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应宽怀拿着黑布包和上官金虹所送的金叶银两,乘搭最后一次渡船回到了小城后,已经是夜色深沉。在胡乱买了一些东西填饱肚子,又凑合着买了两套衣衫之后,应宽怀又回到了他和高力的狗窝。冲洗了身上泥垢,点起一盏心里早已诅咒了百十回的油灯,在灯下,应宽怀开始细读起这本现在对于他来说重于性命的《心剑谱》来。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神圣的殿堂,一个神秘的世界,从此为他打开了!
果真如同作者所讲——暂时就认为他是问天。这心剑谱把武技的修炼分为三个内容进行了阐述。
第一篇在传授功法之前,针对常人修炼武技的弊病,心剑谱先分析了人肌体对于练习武技的重要性,着重强调了两点。原来,九洲大陆上的武技修炼,自从出现了斗气,修炼者皆以为,躯体力量是低等的力量体系,斗气练得高明才是真高明。其实,在问天看来,躯体是练习武技最为基本的东西。躯体,就如同一个蓄水的湖,而斗气,就象湖里的水。湖越深,面积越大,所蓄之水也就越多。可大多修炼之人,一练有斗气,总在累积斗气上下功夫,而忽略了躯体这个根本,就如无根浮萍,无所依托,终不可得。
其次是技击的重要性。在书里,毫不留情地讽评了大陆武者过分依赖斗气的战斗技艺。大多武者,一心扑在如何提高斗气级别上,他们以为当拥有了绝对实力,技巧不过是个笑话。问天对这种观点嗤之以鼻,他认为,好的技巧,不但在与同级对手对敌时能占尽上风,对越级战斗,也大有胜利的可能。武技,说到底就是利用躯体各处力量联合发力。无论躯体发力,还是斗气攻击,都要遵循这个原则。但人类运动时,骨骼肌肉产生力量的同时,也产生了阻力。譬如一个人打出一拳,如果他的出手时蓄有的力量是100斤的话,到拳打出去时,大半只有三十斤。其中七十斤与本身肌肉摩擦所产生的阻力互相抵消了。正确的发力方法,才能以同样动作产生更大的力量。而正确的发力方法,又要求颈、脊、腰、肩、肘、腕、膝、胯、踝等能灵活运转,达到不是转圈胜似转圈的程度,所谓“如珠走玉盆,九转还原”是也,因此,修炼斗气的同时,对骨骼、肌肉的柔韧性和爆发力也须常练不懈。
看到这里时,应宽怀疑窦又生。这本书,文字表达却是十分浅显易懂。为什么上官婉儿在送给他时说“金乌宫没人练习呢”?即使是繁体与简体之间大有差别,很多文句只要联系上下文,也应当能猜测出基本意思才对呀?这个疑问,当应宽怀翻到了修炼功法时,才在应宽怀的心中才豁然开朗。
在前面这好几页类似于修炼说明的文字之后,就是修炼躯体的功法了。只有廖廖数页,第一页上面写着两个稍大的字——体术。上面还配有图片。可是,显然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作者。图片上所画之人,躯体扭曲成了二十八个状态。以应宽怀的眼光看来,这样已经不成年样的状态,只有前世那些杂技演员才能摆得出。至于旁边的文字说明,作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关键的地方。都用了一些和繁体字字形不搭边的简化汉字。旁边还注明:若不得其法,或斗气内窜,或筋骨挫伤,更有甚者是立时送命。
看到这里的应宽怀,才明白为什么金乌宫没有人练习这本心剑谱。想必根基好的弟子,对于金乌宫来说,每一个都是宝贝。没有师傅愿意让徒儿冒着修为丧失乃至生命丧失的风险,来要求弟子强练这本不知是对还是错的不知名书籍。想到这里,应宽怀很快就释然。心里好笑,这个著书的问天,想必也并不想让人修炼这些东西,所以又是又是忽悠,又是恫吓。也只有自己能看穿他的这些把戏!
