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一个月转瞬即逝。距离八脉会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试炼的安排却依旧没有确定,整个归云宗都在焦急的等待。
在这段时间里,丁野每天前往瀑布,继续修炼,巩固道基。这一日上午,丁野修炼间隙,在深潭旁边一块巨石上打坐静休,感悟修炼的成果。
突然,一种混乱的波动从远处传来。丁野双眼微睁,却见远方一群人正快速走来。这里地处偏僻,平时罕有人至,丁野微微一惊,起身向那人群迎了过去。
那群人约莫五六十人,衣领袖口尽皆紫色。为首一人身高体大,脸上虽然坑坑洼洼甚是粗糙,神情却是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他正是紫云峰曾经的老大,这段时间一直龟缩的大师兄南宫雄。
南宫雄昂首挺胸,带着紫云峰众弟子扑面而来。在他身旁,一个略显矮小的少年与他并肩而行。那少年脸色平静,神态自若,比南宫雄更多了几分从容和淡定。
少年个子不高,身材不胖不瘦,淡淡的眉毛下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脸型略有些宽阔,和丁野一样留着长长的头发。只是他的头发脏乱不堪,比起丁野乌黑亮泽的长发逊色不少。
三丈之外,那少年与丁野四目相接,双双停住脚步。后面紫云峰众弟子也跟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丁野已猜出了对方的来意。他微微一笑,平淡地望着矮小少年,并不着急搭话。
那少年自然便是南宫雄的死党、紫云峰的二师兄、人称“武痴”的石林。石林虽然是二师兄,但是天纵之资,境界实力远远超过大师兄南宫雄。他醉心修行,心无旁骛,与南宫雄交情莫逆,也不在意紫云峰大少的名分。正因如此,其名不扬。
南宫雄打破僵局,摆出一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样子,对丁野笑道:“丁师弟好雅兴,是在此宝地修心养性吗?”
南宫雄对石林有绝对的信心。他曾经与丁野激战,认定丁野只是侥幸取胜,两者实力差距并不大。而石林,早在下山历练前就已达到灵脉境巅峰的水平。据他的了解,经过半年的历练,石林收获巨大,实力更加突飞猛进。反观丁野,虽然莫名其妙恢复了原来的实力,但进境不快,想必已被远远抛开。
丁野没怎么待见南宫雄,只是淡淡地微笑,依旧保持淡定。
“你就是丁野?”石林平淡地道。
“你便是石林?”丁野以问代答,又答又问,又问又答。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自然都是肯定的。
“归云宗第一天才,百万里流云州第一少年天骄——”石林丝毫不掩饰话中的嘲讽之意,淡然道,“威风八面,好大的名头!”
丁野一脸平静,不置可否。
“只是——”石林话锋一转,打趣道,“名剑大会上做得不太地道,有些斯文扫地啊。”
石林本就对丁野莫大的名气不以为然,回来之后,南宫雄、赵璧等人添油加醋说起了名剑大会上丁野弃剑投降等事,故而对丁野没有半点好感。
名剑大会的事情,丁野比谁都清楚其中原由,他忍辱负重,有朝一日必定会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将真相公之于众。但是,这毕竟是丁野少有的污点,被人一再提起,难免恼怒。他反唇相讥道:“能参加名剑大会的都是流云州的天之骄子,像南宫雄和石师弟这样的恐怕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吧。”
“哼。”石林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一个浪得虚名、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也敢对我这么说话。废话少说吧,让我领教一下所谓第一天才的实力!”
石林的眸子里精光迸射,已懒得多费唇舌。他实力雄厚,十四岁便已达到灵脉境巅峰的水平,这与有第一天才之名的丁野已然不分伯仲。为了筑基圆满,他与丁野一样,都是刻意压制修为,否则早已晋入灵轮境。
这半年来,他下山游历,虽饱经磨难,却也得到了惊人的造化,年纪轻轻便有了强大的底蕴。他是紫云峰真正的老大,当之无愧的最强者。绝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权威。镇压丁野,恢复紫云峰原来的秩序,他目标明确,方法也很直接,那就是战斗、镇压!
