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白贤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仍旧扣着门,想让朴灿烈放心,知道自己还活着,但在浓烟里呼吸比正常空气下呼吸疲惫十万倍,才过了几分钟,就像过了几世纪。
他的力气以飞快的速度流失,快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的门被大力橇了下来。
他落进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温度里,真奇怪,明明跟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些不长不短的日子,到现在才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靠近了他。
他想到今天早上算的那支卦,黑雾出云,算是说对了,是大凶,但不是死局。
因为云开雾散,必晴。
朴灿烈先是看见卞白贤苍白的脸上被烟熏的灰不溜秋的,居然还有力气朝着自己笑,也顾不得自己现在也是个大灰脸,也傻兮兮的笑起来,抹了把眼睛就抱紧了他。
“你哭了?”
“……才没有!烟熏的!”朴灿烈接过别人递的毯子,把卞白贤包了起来,看他除了全身灰溜溜,额头脖子和腿上都在流血,撕了一片衣袖就摁着他的脖子,把他一把横抱起来。
“喂……有担架好不好……大呆瓜!”卞白贤明明已经很累很痛很无力,这时偏偏又想跟他开两句玩笑,说完自己都觉得有股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好尴尬!
“谁告诉你的!”朴灿烈一愣,倒也不气吴凡专属的称呼被卞白贤抢了去,反而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秘密!——”
“哼!不说我也知道!准是吴彬那个臭小子!”
“能不呆么,配合我一下也不会!”
“所以说,祸害留千年!你上天堂下地狱一定要闹的牛鬼蛇神没好日子过,才没人敢收你。”卞白贤咳了两下,伸手要敲他的头,被他抓住了手腕,亲了一口,卞白贤灰脸一阵红,靠着他的肩膀把脸埋了进去不说话,朴灿烈带他到了楼下,救护车早已待命。
“你刚刚敲三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三个字能有别的意思?”
“你不是让我活着出来么。”
“我是说我等你。”朴灿烈认真的神情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那三个字是……”卞白贤拉过他的领子凑到他耳边。
“知——道——啦——”
“卞白贤!你要不是个伤患我一定打的你屁股开花!”
“你敢!”
他们抬头看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彼此相视一笑。
“朴灿烈,我活下来,是天意。”朴灿烈听懂了,他知道卞白贤的潜台词是,“吴凡没有活下来不是因为你,是天意,与人无怨。”
他知道一直以来卞白贤都是不懂装懂呢,明明看起来幼稚又脱线,有些事却看的比谁都透彻,用死里逃生来换他从自责从解脱,够绝!够辣!够对我胃口!
想罢,一口亲上了他的嘴,惹一旁围观的重案组众人一边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一边鼓掌……你们倒是稍微表现的惊讶一点啊!
亲了半天依依不舍的分开,卞白贤耳廓红地通透,强装淡定的抹了把嘴,让朴灿烈把自己放到担架上去,“骨头要断了!”“哦……”一瞬间,他有点那么不想放手,怎么觉得自己跟中邪了一样!
卞白贤看他拽着自己的衣角不放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的喊饿,要喝老鸭粉丝汤补血。
他看着少年血迹未干的清瘦脸庞,含着笑耍着赖的摸样,觉得好看的要命,心里一震心悸仓皇,最后,他把一切都归结为着了某人的道,中了这假道士的蛊毒,在心里对自己下了几道自我暗示。
他明白,他同吴凡,是相互完全信任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在吴凡离开他那一天,他以为自己不会再遇上一个像吴凡一样的人……
他封闭,不代表忘记心跳的温度,忘记再爱人的能力。
而眼前这个人,带着淡然的面具硬生生的闯进自己的生活里来,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的高深莫测,吊足了他的胃口,让他想要了解他的过去,揭开他面具底下的敏锐和感性。
他们不过都是同一类人,装作自己什么都不在意,却在相互靠近的路途中,忘记自己应该不再为感情羁绊,也忘记曾经告诉过自己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
他笑了。
卞白贤抬头的时候,看见朴灿烈背后的地平线那一抹橙色的光芒,忽然觉得“只是近黄昏”的夕阳也衬着对方的笑容很迷人,温暖的,明亮的,一点也不像初见时的他。
他有点晕。
轻轻抓住了等待着被他触碰的手。
放心的闭上眼睛,他打算好好地睡上一觉。
朴灿烈的手暖暖的。像昨天晚上喝的热牛奶。
我们的故事……落入俗套也好,超凡脱俗也罢,好像才刚刚开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