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贺也似乎一直不走运,钱赚不到,还不时的破点财。又给帝豪酒店一家公司招工诈骗了,地点还是上次小妹和她一起被骗的附近,方式也差不厘。深圳太大了,工作太难找了,不是她不吃一堑、长一智,而是人们的通病,饥不择食。男朋友也不了了之了,也听她去看妇科,也看她规规矩矩,我有点意料之中的意外,她付出了不必要的代价,我一样的把自己当个圣女珍而重之的人没有了,我们谁也不再想着把她介绍给一个正当正统的人做老婆了。尽管她年龄不大,尽管唯爱情论的今天,但那点***仍具有不可替代的力量,要不整形医院就不会有那么多***修补术了,要不就不会有富豪拿出十万、甚至几十万请人找老婆。
柳青做起了直销,以她的风韵犹在,以易学乾的人脉,做的还算可以。易学乾看她卖什么就买什么,那么贵的东西,我一说了,他就直白道:“买一点了,大家在一起,就当给她点信心了。她一天说破嘴皮,人家都不搭理。”这样我们家就有了高分子钙粉、纳米减肥纤维素、深海鱼油、太空胰岛营养素等等。
又给我介绍换脸面膜:“英国八十岁的老太太用后脸上的皱纹全消了。”我不会相信那被冠上高科技的鬼话,不过双颌下垂确显示我的老态。看柳青追着老易卖如新药膏,又说是要让老易赚钱,做她的下线,那么多人的上线,可以不劳而获,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一支一百多块,老易没头脑不进行性价比,更没想靠它去赚钱,却到处现身说法,惊奇地称赞如新药膏是多么的神力,他皮肤烂了一擦就好了,他家的狗,腿受伤发炎了好长时间不好,他给一涂就好了。其实那些用一块钱的消炎药膏也会好了,老易不知道,在柳青的鼓动下,这么好的药膏要买十支来送亲朋。我赶快说那就要四百多块钱的换脸面膜,还有爽肤水,够一个下线名额的钱了,给柳青添人数吧!
柳青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无赖也难以暴富起来,她便又兼起了说客、中介之类的,倒工程、融资、买官之类的,听的了不起,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事。
最近说起白云,老公已失却了当时的激情,他的女神变成了糟粕,他有点忿忿然,白云跟做直销的一男的搞一起去了。老易打出他精准的卦术规劝说那人不好,品行不正,不要让那男人骗色又骗财了。柳青从女人的角度分析告诫她,河南人骗子多,有些工厂招工明文规定不要河南人,那个男人长得就二百五,做直销的本来吃了上顿没下顿。可白云痴情得很,说是那男人答应给她买房买车。
我不懂,“她老公不刚判刑吗?”
“女人吗,那个东西不给男人搞就难受。”老公不耐烦地说。
“怎么没把你抓上?”
“我是什么智慧!能把易经八卦研究的这么精的人有几个?没两年她老公出来了,找我来算账,我不麻烦了,女人吗,不就个洞吗,几分钟的事,哪个不一样。”
我还是不由得有点后怕,我想以正常人的角度,老公身陷囹圄,老婆能有多少心思追逐感情,她老公不过就给关两年的时间,还可以探监探亲,以他们的本事未必就坐两年,看来是我把白云高估了,她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多亏我的老公还有点定力,以他的话来说还够聪明,要不然那看似表达友情和感激的地摊货可能都是诱饵,那情深意重的叙旧的话语可能都是迷魂汤,一个扑通就陷入泥潭不能自拔了。至于她跟别人,愿意跟谁就跟谁去了,烂的越重老易的心不越死,岂不更好,要不然总当个宝拿我去比,这下比的清清楚楚了吧!
