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策他们的确还被困在幽中,他们并未能找到阵眼和法眼,长时间的被困使得他们两个已经有点绝望了,不自觉的依靠着坐到了地上,苦恼的她们无奈只能等待着,希望可以被人营救出来。
陈策坐在地上想了一会,突然听到了一声长唳之声,惊喜道:“灰翎子!!这是灰翎子的叫声”陈策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可是转念一想,灰翎子既然能把声音传进来,那么可能外面也能听到里面的声音,于是跟蔡继业两个人开始大叫救命。
正跟着灰翎子找到河边的绯卫们本来看到这只隼在河边徘徊,以为这只隼也找不到了,可是突然的一声长唳之后,听到有人喊救命,仔细一辨别竟是河中的一艘大船上传出来的。
一众人随即冲上大船,开始搜索,最后在一个船舱的房间里找到了被关在里面的陈策跟蔡继业。
陈策被救出后才发现,其实幽的确已经被他们破掉了,但是有人把船舱的房间伪装成了胡同的样子,把门关上,形成了一堵墙,跟布的幽相互配合,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视觉上的重叠,就算有人侥幸破掉了幽,但是因为场景没有发生直观的改变,在幽中被困的人也丝毫觉察不出区别,不得不暗叹这些人设计之精巧。
“策儿!”陈広也是一路跟随灰翎子赶来,听到回报说已经找到了世子,这才也一块上船,陈策还不知道有人伪装行刺的事,问道:“父王,您怎么来了?”
申余常在一旁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主公,我们有事回宫再说吧!”
于是一群人这才浩浩荡荡的回宫,最后当一屋子人都出去的时候,申余常蹲在地上,看到了一个标记,然后拿出随身的一块帕子将那个标记抹去,走出船舱,吩咐一旁还在守候着的禁军将船烧掉。
“可是大人,这船不需要检查了么?”一名禁军军官有点疑惑。
“不用了,我已经检查过了!你们烧掉就行,我会回禀主公!”
“是,大人!”禁军军官不再坚持。
申余常面色阴沉的踱步到路边,一旁的一个身影错身而过,“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申余常暗暗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你都还不死,我怎么敢先死?这次谢谢了。”
“咳,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我不是为了帮你,而是更看不惯那帮人罢了,如果任他们这么随意的就把爪子伸过来,那我不得把姓倒过来念?”说罢,那人缓缓地离去,很快就从申余常的视野中消失,放佛不曾出现过一样!
“倒过来不也还是姓田?”捉摸一阵,申余常对着早已不见的身影嗫嚅。
是夜,悠悠的月光下,一个无人的深巷子里突然闪现出两个身影,其中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们失败了?”
“是,陈広身边的谋士叫申余常,此人绝不简单,他阻拦了刺杀陈広的计划,我的三个手下都被杀了,另外还有一个人杀了看守幽阵的守卫,我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离开,所以没有出手阻拦,不过他没有立刻救走陈策,而是等陈広他们的大队人马快赶到的时候悄悄离开的,现在我还没查清楚那个人是谁?”
“一群废物,你们还能干点什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嘶哑的声音透出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样,嘲弄了一下。
“我们会如数退给你酬金的,他们两个人的任务我们暂时接不了了。”年轻的声音有些无奈。
那个嘶哑的声音回答说:“不用了,我家主人还不是很在乎这点小钱,你去帮我查查申余常的底细,至于另外一个,哼,那可是老朋友了!”
“你知道那是谁?”年轻的声音急问到,他为此可是损失了好几个人手。
“哼!一个山野匹夫罢了!这些你们不用操心,把申余常调查清楚就行了!!!”鼻腔里喷出一个重重的声音,似乎也有很多仇恨一般。
“恩!?”
