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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此与彼(3)

有一次,一位文友帮我在一个排版软件中做一些文字处理工作,由于他的电脑水平远不如他的人品,因此他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把一个非常重要的段落删掉了。我指着那个错误说,你再辛苦辛苦,把它敲上去。朋友说,为什么要敲上去,我连续“后悔”不就得了?我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个软件跟我们平时用的WORD不一样,只能“后悔”一步,不能连续“后悔”。朋友懊恼之余忽生感慨:我们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没有后悔键,没有后悔药!

的确,人生没有后悔键,因为人生不是设定好的程序。

北方农村有这样一句俗话:早知道尿炕就在筛子里睡了。与之类似,不知炕为何物的英国人也有一句俗谚:“别为打翻的牛奶哭泣”。人生免不了失意,因为人生除了得意就是失意。换言之,人生的一半是失意。如果总是耿耿于那些已经失去的机会、做错的事情、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摆明了是跟自己过不去,自寻烦恼。用西方人的话说,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做主,很多错误都是上帝的错误。用中国人的话说,那叫老天爷不开眼。退一步讲,真是我们的错又如何?如果可能,就不要犯错。万一犯了错,就要彻底忘掉它。

几乎所有的基督徒都知道《诺亚方舟》的典故:上帝创造了世间万物和亚当、夏娃后,为他们在东方的伊甸造了一个乐园,让他们修葺并看守园子,但夏娃受魔鬼诱惑,与亚当一起偷吃了禁果,犯了“原罪”,因此被逐出伊甸园。

亚当活了930岁,他和夏娃的子女无数,逐渐遍布整个大地。但自从他们的长子该隐诛杀了亲弟弟之后,人类便拉开了罪恶的序幕。上帝看到这些非常后悔,决定发动洪水毁掉人类。但他有个虔诚的信徒——诺亚,上帝想让他活下来,便让他准备一条方舟,并把世上所有的生物都放一对放在舟内,嘱咐他2月17日那一天驾舟逃生,并一再告诫他逃的时候绝对不可以回头看村庄。谁知在逃跑途中,诺亚的妻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立即化作石像。诺亚和三个儿子、儿媳跑进了方舟。一声巨响之后,大水四处泛滥,淹没了一切……

之所以在此复述这个圣经故事,就是要借它告诫各位:不管过去有多痛苦,或者有多美好,都已成为历史。我们没有能力把它们统统忘记,但我们同样没有能力改变那些不如意。既然已经幸运地逃离到了今时今日,就不要再回头看了。否则,我们的生活注定要变成一座僵硬的石像。

英国前首相劳合·乔治就深谙此道。他有一个很奇怪的习惯——随手关上身上的门。有一次,他和朋友在府邸中散步,他们每过一道门,乔治总是随手把门关上。

朋友不解:“你有必要把他们都关上吗?”

“哦,当然有,”乔治微笑着说:“我这一生都在关我身后的门。这是我必须做的事。你知道吗?当你关上门的时候,也就把过去的一切都留在了后面,不管是美好的成就,还是让人懊恼的失误。然后,你才可以重新开始,大步向前。”

“关好身后的门,把过去留在后面”,多么经典!历史并不如烟,我们要牢记昨天的教训,但绝不能让它成为负担。明天将是新的一天,原谅自己、体谅自己,把过去的伤感、痛苦、屈辱、错误全部放下,打包封存,你的明天才能充满希望。

人生没有假如。不管现状是好是坏,你必须首先认可它,这是让好得变得更好、让坏得即使不能变好也不至于变得更坏的前提。戴尔·卡耐基曾在《人性的弱点》一书中讲述,他刚开始创业时在密苏里州开办过一个成人教育班,成功后,他又迅速在全美开设了许多分部,但由于缺乏经验,又不懂财务管理,几个月过去后,他没有从中得到任何回报。虽说也没赔什么钱,但卡耐基还是很苦恼。他不断地抱怨自己,“当初我要是多考虑一下就好了”,总也走不出这种不良状态。后来,卡耐基偶遇他的老师乔治·约翰逊,老师得知卡耐基的遭遇后,劝解他说:“是的,牛奶被打翻了,漏光了,怎么办?是看着被打翻的牛奶哭泣,还是去做点别的?记住,被打翻的牛奶已成事实,不可能重新装回到瓶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吸取教训,然后忘掉这些不愉快。”老师的话如醍醐灌顶,卡耐基的苦恼顿时不翼而飞,人也变得振奋起来,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热爱的事业中。

人生有太多的无奈,有些无奈还远非努力和智慧可以改变。该来的,逃不掉;该走的,留不住。生活太残忍、太冰冷,不会因为一个小人物有任何改变,但生活也让我们不得不学会坚强,勇敢的继续向前走。过去总是让人痛苦,为什么要对它念念不忘?如果不想继续折磨自己,你必须自己走出阴影,站到阳光中来,多向前看,绝不回头。

中国人常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其实这句话只适用于那些一蹶不振、受不了打击、不愿给自己机会的人。古今中外,浪子回头的例子数不胜数。人生没有后悔键,也没有删除键,但人生有回头路,只要你肯回头,跟过去的自己绝交,你就能走出一段连自己都刮目相看的路。

6.一边奋斗,一边享受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在清华MBA班上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人说,我来这个世界就是玩来了;有人说,我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吃喝玩乐。我告诉他们,这种回答没错,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玩好和乐好吗?过去我们批判这种观点,现在发现无论事情,都是为了让大家快乐。亚里士多德说,生命的本质在于追求快乐,使得生命快乐的途径有两条:第一,发现使你快乐的时光,增加它;第二,发现使你不快乐的时光,减少它。