看到这里,他不禁心痒。于是照着书上所画的第一幅图,想摆出同样一个状态。这图上画着一个人儿呈站立之势,只是腰往后弯到极致,竟然又从双腿间穿插出来。应宽怀尝试着向弯腰,但无论如何努力,别说穿插到前面来,连弯到地上都无法做到!试了好几次后,几乎闪到了腰。心中大是沮丧:原来这问天老兄根本就是在骗人嘛!一个平常人哪能把骨骼弯到这个程度,难怪金乌宫没人练习!再看了一下旁边的注释:如想此势运开,必先运已内息,如发插骨缝,使关节滑动,再以内息包骨骼,方可成。强练者骨折,慎之!这注释,让应宽怀吓出了一身冷汗——腰骨折断,不就成废物一个了吗?原来这修炼之法是要和内息联系起来才行的!
既然无法修炼体术,应宽怀再往下翻。进入第二篇气篇,同样,一开始是对这门斗气修炼的说明。特别指出了常人练气的谬误。原来平常人练气之法,只重刺激拓宽经络,加厚斗气之量,增强斗气循环。一系列的行为,都在躯体完成。这根本是斗气修炼的末流。
按问天所言:天地有阴阳之分,体气有动静之别,静气成质积存于丹田,累积到一定时机可引发质变;而动气周流营卫于诸脉,却可与体外世界交流。其分量更可以增减变化,通过动气与外界交换,可排躯体糟粕,吸引世间天地元气,并炼化成静气存贮。更可化为罡气伤人于无形,是为斗气。是故,修炼之时,应当假想躯体似深谷能蓄水,丹田如空箱能容物,才能在无限天地中摄取元气,锻体炼神。
说明之后,就是修炼心剑斗气六大境界,应宽怀越看越兴奋,毫无困意细细推敲起来。
据书中所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再衍生六十四卦,从此无穷无尽。而人体,则是由虚生神,神生气,气生血,血生肉,至婴童,至少壮,至老死又重归于虚,如此循环不止。天地盗生于无极,人虫盗生于天地。人之所处为一大宇宙,而人躯体也是一小宇宙,其结构机理极其相似。
心剑斗气正是通过加强全身动气与外界天地元气交流,模拟自然造化万物的方式,从而达到更加快捷目的的一种修炼方式。所以修炼之时,当意气平衡,使天人相接,动气相贯。模仿自然之法运行。以丹田为大洋,经脉为江河。吸天地精气为躯体动气,再由动化静,维持躯体阴阳五行平衡,由此修炼,修为日深,终达天人之境。其间分为六境界,大意如下:
其一:胎息。虽然修炼之道,须与自然沟通。但人之初生,灵智尚未全开,毋论修炼。到可以修炼之时,人体也早已受世间污秽之气所染,秽气缠绕于躯体各器官。所以修炼之初,须先练习胎息。就如潜水闭气,初短后长。取躯体天生一点精气,用书中所传之法,使这点精气逐渐增强,贯通全身,驱除秽气,方得精炼之身。此境界一旦有成,则全躯体表皆可与外界沟通,无时不可修炼,无时不在修炼。此时,躯体精气,已不在世间人价三级武者之下。精气可借物出体形成斗气,更比三级武者的斗气凝炼。至此,为心剑入门阶段,可修炼剑篇中“实剑”内容。如修炼十年,还未能作龟息,切不可再行修炼。
其二:息动。胎息修炼大成之时,可以感到躯体有如一股细流穿行,洗涤全身骨骼肌肤,精炼躯体。此细流即是精气茁壮后形成的动气。按功法逐渐修炼,终可使此气流自人体七窍流出,盘绕于六阳之首(即头部),此时,动气可迅速与天地精气交通,吸入精气之速比胎息用体表吸收更甚,既可炼体,更可养神。使神识凝炼。至此,已达地阶六级,这时躯体精气已可不借物而出体。如借物出体,则有若实质,与寻常武者蓝色斗气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至少凝炼数倍。此时,可以修炼下面剑篇中“虚剑”部分的内容。若是进入息动期二十年仍未能动气出体者,切不可再强练,以防有散功之危。