蜂华公司以它的慢节奏运行者,在深圳的黄金地段,月租一万五六,毛收入十来万,已足矣,经理也不想让它兴旺,这样很好,悠闲悠哉,清爽干净。
来个上门推销笔的,经理拉下脸呵斥没经过他的允许进来了。看推销员谦恭的样子,我想起了我曾推销的情景,鼓足十二份的勇气上人门,其实买不买东西还在其次,最为诚惶诚恐的就是怕人家的脸色。我想人何必为难人呢,一句客气话并不比一句恶语费力。当然经理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如骂街的破口泼粪,面对这些草根族正是显示他清高的绝佳时机,他是高高在上的大经理理应居高临下,就那鄙夷的神色,那声色俱厉的口气足以让人无地自容,何况这本就自先矮了三分的推销员。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茂业百货那么大的商场都把天桥连接在商场内,常常搞得拥挤不堪,水泄不通,如我一样的过路人能有几个买得起里面的高档商品,但他们不怕脏,不怕闹,也许就要的是份人气。而这小店就是有些人想了解一下,本来就干净的别人不好进去,客气的让人家不自在,如果兜里没点钱壮胆的话就更不敢进去,而经理、医生一看到我们跟个人聊一会,即使是有关蜂胶的介绍,喝杯水,如果不买一瓶去,他们就不高兴,说我们没品味,结识的不够档次的人。我们也怕了他们轻蔑的神情,那一瓶50ml最低360元钱,要买的人最少也买五百五十块钱一瓶的。事实上,茂业百货我也会去买东西,我带女儿买过一套迪士尼英语的光碟,近两百块,也买过一些其它的东西,比如门口的爆米花,女儿经过都会买的,只不过是无数次的进它那里熟悉了,需要买高档的时候就顺顺的去了。我想我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如果来这里,喝杯水,顺便了解了解,说不定逢年过节要孝敬老人,要送礼也会想到这产品,也有人会买的。但我们不敢把朋友约去,如果当下不掏钱买瓶走,经理、医生就觉得打搅他们的清幽了。保健品这年月哪里有的是,我们又何必看他们的脸色呢,这还不象传销、直销,我能提成一点,所以我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身边的人从来没人上门过,就在小黄说了好多次那繁华地段平日里也能看到一些演出,可以带女儿过来看一看,我便把女儿带去了一次,女儿已经懂事,如果我忙的话她会乖乖的在一边,如果是送货的话我更是带她出去,一同坐车根本不影响什么,经理也还客气的买了条巧克力之类零食给我女儿,转眼却叫小黄告诉我下次不要带小孩来了。
他们总觉得他们是上层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容不得别人沾点光,轻蔑我们才得以显示他们的派头。中午吃个盒饭,他买饭的大食堂也是不愿我去的,要不然显得他太渺小了,小黄想给我些饭票,又怕经理看见了说他,就作罢了。
就连看病吃药这样的事,黄医生都要显示一下,偶尔问起我家的情况,我说起婆婆的身体也不好,毛病不断,她神气地说那也只有忍着了,不象他们还能进医院找医生看看,我口没说婆婆一次医院花了一万多,我怕那样刺伤了她的自尊心,在她认为只有他们才是医院的客。
拿小黄的话来说:对你算是最客气的了,你常帮他们做点私人的事,如改衣服了,买钮扣了等等,你在深圳也有个家,算是还可以的人家;我在他们面前从来不说我儿子的事,他们问起我儿子的学习情况,我只说还可以,我们穷人家的孩子有志气,我儿子学习很好,但在他们面前不能说好,要不把他们比下去了,他们心里不舒服,他们就见不得别人好,可人面上做人做得倒很好,谁见了都认为他们是知识分子,有素养,温文而雅,和气有礼。
我们常常说要学做人,会做人,但人一旦上升到要做的份上了,也是人的悲哀。我们人之为人,走在这个世界上,虽不能潇潇洒洒,但也该自然而然,以真面示人,以本性处事,如果一味地要去‘做人’,见光鲜的人露出一幅谄媚的嘴脸,见落魄的人摆出一幅神气的模样,见强者显现出恭敬的神情,见弱者陡然横气冒出,在他也许习惯了此种做作,但看别人的脸色‘做人’,未必不是一件劳碌的事,角色的快速转换伤神又伤心,他还能有多少心思图谋一项事业的成功呢?