南宫雄笑了,做作地叹息道:“果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啊。”
丁野不语,只是不经意间,带着威压之势的灵力波动毫不吝惜地释放出来,这便是他的回答。
紫云峰众弟子知趣地往后退去,在深潭之前留出一块百十丈的空地,远远地围成一个半弧形,紧张地观望着。
战斗即将爆发。藏在人群之中的陆秋灵早已按捺不住,在两人还未动手之前,便在心中推演了几回战斗经过。以如今她对丁野的爱慕,当然每次都是丁野胜利。
其他人可就不这么认为了。大部分紫云峰弟子都观看过丁野和南宫雄的战斗,认为他们实力相当,而石林的实力远远超过南宫雄。再加上半年的历练,石林的手段可谓深不可测,丁野很难有胜算。
“先吃我一拳。”
石林平淡地笑着,然后随意地一拳击出。
“呼——”
拳头缓缓平推,却凭空地夹带起一阵劲风。绿色的灵力波动向外席卷而出,一只砂锅大的绿色拳头若隐若现脱手而出,以一种无法抗拒的碾压之势推向丁野。
石林口诵法诀,轻松捏动拳印,那飞出的绿色拳头不断凝实,不断加速。在距离丁野只有三尺距离时,那凝实的拳头突然自行爆裂。瞬息之间,一拳化为五拳,精准地轰向丁野的心、肝、脾、肺、肾五大器官。
人们一阵惊呼,战斗在平淡中开始了,变化却来得极快。几乎同时,丁野长剑出鞘,一剑挥出,只见五道银色剑芒破空而出。“哗哗哗哗哗”,剑芒所至,五个拳头被击得粉碎。
“雕虫小技。”
石林笑道。人们以为石林是在取笑一剑五刃的平淡无奇。却见他又是一拳轰出,直接以肉拳向前平推。
“铛——”
肉拳似乎击打在空气中,却发出金属撞击般的声响。有眼尖的弟子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丁野刚才并非是一剑五刃,而是六刃。这第六刃藏在五刃的空隙之间,悄无声息却凌厉无比地击向石林的要害。这是剑法第一层境界“一剑万刃”的剑意,所谓万刃,不过是个虚数,虚实之间皆是真意。
当然,石林绝非泛泛之辈,轻松识破这一招藏剑,一拳轰出把那第六刃轰得粉碎,将危险化于无形。
只是第一个回合的试探,便是险象环生,攻守易位。观战的弟子们兴奋起来,都是满心期待。
“是一剑万刃吧,还不太熟练,这偷袭不够成功啊。”石林淡淡地微笑,显得成竹在胸,“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的底牌,我会很失望的。”
丁野也笑道:“底牌无需太多,够用就好。还请石师弟不要留手。”
针尖对麦芒,在气势上都不曾输掉半分。
石林变了。狂暴的灵力波动喷薄而出,紫色的衣袍在气浪中猎猎作响,脏乱的长发高昂地甩在脑后。绿色光芒大盛,向四周扩散开来。
“荆棘丛生。”
石林低声喝道。绿色光芒包裹的双手突然张开,八条形如章鱼八爪的荆棘飞射而出,直入半空。在头顶的虚空中,荆棘仿佛将空气当成了土壤,飞速的生长、扩张,八条荆棘主根生出十六条次根,十六条次根又生出三十二条枝条……
头顶的天空中密密麻麻,荆棘丛生,已然将悬崖之下,深潭之前的这片天地全部笼罩。紫云峰众弟子包括南宫雄在内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只嫌自己离得太近,继续倒退。
而在那荆棘丛生的天地中央,丁野也是微微皱眉,喃喃道:“植物系的灵脉吗?还真是麻烦。”
石林面色依然平静,他十指张开,突然捏成环形法印,催动荆棘术。一条蟒蛇般粗壮的藤条突然从空中爆射而下,藤条柔软而强韧,表面却覆盖着钢刀一般的钉刺。钉刺乌黑发亮,透着邪异的气息。
丁野凝神以对,在那藤条即将落下之时,突然腾空跃起,一剑挥出,“噗”地一声将那藤条劈成两半。那诡异的藤条分成两条之后,却是顺势而下,甩动尾端,竟似真的蟒蛇一般缠绕而来。
丁野微惊,使出一个千斤坠,险之又险地从两条荆棘的环绕之中脱身。
石林冷笑一声,加紧催动荆棘术,随着他的催动,悬浮在空中密密麻麻的荆棘藤条暴动了!
“嗖嗖嗖,哗啦啦……”
不可尽数的荆棘藤条在空中涌动,然后争先恐后般飞出,射向丁野。抬眼望处,天空中那令人头皮发麻的钉刺藤条如同倾盆大雨一般浇灌而来。
丁野动了。他气海翻腾,真元如同涨潮的海水倒灌而出,冲进奇经八脉的河流之中。河水暴涨,洪水滔天,淡黄色的气息在他身体中快速游动。他将这股力量引导向前,汇聚于手中长剑,长剑刺向天空——
剑气如虹,一剑何止万刃,剑芒如同逆天而行的剑雨,向着从天而降的无数荆棘对冲而去。
天空之中,剑气纵横,荆棘飞舞,成千上万道淡黄色的光芒与墨绿色光芒对轰在一起。
“嘭嘭……”
空中爆响,强大的冲击之力让人感觉天空都在摇晃。
荆棘坠落,剑气消散。
“还是一剑万刃吗?”石林摇了摇头,似乎对丁野的表现不太满意。
“够用就好。”丁野平淡处之。言下之意,这荆棘术还不值得他动用其他手段。
“这样啊。”石林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不太高兴,“那就让你无剑可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