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宽怀正背对着与三人相搏,全部精神倒有六分在注意上面的老三,却只能靠听觉倾听后面动静,一听他嘴中所说之话,正中下怀,心中甚喜,暗道:正等你来呢!加紧盘算如何一齐把这几个人放倒。
不料,耳边传来后面衣袂飘动之声,老三落地时,所产生的声音有异,过了一会儿还不见老三前来。抽空一看,那老三已无踪迹,心中意外又有点沮丧。看到两个后来的贼人头一扭,想向大厅奔去,两拳同出,向他们击去。
这两个人哪里知道厉害,看到应宽怀正面向他们出拳……这可是第一遭,因为刚才与应宽怀的战斗中也碰过几下,并不觉得这小子有何出奇本领,只是滑溜之极而已,所以不约而同都一拳迎上去。
还没碰到应宽怀的拳,只听“呀”“哟”两声,两人下场各不相同:接应宽怀右拳的那个,直飞而出,声势好不惊人,却只是摔到地上,挣扎了几下,竟然还能站起来,可是气力受损,脚一扭,站不稳,又半蹲在地上;而接应宽怀左拳的那个,只是连退几步,立住不动,然后露在外面的眼睛慢慢流出了血,居然倒在地上,悄无声息了。原来此时的应宽怀,拳中斗气已盛,只是颜色淡白,在昏暗中,两个贼人并没注意。未碰应宽怀的拳,却先撞上了他的斗气。应宽怀眼观六路,也看到这两人截然不同的结果,不由心中对自己所练有所惊诧。
两个手下的遭遇落在胖子眼中,胖子大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厉害。他刚才半晌没看到老三从上面跳下来相助,心中惊异,抬头一看,老三已经无踪无迹,心中大骂。他也知道他这个老三性格如狐,胆小多疑狡猾,多半先他看出这小子棘手,知道不敌,已不理自己死活,弃己而去。
作为一个盗贼,在形势不利之下,当然就会想脱身之计,胖子并不例外,眼睛骨碌碌直转。胖大的躯体却不作停留,一扭很大的后面转身,想向门外冲去。可是转身之后,眼前一花,应宽怀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脸上笑吟吟,眼光却似刀般看着他。胖子又一个转身,直向大厅跑去,想拿厅堂上的人做人质。冲出两步后,那副可恶笑脸倏地出现在他面前,面带万恶的微笑,看着他。
胖子清楚,这个人的身法迅捷,简直象脚不沾地一般。既然跑不了,他就象落入猎人陷阱里的狼。眼中凶光一露,挥拳直取应宽怀,想来个鱼死网破。
应宽怀对他的来拳宛若未见,躯壳一飘,已侧到了一边。他此时知道要追到逃走的老三已无可能。总不能舍弃眼前这三个去追吧。况且这个老四却万万跑不了,有个词说得好,叫做顺藤摸瓜。有了胖子这“藤”还怕“瓜”会逃掉吗?所以他正看着胖子凶光与绝望交织的眼睛,一句话也不说,活象一只盯着落网老鼠的“猫”。眼中戏弄、嘲笑、冷酷,惬意脸上笑意不减。
胖子气恼异常,又无计可施。连续出拳,应宽怀却不伤他,只是一味戏耍。最后他承受不住,悲愤地喊道:“小子,我知道今天跑不了,你是好汉的话就与老子痛痛快快打一架,让老子死个明白,这样半死不活吊着老子是什么意思!”
应宽怀笑道:“胖子啊,别要死要活的。我只不过要你身上三件东西而已!”
再凶恶的人,在绝境中看到希望,反应都是一样。胖子实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见他笑得温和,以为还有活头。喜出望外、口风大变,道:“兄弟,我有眼无珠,得罪了那位姑娘,我先陪个罪,如果你放我一条生路,兄弟我身上的东西,无论多值钱,都给你!”他一有希望,口舌也变得甜起来,称呼从老子变成了兄弟,硬把自己降了一辈。什么任务啊,尊严啊,兄弟情啊,都抛到了脑后。
应宽怀脸上的笑更浓了,眼光也更冷了,嘴中道:“看来你是个明白人。看到堂上那位姑娘没有?她本来就有伤,因为你,现在只有三十天可活了。你应该怎么办,知道吧!”
胖子感觉到冷意,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之念,连忙道:“知道知道,无论花多少钱医治,兄弟一概负责!”
