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絮秋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的图书馆,翻阅和查找一些和毕业论文有关的文字材料,她专心致志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韩奕亭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絮秋一抬头,觉得尴尬至极。这里是学校的图书馆,是老师和同学们学习的地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这个讨厌的人,她想躲开,可是环顾四周,座位都已经被挤得满满的了,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了,于是就把身子向侧面扭过半边,继续看她的书。
韩奕亭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乔治•米德的《心灵、自我与社会》,又重新坐回到絮秋的对面,开始全神贯注地阅读这本名著。
絮秋蓦一抬头,才发现韩奕亭手中拿着的居然是乔治•米德的《心灵、自我与社会》,于是很诧异地低下了头,这本书是袁甄老师给她们上第一堂课的时候特别推荐过的,因为对袁甄的崇拜,所以絮秋买了这本书回家通读,直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一样地爱着这本书,现在居然看到韩奕亭手上拿着它,絮秋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你想看这本书啊?”韩奕亭很小声地问。
絮秋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这本书的确很好啊,书中的作者将社会和社会性放在至关重要的位置上,还有他对心灵、自我、社会的依次论述,呈现出了个体进化生成为社会性个体,以及社会把个体塑造成为社会个体的双向动态过程,恩,真是一本好书!”
絮秋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见她没说话,韩奕亭又说:“你怎么不说话啊?喂,喂!”
这时,从韩奕亭的身后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十分严肃地对他说道:“这里是图书馆,请你保持安静!”
“对不起,对不起!”
韩奕亭看着这位凶狠的管理员大姐从他视线里消失后,才回过头来,可絮秋已经不见了。
他连忙来到服务台,把这本书借了出来,然后迅速地从图书馆出来了。
他没走多远,就看见絮秋拿着画簿坐在篮球场边上的画画,于是很兴奋,他悄悄地凑地过去,坐在了絮秋的旁边。
絮秋似乎一心一意地画画,只注意到了眼前的画纸和画笔,没有注意到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韩奕亭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油然升起一种欣赏之心。看画笔自由地游走于纸上,几笔就已经将画中人的轮廓勾勒出来,又过了几分钟,韩奕亭渐渐地看出絮秋笔下的人居然是正在篮球场边坐着的一个男同学,他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球场。
“你为什么要画他啊?”
韩奕亭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着实吓了絮秋一跳,她手中的画笔顺势掉落在地上。絮秋厌恶地白了他一眼,弯腰拾起了画笔,继续做画。
“喂,你不是喜欢他吧?”
“韩老师,你怎么这么烦人啊?你怎么总是像影子跟着我呢?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我说过了,我想认识你,和你交朋友!”
絮秋不服气地说:“我也说过了,我们是师生关系,不可能成为你心里想的那种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不会想说凭你对我的了解吧?你……了解我吗?”
“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我们好像不太熟吧!”絮秋低着头,继续完成她的作品。
“现在不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以后熟不就行了!”
“你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为人师表的老师应该说出的话吗?”
“我说过,我并不是老师,我只是在袁老师结婚的这段时间内代替她给你们上课的,过几天,袁老师的婚假结束,我就不是你的老师了!其实,我去年才刚刚从这个学校毕业,这里留下了我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了……”
他说到这里,絮秋才第一次很认真、很仔细地观察他,其实,他的样子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只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让她想离这个人远一点。他的脸上似乎与生俱来一种天生的不羁和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要不然赵伶俐怎么会觉得他是帅哥而恨不得立刻扑向他身边呢?
帅哥没良心,絮秋心想,不过唐家兄弟算是例外了吧,他们都很帅,对自己的两个姐姐又那么好,真是太难得了!呵,想到这里,絮秋的心里不禁又思念起了还在外国游玩的两个姐姐和姐夫,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不知道又飞到哪个城市玩了?
想到这儿,絮秋不禁开心地笑出声来。
“你在笑我啊?”
“哦,不是,你误会了。”
“那你这么开心,在笑什么啊?讲给我听听吧!最近心情不太好,最好能有一些开心的事让我笑一笑了!”
“不好意思,我可没有能让您开心一笑的事!”
“我觉得你对我有敌意,你平时对别人都是笑眯眯的,只是对我特别严肃,为什么?”
“这是一种尊重,没什么好解释的。”絮秋开始勾边,她的画已经快要完成。
“应该是敌意和抵触!你还在为三年前的那件事不开心吗?”
絮秋很愤怒地看了韩奕亭一眼,这是她心里的死结,是一块不可触摸的禁地,可韩奕亭偏要向她的耐性挑战,真是快气死她了。
韩奕亭又继续说:“其实那件事不应该是你的错啊,都是那个男人不好,这种忘情负义的人是不值得任何女孩喜欢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如果为了那种人而不再恋爱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他刚一说到这里,絮秋就觉得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痛苦,那件她极力想忘记的事情又一次被拉回到眼前,心里的伤口已经结了疤,虽然伤疤已经没有感觉,但每次看到那条疤,它似乎都在提醒着你,你曾经受过伤,你曾经流过泪!刻骨铭心是痛,满身伤心也是痛。
絮秋手中的画笔卡的一声断了,一定是她太激动,力气太大弄断了笔尖,可是这幅画,却永远有了遗憾。
“你不要再往下说了!”絮秋很镇定地把画笔和画具收拾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对着韩奕亭说,“我最讨厌别人揭我伤疤,不管你是谁,我们都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等等!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难道,我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女人是最小气、最自私的,你把我最不想面对、最不想提及过去都抖出来了,你觉得我还会和你成为朋友吗?笑话!”
“如果你永远都不去面对,永远逃避下去,你就永远都没有资格再恋爱!”
