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二月带着冷空气突然降临,让许多人措不及防,匆匆忙忙脱掉短袖换上了冬装,但还是难逃感冒的灾难,比如沈然。接到肖莉电话那天,我与罗颖坐在好在鸿一边喝着温热的烧仙草,一边绞尽脑汁的想新生才艺大赛的主持词。
“杨彧,沈然生病了,很严重,你能不能来女生宿舍门口帮忙带她去一下医务所,我一个人扶不来。”肖莉的语气显得紧张,我不禁的担忧了起来。
“好,我马上来。”
我一边给阿瑟打电话,一边飞奔着冲向女生宿舍,如果以那个速度参加体质健康测试,我相信老师一定会给我满分。
人来人往的女生宿舍门口,我迟迟不见沈然,一直等到阿瑟从教室里赶来后,我才看见肖莉费劲的扶着她走出来。沈然努力的朝我和阿瑟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苍白而无力。
我将手中的外套披到沈然的身上,然后在阿瑟和肖莉的帮助下将她背起来,那一刻,我没有顾及周边人异样的眼光,因为我的眼里,只能看见那一栋坐落在斜坡上不远处的方盒小白屋:医务所,心里祈祷着有医生值班。
医务所的廊灯没有开,只能隐约看见一道微弱的白光从里面透出来,黑暗的大堂异常安静,如果不是心急如焚的寻医,那种闹鬼的感觉会让人害怕。
老医生冷漠的问着:“哪里不舒服?”
沈然趴在桌子上,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肖莉帮忙回答着,老医生甩了甩体温计,让沈然夹到腋下,等待结果的时候,我只能紧张的站在旁边。
“39。3度,高烧,需要打点滴。”老医生面无表情的说着,“把她带到输液室。”
我对仰恩医务所的医生很反感,一方面是他们医术不强,更重要的一方面是他们总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反正生病的不是自己,完全不懂得人文关怀,难道多一点慰问,多一点温柔会死吗?尽管学生街的医生被称为庸医,但我更愿意去那里,至少他的语气里多了一分的关心。
输液室里很安静,我坐在床边的塑料椅子上看着熟睡中的沈然,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事,从我们相识至今,她一直默默无闻的为我做了很多,我终于知道‘提拉米苏’是‘带我走’的含义,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带走她。
2
“醒啦?要不要喝水?”沈然微微的睁开眼睛,我紧张的问道。
“阿瑟和肖莉呢?”沈然摇摇头,小声的问我。
“阿瑟最近在排一个话剧,他先走了,肖莉出去吃晚饭,等等就回来。”
“谢谢你。”
“谢什么谢,你要快点好起来,生病的你看起来真让人心疼。”
沈然点点头,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是不是很难受?”
沈然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如果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去叫医生。”
“不用,现在好多了。”沈然用没有插针的手接过我手中的纸巾。
“再一个小时点滴就完了,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沈然看着我,用微弱的语气询问着。
“恩?”这种时候,不管她要求我做什么,我肯定都会满足她,更不用说是回答问题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等轩轩?”
“恩。”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回答。
有些事情,早晚都要面对,逃避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其实沈然早就知道我心有所属,只是她不想拆穿我的隐瞒,也不想否认自己的感情,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跟着心走了半个多学期,她既希望靠近我,却又不想强迫我。
“有她的消息吗?”
我摇摇头。
“希望可以早点联系到她,也希望你可以重新拥有最初的阳光。”沈然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又滑落下来,我有那么一瞬间,心里特别的难受。
我不知道被喜欢原来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舍弃沈然给我带来的快乐和感动,也不愿她因为我而难过受伤。
肖莉回来得很及时,感情的问题我们总是点到为止。我不知道沈然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我知道自己心之所向。爱情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卓越问我沈然哪里不好,我回答不上来,他又问我,到底不喜欢她什么,我也回答不上来,我只是在她身上找不到轩轩给我的那种感觉,不管她做了什么,就算感动,但也不是我渴求的。或许,沈然给了我全世界,都不及回忆里轩轩的一个笑容。这就是爱情,让人匪夷所思的心动定律。
3
“如果你不再出现/我的世界还有什么可贵/可惜不够时间/让我们试验什么叫永远/想念变成怀念/心动变成心碎。”——耳边传来SHE的《天灰》,我趴在窗台,看着外面的风景。
仰恩的初冬特别美,天空是湛蓝的、澄澈的,当心情不好时抬头看看,仿佛一切空洞和孤独都有了归宿,就像南飞的鸟群,一字排开,果断飞去远方。有时候我会想,远方的轩轩是否也能看到这晴朗的天空?是否也能呼吸到如此清新的空气?
