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往圣詹姆斯公园走去,大卫一路上喋喋不休,从德国学校的教学质量到学术气氛,再从德国人民的个性缺陷到生活怪癖,哪个都没能逃过他的毒舌,最后他甚至把德国超市两根黄瓜比一盒鸡肉还要贵的事归咎于德国社会对外国人的不真心容纳,因为德国人只喜欢吃肉,他们控制物价,让菜比肉贵,让喜欢吃菜的亚洲人主动离开德国!
先生,你的智商呢?
“我断定英国学校无论哪方面都比德国的学校要强,并且……”大卫耸肩,侧着头,含糊道:“你说英语比说德语的时候更有魅力。”最后大卫甚至拍起马屁来了,声线中充满鼓动性,期待箫小杞给点积极的反应。
箫小杞有气无力地说:“感谢你的夸奖,但我想,我决定到德国学习之前,我已经对德国作了充分的调查,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下的决定。”说到最后,又怕大卫还是不高兴,忙添加一句:“当然,我并不是说英国不好,只是当时我并不认识你。”
“如果做了错误的选择,那么我们理应在错误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把它纠正过来。”大卫一脸傲气。
箫小杞看着男人的一脸不屑,也乱不爽一把的,闷闷地说:“我挺喜欢德国的!”
大卫顿时不悦,暗暗咬牙道:“喜欢德国?我当然不能否认德国也有它的可取之处,可是在学习资源上,它还是比不上英国,并且那里的人太过地粗鲁且大脑僵化,他们只懂跟随着说明书的步伐走。”
英国人有一种骨子里的高贵感,他们认为自己无论在社会行为还是在文化上都是世界顶级的,他们遵守法律,谦虚有礼,宽容忍让,温文尔雅,慷慨大方,风度潇洒,行为高尚,这样的品质,他们不认为其他民族曾经或者现在拥有。
说是绅士风范,其实也不过是一种美化的目中无人的高傲。
箫小杞听到这些话就感觉反感,右手拇指按着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大卫还在喋喋不休,箫小杞终于恶狠狠地把手放下,“先生,我很难相信你居然会说出……这样,无知且无礼的话来,且不说我们……”顿了一下,箫小杞耸肩,挑眉继续道:“或许,是互相爱慕的关系,但我想我作为一名成年人有足够的决断力来做自己的选择,而且,你对德国的评价也有失公允,德国人拥有摆设用的大脑?这我想你无权断定。”
“能把一国首相与一名男演员混淆,我想也只有德国人能做得出。”
箫小杞听着这话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先生,我并不能认同你的这句话,我希望,在你打算用一件事来嘲讽打击对方时,请先清晰地了解事情的旁枝细末,德国纳粹并不是把丘吉尔与霍华德先生混淆了,而是与他的商业经纪人,霍华德先生的商业经纪人钱豪斯先生混淆了。”
箫小杞的脸上是少见的讥讽,她很少会在大卫的面前直接表示出对对方的不屑,但她现在不再隐藏了,“《丘吉尔的保镖》的制片人努古斯先生也说过,‘德国人显然不想犯错,钱豪斯的外表也真的像极了丘吉尔,尽管他更高一点,他穿着和丘吉尔同样的外套,甚至戴着同样的帽子。’。”
箫小杞摊手,“我想只要你事先用你花生米一样大小的脑子想过,就不会犯这样无知的错误。”
大卫灰蓝的眼睛瞪大,想说什么,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双手插兜,笑着听箫小杞说完。
箫小杞继续急声道:“而且,我想你需要知道,当年霍华德先生是无辜遇害的,我们难道不应该对他给予适当的尊重吗?难道他不值得被尊重吗?他当年出演的《乱世佳人》不也是一部经典电影吗?”
1943年6月,英国著名演员,莱斯利·霍华德从葡萄牙里斯本市乘坐商业飞机飞过比斯开湾时,遭到纳粹空军袭击,机上17名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生还,其中包括霍华德和他的商业经纪人阿尔弗雷德·钱豪斯,据当时英国《每日快报》报道称,纳粹间谍显然事先获得了情报,得知丘吉尔将乘坐一架在里斯本加油的商业飞机返回英国,并密谋将丘吉尔的飞机从半空中击落,可由于丘吉尔秘密取消行程,蒙在鼓里的纳粹间谍显然将霍华德乘坐的飞机误当成了丘吉尔的飞机,而且霍华德的经纪人钱豪斯的外表和英国首相丘吉尔非常相似,而霍华德本人也和丘吉尔的贴身保镖沃特·汤普森惊人相似,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箫小杞说完,胸膛还剧烈地起伏,似乎还没平复下心情,大卫扬起一边的嘴角,阴阳怪气道:“是的,尊重,小姐,请尊重我,尊重你刚才才表白过的绅士,你为何对德国的一切信息如此地激动?德国这个单词触痛你的神经?难道不是因为你还在挂念着你远在德国的男朋友?”
“叮——大卫好感度—5,总好感度52。”
争吵在继续。
“我男朋友?哈,好,尊重。”箫小杞抿嘴,印着泰晤士河的水光,她的眼眸黑得发亮,“先生你也不必装作懵懂不知,Facebook上的英国人先生难道不是你吗?别把他人想得太过地愚蠢,你明知一切的事实真相,现在呢,提出德国男朋友这件事,难道你还期待我再对你来一次真情表白以示对你的忠心?先生,即使我有追求幸福的勇气,我还是保有女士该有的矜持和自尊的!”
大卫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驳道:“你情绪激动难道不是心虚?我真惊讶既然你一直都知道,那为何还要在网络上与我假装不识,如此矫揉做作,欺人耳目,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女士的矜持与自尊?”
隆冬的伦敦湿冷而阴沉,簌簌的白雪纤秀地挂在枝头上,空气沁凉沁凉的,箫小杞的声音虚无缥缈,似乎随时会融入这寒冬中。
“哈,想不到我的主动在你眼中尽然如此地不堪,矫揉做作?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就此谈论下去了,不若就此散罢。”
箫小杞按着颈部的围巾,轻轻弯腰,转身离去,“先生,你要知道,我不是非你不可的,别把自己想得太过地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