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叶子!”
“来了!”我匆忙套上衣服,冲下楼去。
“走,踢球去!”胖头鱼和小鸣等人,拉上我就往石水职高走去。
胖头鱼、小鸣、黑子和铁头,是平时跟我玩的比较好的哥们。但他们历来不善读书,只识闯祸,早早就被我母亲例入了禁止交往的“黑名单”。因此,虽然大家都是互相看着大的,却从未有过交集。直到最近两年,我也跟着变成了“坏胚子”后,彼此才渐渐熟络起来。也许,我们本来就是一路人吧。
胖头鱼掏出烟盒,抽出唯一的一根烟:“最后一颗子弹!”
“操!我买去!”
铁头摸摸衣兜,停下脚步,讪笑着问:“你们谁那有钱?”
“毛,老子几天没见过人民币啥模样了!”
“我这口袋,比脸还干净呢!”
我实在无语,几个人居然都穷的拿不出1块钱。小鸣提议:“找个小鬼‘借’几块吧?”
我用力敲了下他的脑勺:“出息!没钱了就只会这招,欺负那些小孩,丢人不?”
这就是我的兄弟们,没钱了,就在路上随便拦住个看着老实点的学生,把人拉到角落里“借”钱。我掏出新买的钱包,数出四百,一一分到每人手上:“以后少干这事,至少别拉着我干,丢不起那人!”
攥着手里的老人头,哥几个眼睛放光:“叶子,又赢啦?”
“废话,前晚上赢了2000呢,一庄就吃周林森3000多!”我得意洋洋地冲他们亮着钱包里的钱。
“行啊叶子,都跟森哥赌上了,啥时候把森哥介绍给我们认识下啊?”
“就你们这副光欺负小孩的怂样,森哥能看上?”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走进职高。由于还是暑假,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球场上能看见稀稀朗朗的几个人。“走,跟他们踢个半场。”走近一看,我不禁暗暗叫苦,其中有个傻大个,上学期被我们追到宿舍里打过,真是名副其实的冤家路窄!
这时,傻大个也一眼认出了我们,和他的同伴说了句什么,7、8个人就直冲我们围过来。我和黑子几人对视一眼,顿时形成默契,冲着他们倒迎上去。
黑子一马当先,抓过傻大个,一个耳光重重扇去:“小鬼,阿爹们天天找你呢,再躲啊?!”
话音刚落,我跟上就是一脚,睨着众人,恶狠狠地说道:“怎么,要给你们兄弟出头啊?”
“不是不是!兄弟,这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了吧。上次他也不是存心和你们作对。”
对面的眼镜仔一看我们气焰嚣张,立即很乖巧地掏出烟,散了一圈:“给个面子,算了,算了啊!”
打群架,其实就是这样,谁人多根本无所谓,气势才是最关键的。你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照样能底气很足地凶起来,对方就会怕你。气势上一输,想的东西难免就多,自然会顾忌到以后的事。反过来说,刚才如果我们先心虚服软的话,对方反而会在头脑发热之下得寸进尺,要是真打起来,我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眼看着场上形势已被我们控制,胖头鱼又用力往傻大个的后脑勺上拍了下:“以后上路点,不然石水职高的门你别出了!”
傻大个低着头没出声,这时,对面一个挺壮的小子也蹦出来打起圆场:“好了,好了,说开了就没事了,大家一起踢个半场,以后就是兄弟了!”
傻大个显然不赞同这个提议,默默地走向场边,开始收拾东西。眼镜仔跑过去,拉住他手,似乎在解释着什么,傻大个一把将他推开,拿起东西就准备走人。
我们没有继续为难傻大个,看着他离去。说穿了,10多岁的小孩之间,哪有什么需要赶尽杀绝的深仇大恨啊,通常都会给彼此留点余地。所以打架一般只打半场,最多的是以不了了之收尾。
大汗淋漓地踢了个半场,一看时间,已经差不多4点,和胖头鱼他们约好晚上去跳舞,便各自离去。
回到家随便冲了下澡,换完衣服,正思考着晚餐的内容时,姐姐来了。在读书上,姐姐的天分和我相差实在太大,她比我勤奋,比我努力,最终却连一个职高都没考上,毕业后,作为职工子女,被招进父亲的工厂。
父亲走后,这个年长我四岁的女孩,便担负起了照料弟弟的重任,除了每周按时从父亲的工资卡上,取来生活费取给我外,她还总会在空闲时,跑来洗衣做饭,或者用微薄的工资,替我买苹果的裤子、彪马的鞋子……也只有她,能时不时令**益冷酷的心,感觉到一丝温暖。
“小央,去读书吧,你这么聪明,只要稍微用点心,以后考个重点大学,出来工作也体面点,不用象姐姐这样了!”
“姐,我现在真的不想读了,读不进去了。再说,考上大学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去得去厂里上班,被人约束,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可你不读书能干什么呀?就算以后想自己创业,也得有资本啊!”“我想好了,姐,过几天我就去堂哥那里做学徒,等把技术学全了,我去外面开厂。”姐姐终究没能说服我,无奈地摇摇头。
“好了,姐,别摇头了,我会发财的,到时候让你做董事长,我做总经理,哈哈!”
也只有在姐姐面前,我才可以真正象一个16岁的孩子那样,脱掉所有的伪装,向她撒娇讨欢。做完饭,姐姐走了。下楼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这个看了10多年的女子,不知不觉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叶家有女初长成,原来,我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