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小杞一口气说完,再把话筒递还给司机大叔,“先生,麻烦您了。”
“她说你刚才说话太大声,吓着她了。”司机大叔尽责地转述说。
可惜的是瓦德西老先生也不知如何能联系到阿尔弗雷德,接着箫小杞又找到了可来恩夫人,可来恩夫人给了她一个联邦国防军家属通道的号码,可惜阿尔弗雷德只在联邦国防军呆了不到一年就转去GSG9特种部队,于是电话又转线到GSG9特种部队位于德国西南部巴登—符腾堡州卡尔夫的总部,如此这般,箫小杞终于得到了一个地址。
阿尔弗雷德在位于乌干达和卢旺达的边境的小城卡巴莱,而且受伤了,司机大叔细心地把地址抄写了一遍,然后交到了箫小杞手中。
“他们让你到这,有人会接待你的。”司机大叔手脚比划着。
“谢谢,非常感谢你。”箫小杞掏出身上全部的乌干达先令塞给司机大叔。
司机大叔眉开眼笑接过,食指和拇指一撮,呦,还挺厚的,笑得八颗牙都咧出来了,转身一拍摩托车,“我带你回车站,去卡巴莱要8个小时。”
回头见箫小杞没有任何反应一脸呆滞,司机大叔叹了口气,这女孩一直就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好像很疲劳,但是还是保持良好的教养,说话的声音也清脆好听,怎么耳朵就听不见了,多好的姑娘啊,司机大叔心一软,本来还打算再坑点车费的,这时倒打开后箱从里面拿了块黑面包出来,一边摇着脑袋递给箫小杞,一边念念叨叨说:“我真感到奇怪,你既然身体不便,为什么还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家人不担心吗?”
他说得实在是太快了,箫小杞迷惑地眨眨眼,继续摇头,“抱歉,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上,车,我,送,你,回,车,站。”
这回箫小杞听懂了,“噢,谢谢。”她一边道谢,一边七手八脚重新爬上摩托车。
司机大叔等着箫小杞坐好,回头重新启动摩托车的瞬间,随意问道:“那个人很好吧?你身体情况这样还去找他。”
箫小杞一愣,眼前的大叔与两个月前的许奕的脸重叠了,那时箫小杞刚被学校开除,在大门碰见了赶着去上课的许奕,许奕问:“那个德国人就这么好吗?让你完全看不到卢卡对你的付出。”
“刚到德国,是我最困难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不是阿尔有多好,是他出现在合适的时机,我心里对他充满感激,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港湾,让我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有个依靠。”箫小杞慢慢地说,她在万丈悬崖边摇摇欲坠,他出现伸手扶她,教她如何不爱他。
只是因为,在对的时间遇上了。
回忆到此结束。
“剩余时间44小时23分,请选择,是/否。”
箫小杞坐在椅子上,面前的Bunyonyi湖犹如一块银镜,感觉有点凉,箫小杞紧了紧身上的抓绒衣,双手揣进口袋,忽然摸到兜里的一团不知什么,掏出来一看,是一张五欧纸币,箫小杞瞬间就像是掉进时光隧道似的,卧槽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在用欧元?她又环顾四周,我怎么还能看懂这里的标志和上面的法语。
然后箫小杞就张嘴叨叨了两句,用德语问自己:“你会说德语?”往左歪了歪头,继续问:“你现在是在哪儿啊?”又向右歪歪头,像是回答着一个人般,“我要找我男朋友去。”
“啥?你有个男朋友了?”箫小杞瞬间皱眉,一副费解的样子,就像自己昨天还坐在学校街口吃烤串来着,今天不明就里就突然窜到了非洲来。
箫小杞就这样一直坐在湖边自问自答,看着天幕从群星璀璨而慢慢淡去,露出浅浅的鱼白。
后来,一轮红日从Bunyonyi湖的尽头,慢慢升了起来,阴影拖着灰蒙蒙的纱尾缓步离开,朝霞漫无边际,一派温柔烂漫的轻红。
又是新的一天。
箫小杞在走廊上吃了病号饭,其实味道也不错,而且还饱,提着食盒和大半锅汤,往二楼走去。
不难想象的,来接箫小杞的菲斯特上尉告诉她,瓦德西上尉受伤了,正在小城里唯一的医院里。
进了病房,阿尔弗雷德还没醒,箫小杞便坐在床边,小心地看着他。
他已经被打理过了,脸上干净,仔细看,脸颊上还有一点淤青,箫小杞忍不住往他的淤青上戳了戳,他皱皱眉,却没什么动作。
“好瘦……”箫小杞嘟哝,本来没多少肉,现在更少了,都快瓜子脸了……
旁边的菲斯特上尉不知道听成什么,回答道:“淤青算什么,他是脸着地的,没扁已经很好了。”
箫小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阿尔弗雷德身上,因为背对着菲斯特上尉,根本就没发现他说话了。
菲斯特上尉以为箫小杞并不想搭理自己,摸摸鼻子识趣走出去了。
箫小杞正疑惑菲斯特上尉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恰好阿尔弗雷德终于有动静了,他“恩”了一声以后,并不像小说中说的那样缓缓张开眼睛,而是在箫小杞刚兴奋的凑上去时,猛地睁开了眼。
“吓!”箫小杞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僵在当场。
阿尔弗雷德眨眨眼,又闭上眼。
梦游?箫小杞被吓得小心脏咚咚咚跳。
然后这倒霉孩子又睁开眼了,又闭眼,又睁眼……
“眼睛难受?”箫小杞只想到这一可能,傻傻地问了一句,“那个,要眼药水不?”
阿尔弗雷德盯着她,张嘴,嘶哑的小声问:“萧?”
“嗯,你要眼药水不?”
阿尔弗雷德忽地一动,然后痛地闷哼一声,箫小杞连忙按住他,低声道:“你别动,背上都是伤,左手也折了……”
阿尔弗雷德咳了两声,苦笑:“你为什么在这里?”
箫小杞不答话,挑起嘴角笑,坐在床的一侧,开始捋阿尔弗雷德的头发。
软软的铂金色的头发在窗外明亮的阳光中闪着耀眼的光,箫小杞慢慢地捋,感觉阿尔弗雷德的呼吸似乎在和她手上的动作同步,捋一下,再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