其三:化丹。天地之道,讲究平衡。人躯体同样如此,躯体吸收天地精气,亦有饱和之时,此时,躯体已达到了一个平衡。切不可再行吸收,否则有爆体之危。应当运用心剑法诀,使动气转化为静气贮含天丹田之内。初时静气尚少,如星气盘旋;后渐增多,则如水中漩涡;漩涡渐趋深稠,凝成一粒。色作金黄,状成浑圆。即静气已“化丹”也。此时,躯体动气与外界天地元气平衡被打破,又可吸收入躯体。如此周而复始,丹粒渐大。达化形者,可修炼剑篇内“化剑”之篇,天地之物,一草一木,入手即为神兵。更可调动天地元气助已之力,御风驾云而行。至此,即为圣境,此圣境非寻常武者之“伪圣境”也,只因两者运用之法不同。习我心剑者达圣境,可调动天地元气;他人达圣境,若想御风而行,必耗自己躯体精气,两者之间差别不以道理计。凡进入化形之境五十年未能再进一步者,切不可再强行修炼,否则有性命之危。
其四:成形。结丹日久,到达极限,金丹破碎。如破茧成蝶般,上冲紫府中宫位置,寻本性而练化成一小儿形状,系本身精神所在,从此明心见性。名曰元神,元神即我神,元神未损身未损。至于丹田之中,可再次化丹,多至九粒。每一粒都是本身精元所在,可驱出躯体外用,妙法无穷。至此,已达半仙之境,可修炼剑篇内之“心剑”篇。神念动间,可发出气剑,无坚不摧。
第四境界写到这里就结束了,应宽怀看得津津有味,翻过下一页想再看境界五与六。谁知一翻,下面一页接下去只有几句话——及至化形,再看本书,自有妙法浮现!他还不信这问天能如此不负责任,把书后面都翻了一翻,果然没有再言及境界五和六,不由得傻了眼。
他放下了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书看到这里,接下去就是修炼之法了。应宽怀却不急于看下去。此时他的心里又惊又喜。喜的是:问天所著功法厉害到了这个程度:一境界就已达到三级,二境界达到六级;三个境界就进入了圣境。才四个境界就已达到了常人眼中神仙一般的地步,那五和六岂不是更加厉害?还有,这本书中所写的功法,怎么与前世在网络里那些个仙侠小说中,所说的修真境界这么相似。莫不是修真这种事情真有人在做?
惊的是,这本书写得这么玄妙,金乌宫的人即使不能完全看懂,也应该有人修炼才对啊!莫非问天是在吹牛忽悠人?这本书根本就是在害人的。虽然应宽怀心志相当坚定,也不禁将信将疑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就象一个极端饥饿的人,面对着一桌美味的餐点,却怀疑食物中被人下了毒——那样的矛盾!
怀着这矛盾的心情,他又接下去看那修炼之法。这修炼之法看起来挺复杂的,第一境界的修炼方法,需要又是打坐,又是状态,又是调息,又是如何寻觅躯体的点滴先天精气,如何凝聚躯体先天的一丝精气等等,看得应宽怀头都昏了。好不容易看完了,应宽怀还是觉得迷迷糊糊的。可等看到第二境界的修炼方法时,不由心又冷了半截。只见所说的精气运行路径,全部都是全身的经络,他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好,多次的打击之后,他比以前想得开了。于是,不再患得患失,这下看得快极了,很快就把四个境界各种修炼之法全部都看完了。刚想翻到第三篇“剑篇”时,却发现,气篇最后,还有好几行字,内容是:
按:以上修炼方法,都是我一已想法,我是一个懒人,无论做什么,都重在速成。所以书中之法,有些地方极是凶险。唉!典籍记载,世人中有天生经络闭塞,身如璞玉无纹理,体含阴阳有乾坤,号称“混沌”者,不知是否存在。未曾遇到,叹哉!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