絮秋回过头来,用恶狠狠地眼神盯着他。
“你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可怜,只有你一个人被爱情伤害过,比你可怜的人多得是,比你漂亮的人也多得是,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你以为地球只是为了你一个人而转动的吗?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也别自恃过高,你有什么了不起啊?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孩子罢了,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天仙?”
“你……”絮秋被他的话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神依然凶狠。
“怎么?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韩奕亭这才很自在地站起来,走到絮秋的跟前,“对你来说,也许有一部分男人是坏人,可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坏人!可是对男人来说,你这样的女孩也不怎么可爱!”
“浑蛋!”
“你这是对老师说话的态度吗?徐絮秋同学?”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负你了吗?”韩奕亭得意地笑着说,“我……欺负过你吗?”
“浑蛋!”
韩奕亭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絮秋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他知道,第一步,他赢了。
星期五的最后一堂课结束了,因为明天就是星期六,所以同学们都很开心,只有絮秋无精打采,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走神。
“秋,秋……”
“啊?”絮秋抬头看看赵伶俐,一脸的问号。
“你怎么了?上课的时候你就一直发呆,现在放学了,怎么还这副德性?”
絮秋叹了口气,没回答她的问题,就继续收拾东西了。
“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絮秋刚想把上午发生的事告诉赵伶俐,就看见可恶的韩奕亭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他这一进来不要紧,好多个女同学蜂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围着他问长问短。
絮秋的眼睛里喷射出一团燃烧的火焰直冲向韩奕亭,絮秋知道,韩奕亭已经看到她的愤怒了,可他却还在若无其事地和其她的女同学谈笑风声,这个人真是可恶至极了!一想到他刚才羞辱自己的那番话,絮秋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冲上去给他几巴掌!可是她也深深地记得自己曾经多次重申的一句话——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这种关系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哪有学生动手打老师的道理,如果她真的打了韩奕亭,学生一定会开除她的!很快就要毕业了,絮秋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惹麻烦,总之离这个韩奕亭越远她就会越安全。
“咦,是韩老师来了?”赵伶俐兴奋地说。
“他来了又怎么样?他有什么了不起啊?”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回家了。”
“哎,等等我,我要过去跟他说几句话,然后我们一起走!”
“喂,伶俐!”
絮秋看怎么叫她没有办法叫她回头了,这个女人,最麻烦了!于是,絮秋把书包甩到身上,起身走出了教室。
“絮秋,絮秋!你等等我!”赵伶俐从后面赶上来,气喘吁吁地说,“我一出教室就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已经走这么远了!”
“你不是去找那位韩老师了吗?”
“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没什么。”
“还说是好朋友呢,有心事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了我!”
“你今天中午不是说要去画画的吗?画呢?让我欣赏一下吧!”
“嗨,别提了!”
“到底什么事啊?”
“没什么了,我一看到你心情就好了!真的!我不会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赵伶俐很开心地说:“对你来说,我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那当然了!明天不用上课,所以你要来我家帮我大扫除!”
“你家里又不是很大,还用得着我帮你大扫除吗?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哎,”絮秋很自然地把手搭在赵伶俐的肩头,“如果是以前那个小家当然就不用你了,我说的是我的新家!”
“新家?你要搬家吗?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是我大姐夫给我们买的房子,一直都在装修,前几天大姐夫的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已经买好了,只等我们搬过去!”
赵伶俐的眼睛里立刻放出万丈光芒,羡慕不已地说:“秋,你可真幸福啊,你的两个姐夫家那么有钱,你两个姐姐真有福气,以后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哎,不知道我的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呢?他会不会也像你两个姐夫那么有钱、那么帅啊?”
“在这个世界上,最帅、最有钱、最专情的两个男人已经是我们姐夫了,你就不要再做白日梦了,这么完美的男人已经没有了!”
“谁说的,我看韩老师也不错啊!”
“他不错?他哪里不错?又骄傲,又自以为是,真是看了就讨厌!只有你啊,才会觉得他不错!”
赵伶俐俏皮地快走几步,转过身去,一边倒着走一边跟絮秋聊天说:“我是觉得他不错啊,他长得也算很帅了,又很斯文,知识又渊博,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男朋友,此生就再无遗憾了!”
絮秋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说:“我可没看出来他有哪一点好的!”
“你看,这不就是好了吗?”絮秋顺着赵伶俐眼睛的方向看去,只见韩奕亭又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还在对她笑,絮秋的心里厌烦不已,于是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韩老师!”谁知道赵伶俐却很主动地和韩奕亭拼命摆手,“韩老师!”
絮秋再想阻拦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韩奕亭已经快步走到了她们两个的身边。
“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啊?我比你们走得慢,却已经赶在你们前面了!”
赵伶俐呵呵笑着说:“老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没什么事情可做,就随便转转喽!你们呢,要去哪里?”
“明天休息,我准备去帮絮秋去她家里大打除!”
“哦?是吗?”韩奕亭立刻觉得来了机会,很兴奋地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好啊!”
“不用了!”
赵伶俐和絮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絮秋很生气地瞪着赵伶俐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才不希望这种人去我家呢!”
“嗨,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就让他去又能怎么样?叫他见识你的新家不是很好吗?再说,有个人帮忙一起干活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起码我们两个可以省点力气!”
絮秋斜着眼睛看了看韩奕亭,想了想赵伶俐的话,也觉得不无道理,于是很勉强地说:“那……好吧!”
韩奕亭得意地笑着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不光要替你们大打除,大打除之后,我请你们吃饭!”
“好哎!”赵伶俐开心地说,“秋,快点,我们走吧!”
絮秋看了看韩奕亭得意的笑容,心里忽然有一点不踏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