“不用多问了,照我说的做就行。”
说完,两个身影都不做停留,各自离去。
在一个乡间的夜店里,几个人正围坐一桌喝酒,锅里的狗肉炖的浓郁香烂,但是却没人有吃的兴致。
“我实在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救陈広的儿子,天玦这次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我们本已经远离纷争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趟这个浑水?”一个中年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大声的质问坐在面前的这个人。
一位身着华服锦衣的翩翩公子就如同没有听见对面传来的怒吼和质问,端着酒壶自己浅斟慢酌,笑眯眯的表情似乎永远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你听~”
中年人顺着那位年轻公子的手指侧耳细听,那双手干净极了,手指修长,隐隐的可以看到脉络的纹路,中年人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听到,侧耳倾听一会儿不由的疑惑道:“听什么?”
年轻公子不慌不忙的喝完杯中的酒:“有蛙声啊!”
“什么意思?”中年人更是感到满头雾水。
“有青蛙在叫啊!”说罢站起身来,从窗口跳下,远远地传来一丝余音,“酒不错,下次我请你!”
中年人无奈的看着远去的身影,愤愤的扔下一个银锭,大声喊道:“小二,结账!”
“什么?秦国长乐城被赵国屠城?”陈策的惊讶的表情好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其实如果在这之前,有人跟你说秦国会被屠城,相信大部分人也都觉得不可能。可是现在就是这么真切的发生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禁止你再随意出宫的理由,以后多学学国家大事,申先生还举荐了一位老师来教你,你已经十四岁了,虽然在你母亲看来还是个孩子。
我以前也不想让你参与到勾心斗角的险恶争斗中来,我深知你自由散漫的性子,所以一直以来你都享受着难得的自由,但是为父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开始坐在朝堂上理政了。
如今天下形式正逢巨变,我们陈氏一族虽然被封在这南方,一直以来也习惯了用文治取代武功,但是作为陈氏的继承者,你不能忘记,我们的祖宗是靠着什么取得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而今天下诸侯,早已经按捺不住,看似和平也不过是一时的表象,我已经下令开始整顿练兵,恢复武举,培养一些相对年轻的后备力量,你也要多和这些年轻一辈的俊才多多相处,算是为你以后留些心腹,所以以后他们会跟你一块上课。
不出十年,必有一场大战,时机已经来了,我们是要做砧板还是要做肉,全凭我们自己如何去争取!”陈広说完,望着远处的夜空,久久沉默不语,房间里父子的对话让气氛显得特别压抑。
“父亲,您是说,我们。要打仗了么?”陈策还是无法相信陈広所说的,怎么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有了一种即将爆发战争的紧张感,可是现在天下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商业繁荣,虽然秦国跟赵国打了一仗,可是秦赵自古就是对头,偶尔哪一方吃个败仗,那也是稀松平常的,况且秦赵远离陈国,就算战火蔓延,也不至于牵连陈国吧?
“你不明白的,现在天子势弱,诸侯强大,总有一些不安分的人想要从中搅局,干些浑水摸鱼的勾当,我们虽然无法阻止战争,但是我们需要有更加强大的实力来拒绝战争。
倡导和平虽然是可以为了百姓好,但是有很多祸事是注定躲不过的,如果知道祸事一定要来,那么我更希望我们自己能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我们陈国不会想要称王称霸,但是我们也不容许自己的子民受到无辜的牵连。
这就是我们陈氏之所以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啊,仅这一点,你就得记在心里,哪怕八个诸侯都想开疆拓土,也别想从我陈国拿走一寸的土地。”
“是,孩儿谨记在心!”陈策肃然道。
夜格外静,蝉不鸣,风也很轻,可是陈策却始终难以入睡,他所仅知道的战争,也不过是街头巷尾听说书先生说的传记,申先生教他课业的间或提起的一个典故之类。
就连轩辕帝摆了个囚龙阵,困住董罗释,四族的联军统帅联手击败魔王董罗释这样的的史家大战,也不过是寥寥数语做了终结:董罗释倒行逆施不得民心,众叛亲离,最后兵败北逃。
多年前的四国之乱,史书中也是模模糊糊,齐、唐、梁、秦有谋逆之嫌,导致诸侯联合剿灭叛军,最后所杀的也不过是几个首逆,就连好多叛逆的亲眷也不曾受一点的牵连,皇帝反而还要降旨安抚。
到后来“清君侧,保爵位”之争中,大家也都是有礼有节,诸侯联军跟刑军至多也不过是隔河对垒,未等大军开战,游说的谋士们就劝谏皇帝退了位,最后所斩杀的也仅仅是几个挑事的大臣。
可是今晚的一番对话,陈策似乎感觉到了陈広心中的一些打算,似乎陈国这次并不想像以前那样置身事外!
