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与楚宫风云突变,应宽怀当然不知。林夕或许猜到些,但对于她来讲,现在还有能比珍惜时光更加重要的事吗?
出宾度城后,应宽怀怕林夕躯壳娇弱,难经风霜,曾考虑过换马车。但林夕却反对,理由是坐马车太慢了,此话当然有理,应宽怀只好顺着她意。其实林夕少女心事微妙:如果坐马车,哪里还能让应宽怀这样抱着呢?也太羞人些了吧!可骑马就不同,自己现在半个死人,难以照料好自己,应宽怀只好与自己同乘一骑。可自己受不得马儿颠簸,应宽怀总不能不理吧?所以应宽怀就有了一个既要赶时间,又要照顾病号的理由,一切从权,无可奈何。而自己又能心安理得躺在应宽怀的怀里。
好在徐云飞所送的两匹马神骏,驮两个人也奔走如常。又有轮换之时,也没被累倒!
应宽怀为了林夕能在马儿上坐得舒服些,又在马背后半部分垫了一层厚厚的棉布。于是,林夕有时坐在后面。有时被应宽怀抱着,坐到前面。应宽怀渐渐接受了与林夕同乘一骑这个现实,心里安慰自己:非常时刻,非常安排!
只是想法与事实总有一定的出入。
事实上,林夕坐怀时,不免要伸手揽住她的小腰,于是触手尽是温软滑腻,加上马儿奔驰,伊人秀发飘飘,不经意间总是吹到鼻孔,于是,鼻也痒痒,心也痒痒,一些正常的生理反应随之而来,胀了,弄得他十分窘迫。最要命的是,一开始时,林夕还脸色羞红。后来慢慢习惯,看到应宽怀脸比她还红,竟然格格直笑,放肆起来,不时在应宽怀的怀里挪动。这个难受啊,几乎让应宽怀把老命断送。
而当她坐在后面时,也是很要命的。马儿奔驰迅速,只觉得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腰,躯壳紧贴厮磨,时时感觉后背异样。那种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不尽的旖ni中,旅途的辛苦变成了甜蜜。这时应宽怀才发现,自己被林夕这小妮子的外表欺骗了。两人越来越熟悉后,林夕的天性就逐渐显现出来。说不尽的淘气,说不完的调皮。比如;她会有时在你的耳朵吹一口气;有时会把一根细软的草芯轻轻在你的脖子上滑动……可是,无论她多么的调皮,应宽怀都感到她的可爱,心中隐约里想过,这生活:佳人在怀,策马奔腾,如果能永远都这样,也不能不说是一件好事!
当然,也有忧伤的时候。
一次,当他们把马儿放到山坡旁吃草时,林夕看到茂盛的绿草,不顾自己柔弱的躯体,竟然在周围玩耍起来。应宽怀倒在草地上,看着白云蓝天,心中朗朗,忽听林夕轻泣,连忙过去看她。却见她怔怔看着一朵低矮白色小花,低声抽泣低头垂泪,嘴中还道:“一个月,一个月”。应宽怀也知道她表面的快乐,只是用来掩盖心中的忧愁。把手放到她的香肩上,刚想开口安慰她,却听她幽幽道:“应大哥,你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应宽怀摇头,林夕又低声道:“这花叫小百合花,以前娘亲教我认的。应大哥,这花,自钻出泥土,到开花,最后枯败,只有一个月时间。它被风带到这里来,远离它的妈妈,落地生根后,孤零零偷偷活着,却又要在一个月后枯萎死亡。如今我一看到它,这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她看着地上的小百合花,轻轻唱起了歌:
小百合花呀!长在南方;
小百合花呀!开在田野上。
啊……啊……
阵阵轻风送花香,朵朵洁白胜雪霜,
小百合花呀!含在我心里;小百合花呀!开在我身旁。
啊……啊……
请你莫要离开我,我爱你的洁白芬芳。
我爱你的洁白芬芳……
其声忧愁动人,闻之泪下。唱完后,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悲伤,扑到应宽怀怀里,抽咽不止。应宽怀知道劝也无用,一把抱住她,把她抱到马上,默默催马前行……
这一天,来到了一个小镇上。按惯例,他们要准备一些旅途必须的物品,于是来到市集上。
路边正有卖热面包的小摊,林夕一见,忽然想吃,于是两人下马。
小摊前有三人,一个肤色深黑、二十左右的小伙,风尘满面,面色生硬。旁边一个衣着讲究、乡绅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那小孩肚子饿,指着面包,叫嚷要吃。这乡绅满脸溺爱,向小贩要了两个,却不还钱,小贩望了他一眼,被他一瞪,连忙把头低了下去,不做一声。
乡绅一只手把热包放到小孩口边,小孩也饿了,吃得好不痛快,幼稚的脸上都是笑,好一副亲情融融的样子!