就在胖子说话之时,还活着的黑衣人,也步履蹒跚走了过来,这个人还挺讲义气,与胖子站在一块,很有同仇敌忾之意。
应宽怀毫不在意,大笑对胖子道:“你这人,做盗贼做得也真可爱。我话既然已经说出,就真要你三件东西就可以了。第一,你刚才说自己有眼无珠,我也深以为是,既然你有眼无珠了,那你这对眼睛还要来干什么呢?第二,听说你两只猪爪打了她两巴掌,既然知道打她错了,这十只手指我看你也不必带在身上了。第三,你叫了多少声妹子,又对你爹爹我自称老子,如此不敬尊长,这舌苔也太不干净了些,我想帮你把它取下来,洗干净一些。暂时就这三样东西吧,其它就不必了。”他脸上还是满脸微笑,所要之物却无一不是要从胖子身上挖剜,但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连厅堂上的人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中,有一种就是在绝境里看到了生机,但却在生机后看到更加凄惨的未来。胖子此时侧着身,一听一话,才知道这人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至于他所说的三件物,如果自己让他把身上这三件器官取走,那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面色惨然。左手却轻轻地从衣袋中拿出一物,然后按到旁边那个手下的腰,神不知鬼不觉顺便把东西放到他腰间,对这个手下道:“兄弟,你没有离我而去,我很感动。那小子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不肯放咱们一杀生路。我看我们今天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你怕吗?”
他此时做作,声音苍凉,倒也好象有一股英雄末路的气慨。那手下很是感动,应道:“四爷,平时你就是一条汉子,待兄弟们也最好,兄弟就是为你而死也心甘情愿,四爷,我不怕!小杂种,一齐死吧!”他把刚才走过来时,所拾的刀一扬,就向应宽怀冲过去。
才冲了两步,立刻感到腰间有异,低头一看,马上想到了胖子平日里向他们炫耀过的“宝贝”,心中冷如寒冰,发出了一声惨叫道:“惊心雷!四爷你好毒啊!”就想掏出来扔掉。
应宽怀并不知道这胖子所做的小动作,因为刚才胖子演得甚是逼真,直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假象。但当那个手下冲过来时,却见胖子一个转身向外直跑,刚一起步想把这个手下打晕再追时,才一近那手下,就看到了他的动作,听到了他的惨叫,心中一惊:“这胖子还留了后手!”一阵极其危险的感觉横生,连忙向后急退。
黑衣手下半边上黄光一闪,“轰”一声巨响,感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伴有浓浓的琉璜味。应宽怀全身力量急提,布满全身。挡住这股热浪,不料银光一闪,又有几件细小金属物体直射而来。应宽怀两手急扬,全力发出几拳,想把这几件东西拦下。还好后退及时,已有几步距离,这小小暗器力道稍减。全部被斗气拦了下来。
接着,又有东西破空而来,应宽怀下意识也把这些东西打下来,一看,原来是一些碎骨碎肉,心中一阵恶心。再看那地面,四面都是黑衣人的殘碎尸片。而中间爆炸的地方,原来硬的花岗岩地面,竟然被爆炸开了一个大大的深坑。下面的泥土也翻了上来。自己只感到胸闷头晕,心中暗道好险。这惊心雷的威力可真不小,比得上那天叶孤然的自爆了。
一看,胖子已经也无影无踪了,心中大怒。这胖子也和叶孤然一般货色,对自己的战友施以毒计。只为脱身,用此“毒”物把一个亲如弟兄一般的手下炸得死无全尸。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种人,再加上林夕这事,就算追到脚追断了,说什么也要把胖子抓到,再多取一样东西——心!
应宽怀回头喝道:“照顾好我妹妹!”然后直追而出。
胖子体型虽然臃肿,步履却不慢。更是盗贼出身,逃命本领可比他的战斗力强多了。应宽怀被爆炸一阻,时间浪费了不少,此时一出外门,向左右方向一看,竟然看不到胖子的踪影。他并没有多少追踪的经验,心中暗暗责怪自己大意。忽然脑中灵机一动,把气一屏,神念凝集,迅速地进入了那种当天与叶孤然战斗时“无为”的战斗状态,感应四周天地元气的变化。
一入这种状态,顿时感到自己好象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此时黑夜里,已有不少人被爆炸惊起,但街道上并没有人,四周就象是一面平静的湖水,出门右边的“湖水”平静如常,而左边的“湖水”却有一丝痕迹,就如同有物体掠过湖面所生的轨迹一样。
他心中大喜,直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