轩轩温暖的笑容经常出现在梦里,睁眼的时候,我多希望她就在身边,有时候我会因为学生街上某个类似轩轩的熟悉背影而疯狂的追过去,发现认错人时,强烈的失落感会将我的灵魂掐住,几近不能呼吸。我真的很想念轩轩,虽然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以为参加很多的社团活动,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会让我渐渐的忘了她,可事实并没有。
我终于理解双子座的孤独,那是一种很让人心酸的苦楚:在很多人的时候,我可以迅速融入人群,或是嬉笑、或是玩闹,简直就是出了名的“人来疯”,但是人群褪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独感就会强烈来袭。
孤单,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却是因为心里住着另一个人。
喜欢一个人总会赋予对方一些特殊的权利,比如允许对方化身为一台抽真空机,直到把自己的灵魂当做空气一般抽尽,留下单薄的躯体,才能证明完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喜欢轩轩,于是赋予了她这样的权利,如今,爱的灵魂已经被轩轩吸收干净,就算见到极品大美女,我也觉得跟萝卜一样,毫无激情。
卓越嘲笑我:“你TMD就是浪费资源。”
“什么资源?”
“你那美女搭档天天跟你泡在一起,竟然没有摩擦出点火花,真是可惜。”卓越叹着气,摇着头,仿佛很希望自己能拥有这样的待遇。
为了主持一场不让一松大哥失望的新生才艺大赛,我确实和罗颖天天往好在鸿跑,偶尔还跑到文体中心附近练习,被卓越和小白遇到了几次,他们都误以为我有了新的对象。
“擦你个头啦,不是所有人都能擦出火花的好吗。猥琐!”
“早知道我也加主持人团了,去什么模特队嘛,真是的。”老黑很惋惜的拍拍我的肩膀,一脸羡慕的表情,当初他坚持要进美女比较多的模特队,因为他身高够180。
“啊彧都没加模特队了,你还好意思加?”卓越果然是最佳损友,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损别人的机会。
我已经开始很习惯宿舍里的斗嘴,每每这种时候,我都觉得庆幸,因为他们给我带来了许多的快乐。这就是我的预科舍友,虽然很损很无厘头,但是关键时刻,他们总是站在我身后给我最大的鼓励和支持。
我人生第一次站上布满聚光灯的舞台是旧区普照大礼堂,台下有两三千个新生,我作为男主持人闪亮登台,响亮的掌声和欢呼声让我自信满满,强烈的聚光灯打在脸上,我看不见台下的人,所以并没有特别的紧张,按原先的排练顺利进行。
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后,主持算是成功,闭幕的那一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卓越他们在后台等我,沈然和肖莉也在,还有环保部的黎姿也来了,他们都称赞我很帅,除了阿瑟,他从来都不承认我比他帅,或者说,他从来都不认为有人比他帅。
那一次的主持,我费尽心思投入了全部,也收获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在新区‘回心转意’理发店做发型,第一次在‘哈利百货’化妆,第一次穿西装皮鞋还打了领带,第一次面对那么多的观众说话,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有勇气。
后来,一松大哥点评我的主持:“表现得不错,整体来说都很到位,除了……”
“什么?”
“当然是普通话咯,坐我旁边的那位老师说了一句话:‘这小伙子形象不错,就是那口普通话不太标准’,所以,接下去你可得好好加强训练,希望明年的才艺大赛总决赛的男主持人是你。”
我点点头,励志改变和提升自己。可结果往往并不如意,我最后还是让一松大哥失望了,预科下学期他去实习后,团长对我不冷不热,我也开始对公协失去了热情,最后一个社团也这样悄无声息的随心退出了。
我的生活重心开始发生了转移,班级的工作照常进行,剩下的时间,几乎都被我投进了环保部这个大家庭里。
★如果你不再出现/我的世界还有什么可贵/可惜不够时间/让我们试验什么叫永远/想念变成怀念/心动变成心碎——《天灰》
★很多时候,离别就像一首歌,唱到最后,就再也无声无息了。
★孤单,是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却是因为心里住着另一个人。
★轩轩,我没有很想念你,只是从来没有放弃过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