就在此时,从旁边突然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一把抢过这乡绅另一只手中的热包。却是一个衣衫破旧、面黄肌瘦的老头,一把抢过后,就想跑开。可年老迟钝,却被拌了一下,倒在地上,这乡绅大怒,一把将面包塞到小孩手中,走前几步,伸脚就住老人身上踢去。
应宽怀不欲多事,向小贩买了包后,就想带林夕走,却听到林夕道:“好可怜啊!”应宽怀对林夕道:“这是是非非难以说请,咱们还是赶路要紧!”两人就想离开。
不远处,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读书人看到这情形,叹道:“隔街望见儿喂儿,想起当年我喂儿。今日我儿来饿我,他年他儿饿我儿!”
应宽怀一听心有所动:难道老中幼三人竟是三代!乡绅惜儿却不孝父!再也移不开脚步,转过身看他们打闹。书生叹完后,见到乡绅抬头向他看来,连忙一转身,转到人群深处不见。那乡绅找不到讽刺他的人,嘿嘿两声道:“我自教训老东西,与你们何干,刚才是哪个狗嘴吐不出象牙?”
旁边的小孩呀呀童音响起,道:“爹,我吃不了那么多,这个就让爹爹吃吧!”只听乡绅恶狠狠道:“以后不许叫他做爹爹!”小孩看到父亲神情可怕,哇一声哭了!
林夕看了气得脸上发红,拉了拉应宽怀的手,应宽怀也见不得这种事,就想出手教训这种不孝的畜生。孰料他还未动,只觉旁边有人一闪,已经到了打闹之地。原来是那黑脸年轻人,他到那里后,并不开口,一脚就把乡绅踹了个“狗吃屎”。接着,双脚如雨点落向那乡绅身上。只把乡绅踹得惨叫连天!最后才冷冷问:“认不认父!”
这乡绅可能在乡里横行惯了,哪里受得了这江湖豪客这拳脚。连连点头道:“认,认,认!”黑脸年轻人这才停下来。喝道:“我常在这里走动,若以后再听到你再做这样猪狗不如的事,听得一次我就切下你一个指头!”
这里刚好有一群衙役模样的人走过,看到这边围了不少人走了过来,带头的嘴中喝道:“什么事?”那乡绅一听这声音,如听仙音,大喊:“黄头,有人当街抢劫我,快把他抓起来!”这个姓黄的带头人大叫:“是钱庄主,快过去!”
黑脸年轻人似乎不欲与他们朝相,就想走开。却被那乡绅一指,道:“就是他抢劫我!”黄头又喝道:“站住!”年轻人一听也不回头向前就跑,衙役拔腿就追。
应宽怀此时修炼已有小成,对武者气息感应很灵敏。看这年轻人也就是二级水平,而带头的也差不多,衙役中更有两三个初级武士,怕年轻人吃亏。于是把林夕抱起,到人少处上了马直追而去。
跑得几百米,却见到衙役中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牵了三匹马,带头三人骑上马追去。应宽怀连忙伸手拍了拍旁边空闲的马儿。这马儿几天来跟随应宽怀与林夕,甚是通灵,撒腿就跑。此马脚程岂是一般马儿可比?不一会就越过了衙役到了年轻人身边,与他同奔。
后面追兵将至,年轻人正发愁,看到一匹神骏大马跑到身边,大喜,知道有人相助,一纵身跳上去。一下子又把距离拉开。此人很细心,还不忘把手往北一指,意思是叫帮他的人向北行。
衙役追着追着就把人追丢,骂骂咧咧回去。应宽怀暗笑,策马向北而去。
走了不久,就见那年轻人牵马立于路边等候,于是催马走过去。马儿见到两人,长嘶,年轻人明白,就是这两人帮忙。看到马上两人长相不凡,连忙上来打招呼。通了姓名,知道了这人名字,有点怪,叫何连月。
应宽怀对他刚才行为颇有好感,让他与自己同行,路上不免寒喧闲谈。看他言谈举止间甚是爽快,又多闻博识,心中一动问:“何兄既也向北走,可曾听过北方何处有蛟?”
何连月听到这话,立即把马停了下来。眼有警戒之色,反问:“应兄两位是什么人?为什么有此一问?”
应宽怀只是笑而不语,何连月走在他的身后抓耳挠腮的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值此,何连月跟着应宽怀一路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