——吴维库(清华大学教授)

宋祁是北宋的风流词人,他与其兄宋庠合称“二宋”。史料记载,二宋年少时,家道中落,有时不得不靠啃咸菜、喝稀饭度日。有一年冬天,二人还在安陆读书,忽有几个同学来访,当时二宋囊中羞涩,不得不将一把祖传宝剑的剑鞘上裹的一两余银子刮下来招待同学。一边吃,宋祁还一边开玩笑:“这次咱们吃剑鞘,下次咱们吃宝剑。”后来,兄弟二人同时高中进士,宋庠一直做到宰相,宋祁则为翰林学士。宋庠是个不忘本的人,即使做了宰相生活也很简朴。但宋祁就完全变了质,有一年上元佳节,宋庠听说他这个弟弟正在城中狎妓纵酒,当即派仆人转告自己的责备之言:“我家相公让我传一句话给您:如今你烧灯夜宴,穷极奢侈,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安陆的州学里喝稀饭、啃咸菜的日子?”宋祁一听笑道:“你速去回报我哥哥,当年我们在一起喝稀饭、啃咸菜,为的是什么?”

为的当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讨几房姨太太、多置些家当田产。虽说这话上不得台面,但时至今日,很多人仍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人应该奋斗,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人奋斗之后,应不应该享受,却一直是个敏感话题。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单说我的老家河北,小时候,不管一个家庭是宽裕还是贫穷,只要他动不动就包饺子,肯定会被街坊四邻视作“败家子”、“好吃懒做”,等等。

根据我的业余研究,这是地域和气候使然。在河北大多数地区,作物一般都是两年三熟,若再往北,如东北,大多只能一年一熟。而往南,远的不说,只说我爱人的老家湖北,每年水稻就能达到两熟。我初次去湖北时,最令我惊讶的是当地冬天居然能长蔬菜!别以为这是小事,在过去乃至现在的北方大多数地区冬天的蔬菜不外乎白菜、萝卜加土豆。至于吃的,若不是因为改革开放这些年人们能出来打工赚些钱,温饱问题依然是惟一的问题。因为气候不好,每年只能产那些粮食,一个劲地节约还难免青黄不接呢,何况“好吃懒做”。

然而在人民生活水平大大提高的今天,类似的做法依然普遍存在于我们老家,尤其是一些中老年人身上。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唯恐有一天家里有一天断了粮。但这样做的结果却往往是身体因为缺乏营养出了问题,省了口粮,反倒花了花费。

当然,这一局部现象在全国人民的奢侈大潮中是不值一提的。我并不反对节约,只反对那些除了节约还是节约的人。人生需要奋斗,也需要享受生活。

著名哲学家周国平也说过:“倘若一个人在年轻时并非因为生活所迫而只知吃苦,拒绝享受,到年老力衰时即使成了人上人,却丧失了享受的能力,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然而生活中没意思的人绝不在少数。我就认识这么一位——张老板,他和妻子风餐露宿,日忙夜忙,在北京开了一家小公司,辛辛苦苦地攒下了十来万元钱。这天吃饭,已来北京三年的妻子忽然提议说很想去看看长城,要不去颐和园划划船也行。张老板当即点头答应:“行,明天就去。”但话没说完,手机响了,一个朋友介绍的大客户在手机那头告诉张老板,经过对他的考察,该公司决定跟他长期合作,第一批大订单已经下了,需尽快保质保量完成!放下手机,张老板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妻子,妻子一向支持他,赶紧说:“那就等过了这段儿再说吧。等我们赚了大钱,我们直接出国看金字塔、游地中海。”没想到的是,此后张老板生意一直很火,当然也赚了不少的钱,但直到妻子去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生命,他也没腾出时间来和妻子旅游一趟。

戴尔·卡耐基说:“人性中最可悲的事情,就是我们都喜欢梦想远方某个神奇的玫瑰园,却不知道我们的窗外今天就绽放着娇艳的玫瑰。”张老板和妻子就是如此。他们总在习惯性地把幸福后延,为永无止境的成功一再让步。

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我们不必展开就知道这话指的是什么。无须讳言,我本人就坚定的认为,如果我等到七老八十再成名、成功,那么我的人生将非常遗憾。我从来不是享受型的,我只是不虐待自己。

提到中国人和美国人的差别,人们最喜欢引用的就是那个众所周知的中国老太太和美国老太太的区别的故事。客观地说,提前消费明天的幸福,啃着咸菜做房奴、骂着油价做车奴、昩着良心做卡奴,已被无数人证明了是不太幸福的。但把所有的幸福都放置在人生最后一页的最后一行,想来也不是什么幸事。

人们常说,人生是苦旅。其实未必,关键看你会不会生活,有没有情调。有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故意规避幸福,把“以苦为乐”、“先苦后甜”奉为人生唯一的价值取向。我们在前面也曾说过,吃苦就是吃补,以苦为乐是一种境界,然而人生有苦亦有乐,该吃的苦我们必须吃,该享的福也不应该回避它。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生变成一个不断自我折磨的过程?

我始终认为,那些不懂得“人生得志须尽欢”的人,是不可能在失意时保持乐观的。做人,就得做一个既吃的了苦、也享得了福的人。最好的人生,就是一边奋斗,一边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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