意,等到了那里在看你是否吹牛皮!”小婴儿也不甘示弱。
“看就看!”相伊见他一副高傲的样子确实小孩子的心性,像是被他传染了,跟他赌到底。
又飞了许久,他们也沉默了许久,相伊耷拉着个头,像是很累了的样子,她瞥瞥上头抓着她飞了这许久的小婴儿,见他脸鼓鼓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就好心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他却不理,过一会儿才向相伊问出了一个没什么关联的问题:“听闻你们东方死了的人要过奈何桥喝那孟婆汤就会失去所有的记忆,但你没去,你还记得生前的记忆吗?”
“不太记得了。。”相伊还没说完,脑中就想起了一片段。
那日正好是冬季最冷的时候,相伊身穿银色盔甲坐在马上在悬崖边俯视坡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不时有海风吹动头发遮住眼睛,她的头盔早已被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脸颊到处灰溜溜的,她孤生一人站在冷风中,看起来单薄的身体却像是永远不会倒下一般,眼神坚毅,就算正面临着最不愿面临的一幕。
玉琉正一边执着一把弯刀,身后带着一大帮的士兵与她对峙,眼神狠厉地警告她投降,想必相伊心中是万般的悲凉,他们之前隔了太多的误解和横沟,最终也只能落得如此局面了吧。
他一声下令士兵就冲了上来,将死之际,相伊一发力,就有紫气从她的身体源源不断发出,且越来越盛,她无需动手,接触到的人皆是灰飞烟灭。见她眼睛锁定玉琉缓步走向他。待到她走到他跟前时,玉琉就将那弯刀架住她的脖子,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叶玉乾说你是怪物时,我只当他是又想耍奸计。后来越来越多的人都叫我小心你我还是不信。如今看来算是我走眼了!你藏得这么深,心计够深沉的啊!”玉琉的声音冷漠但仔细一听又像是含了愤怒和痛苦在里面。
“所以你还是信了他们所言。”相伊任他将弯刀搁在她肩头却没有反抗,随着她说话,脖子上不断有血渗出来,顺着白皙的皮肤流下来,但她丝毫未觉,这点痛比不上她心里的痛,她的玉琉再也不信她了。
“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不信,我问你你投奔敌军不是因为你早有反心吗?而我们的首领将军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是,都是我干的!”她毫不犹豫地就将罪名揽了下来,到了这样的地步,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
“为什么?”他咆哮道。
“因为太碍事!”
玉琉看着相伊良久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你怎么打算处置我?”相伊冷笑一声。
“我自知打不过你,但也有些神力在身,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杀了你,省得你日后为祸人间!”
“是啊,金霖国的子民人人都知,叶王府有个玉琉,一身正气,天赋异禀,更有神力在身,惩奸除恶!”相伊尽量平静的看向玉琉,但眼神透着绝望。
“承他们抬爱,可我倒不觉得我一身正气,若是有,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
说完他使出全力地一划那弯刀,而相伊却撤了紫气,被一击命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翻滚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没力气站起身。
他走进,说道:“忘了告诉你,因为你,唐家已不是什么建国的有功之臣,而被皇帝怀疑有不忠之心,与你暗中里应外合。”他这句似比任何的话都要寒冷地刺痛相伊早已麻痹的心脏,慌起来抱住他的脚求情。
“放心!我会保护他们的,因为他们对我还不错,在叶王府萧条的时候还肯帮助我。不过。。”玉琉扯出一丝冷酷的笑容:“除了你!”说完后将她的手一脚踢开。
剩下的士兵见状团团围住相伊,她从人流的缝隙中瞧见了玉琉拖着那弯刀坚定离去的背影,低语了一句:“这就足够了,还能再看你一眼!足够了!”
那些士兵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商议着决定不给相伊个痛快,把她抛向了在不停咆哮的海水中,想让她在冰冷的水中熬一段时间再死去。
“喂!喂!你想起了什么吗,讲给我听听呗。”
相伊听到婴儿的声音才从那个片段里回过神:“有个叫玉什么玉什么的来着,奇怪,刚才还那么清楚的来着。”她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一副像是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的模样。
“哎呀,算了算了,看你一脸难受的样子,就算了吧,你自己也别想了,我看也不是什么好回忆!”婴儿安慰道。
“你问我的回忆做什么?”相伊心里莫名地难受了一阵,为了避免,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也没什么,就是天堂的日子无聊,除了日常的工作便无事可干,有些神明会懂些哲学的知识以作谈资,但我不懂,只会听听那些刚升上天堂的人的生前有趣故事打发时光,所以想问问你的。”
“哦,我的都忘光了”
“好吧,无聊。”
他们边说着话边不知不觉地离着那南天门越来越近,终于那抹影子进入了他们的视线,相伊似乎感受到了上方那个小婴儿身躯明显一颤,她似乎已经驱赶了刚才不好的感受,此刻正得意地说不出话来,脸上到处写着我赢了的字样。从远处看便能知晓这南天门的宏伟,到了近处更是觉得它壮阔得不像样,那牌匾似乎掉下来就能压死一片人。
到了门口婴儿便带着气地把她扔到硬邦邦的地面上,相伊看看他此时的面相,只见他脸颊通红,就忍不住地盯着他笑。
门口的四大天王远远地看到前方飞来的人早已静静地候着,来到跟前他们想必以为是西方圣使,恭敬地说了一堆奇怪的话,估计是小婴儿所说的西方话吧:“韦康突的异斯特”。
那小婴儿原本在跟相伊进行眼神厮杀,见到四大天王各个体型健硕更是憋得满面通红,但是不好拂他们的面子,也用西方话和他们进行一番交谈:“艾门格莱突斯油。”相伊看着四大天王在跟一个小婴儿俯首作辑,还说着匪夷所思的语言,干脆就放肆地笑了起来,成功引来五人的怒目相视。
他们又说了好一会儿子话才算交接成功,那婴儿又转头对着相伊,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就飞走了,翅膀在他身后呼扇呼扇的,还有那圆圆的身子。相伊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舍不得,大声朝他喊了句:“小婴儿!我记着你了!”他转头扬起了他的招牌表情,撅着嘴巴,还张大眼睛瞪了她一眼。
相伊直到看着他的身影出了视线,才回头面向四大天王,其中一位天王端着一把碧玉琵琶,冷眉倒竖,不怒自威,说道:“冤孽为何不去阎罗殿投胎,跑到西域天堂作甚,你先随我去转轮台,那有负责下凡事仪的小官,待你下凡后便会有黑白无常携你去阎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