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并非只有陈策一个人,陈国公陈広的确有些想法:
陈国的先辈历来都是跟列国诸侯交好,通过跟不同的诸侯或者其子侄联姻,达成一种政治上的联盟。
跟习惯了喊打喊杀,动辄就要开战的秦国相比较,陈氏虽然不是祁氏同族,但是对于祁氏的忠诚程度却不遑多让,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有过之。
比如~粮食,南方历来是物产更为丰富,洛水孕育出的洛水大平原可以提供万顷良田,每次只要北方一受灾,经京畿运河提调的粮食不下百万担,而这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就是来自陈国。
再比如~经济,由于京畿运河开通,商贾往来,贸易频繁,靠着东接翎界的便利,又有洛水的水运之力,陈国的商人从翎界的炀族商人哪里换来各种珍宝奇玩,卖到其他各国,据说就连皇室的很多藏品也是从陈国商人的手中换来的!
陈国的商人创造了多少财富已经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可以来衡量,只知道殇华城中的断板街上商铺一家连着一家,只要你囊中的金珠够多,可以买到三界中存在的任何商品,据说就连鲔鳞族的渔女也能买到。
而三界中最大的商会——永祥商会也在这里扎根,金永祥,恰恰就是陈国的最富的商人。
当然了在这种乱世中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军队,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陈国不但拥有精锐的轻骑绯卫和重骑龙骧。
还有用炀族工艺打造出的最重的盔甲武装起来的潜龙重甲,这三只军队无疑构成了陈国强大的最坚实基础,四国之乱末期唐国跟梁国串通起来,想要分刮陈国。
陈国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绯卫跟龙骧的骑兵将梁国战败的残军败将一直追杀到宛城,曾经流传甚广的三界中陈国军队最为羸弱的谣言不攻自破。
那些一贯不把陈国放在眼里,动辄就耀武扬威的诸侯们这才发现,东南隅睡着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头狮子,自此以后梁国跟唐国都向陈国递交国书,承诺互不侵犯,互不干涉。
就连远在西边的秦国、北边的齐国也来跟陈国联姻,诸侯们再也不敢小觑。
陈国对于祁氏皇室的忠诚,以及中庸仁和的政治态度,让很多读书人为之倾心,慕名而来想要为陈国效力的人才络绎不绝,民间尚学的风气也渐渐兴盛起来,就连酒肆中打酒的小二都能懂得“大道之道,顺民意而行仁事”。
陈国如此富强,可是陈国却从不曾有过不臣之心,但反过来想,哪个君主心中没有争霸天下的渴望?
而今祁皇室衰落,诸侯并起,陈広没有忘记“拥立社稷,忠诚皇室”的祖训,可是祁氏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而今皇室衰落,鸢尾朝人丁稀薄,竟然轮到一个女人来对诸侯指指点点,现在就连秦国都已经放弃了忠于皇室,让陈広如何能心平气和的看着诸侯们崛起?
所以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即使如今陈国依然强大,可是冯樯回报的秦赵之战的很多细节却让陈広也不得不唏嘘。
承平太久的陈国军队,也是看上去依旧强大而已,诸侯颇多忌惮,可是只有陈広自己清楚,久违战阵,老兵迟暮,如今陈国的军事实力甚至还不如四国之乱时候的陈国,时间过了这么久,几乎没怎么打过仗的军队,已经像太久没有磨过爪子的狮子,没有了那份凌厉。
所以陈広所能做的就是要恢复陈国强大的军事实力,即使将来不参与天下的争霸,也能在乱世中立于不败之地。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