当然也是可以得逞的,如经理两面三刀,老总给她儿子请的家教也是他给鼓弄走的,他就怕人家抢了他的饭碗,那家教又和老总沾亲带故,又年轻能干,他怕人家对深圳一熟悉他就得靠边站了。他一面打电话给不谙世事的家教说老总的儿子如何玩劣,叫家教提前给老总说说,免得以后无法交待;另一方面给老总打电话说老总的儿子如何聪明,如何的有个性,那家教的思维模式赶不上来教导他,如果一味的打击会伤害孩子的积极性。就这样老总的儿子也成了经理玩弄的筹码,成了他维系既得利益的手段。
老总的儿子我见过。一般情况下即使这小孩要来玩一下,经理也会让我消失掉。那次是看他的保姆突然病了,老总不得不叫我去帮忙照看一下,我也就见到了老总的儿子,十多岁,长得帅气,很懂礼的一个小孩子。经理在电话上,当老总的面上对那小孩关心的很;背地里却断言那孩子没什么大出息,他爸他妈就是用钱堆也堆不出个人物来。不过几年之后,我在电视上看到那小孩拿了个什么大奖,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感言。
而深圳这么大的市场跟上海相比,那里一天的营业额就四十多万,这里还得有多大的潜力,需要多少人来挖掘!经理看不见,不向外扩展,尽打小算盘,两个人一个月一万多块,死抓住不放了,上海老总一来就要我消失。黄医生平时就上三四个小时的班,有两天老总来了她正好腿痛,一听老总几点到店铺,就正巧赶在前面打的来了,看到老总她总是忙得不可开交,电话打个不停,介绍细致入微,老总前脚出门,她就后脚回家了。
正是就那么大器量,也只能干那么点事了。虽然高高在上于我这些人,但也不见的比我能动了多少,不过如我老公所说的那是他们的命,也是他们修的福。所谓的大人物不过如此,表面的儒雅掩饰不了内心的卑劣,倒是让我觉得我老公粗犷的外貌下一颗赤诚的心。
在这里时间久了,有时也和小黄聊聊天。
说起上海老总,也颇具戏剧性,当年还是令人尊重的大医院的有影响的医生,有着高级知识分子的丈夫和可爱的女儿,就在一司机接送他们几个人在医学院短训的过程中和那司机搅到一起去了,闹到了双双离婚,司机跟她结婚了。这在当时还保守的年代,尤其是医院那种正规正矩的地方,引起了轩然**。医生经不住流言蜚语的侵扰,司机倾力相助送她到日本留学,在日本学习了两年的过程中,认识了日本蜂胶界的鼻祖,达成了在中国的总经销商。老总回国后和她的司机丈夫度过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艰难日子。起初司机丈夫骑个破自行车到处去推销产品,保安都不让进门,如今可是呼风唤雨,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儿子也都这么大了,读书读不进去,就来深圳上艺术学校了。
经理夫妻,也是穷了一辈子,退休了,因为黄医生曾和老总在一个医院工作,老总要在深圳开个经销点就一拍即合。
经理是当时一家大公司派过来负责项目的副总,几个人捣来捣去,买的几栋楼房不通风,不透气,还一万多块,现在四五千都没人要。深圳这些年的发展,多好的形势,那公司剧然亏了,最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自己。
好在人家命好,碰上这好差事,不用投资,不用操心,这里产品多单一,不象药店药品少了多了的。他就又打自己的小算盘,记着两本帐,每天就在他的那账本上费心思。反正这年月就是一个骗一个,上海老总骗日本老板,记着两套帐,日本老板来了就找些酒巴女给灌晕,糊弄过去。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在人类也一样。就这蜂胶,比黄金还贵,他们也称之为软黄金,真有那么好的效力吗?如它的宣传的是灵丹妙药吗?它的宣传单也分两套,一套是对付官方人士的,短小简单;另一套是送给顾客看的,包医百病,神乎其神。反正都是有钱人作弄钱,与我之辈不相干。我在这里上班,下班之前拿试用品吃两粒,还有点反胃,反出来的气味让我不舒服,但想到别人花那么多钱买吃,我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但一连吃了几个月也没什么感觉。经理夫妻连续吃了两年金牌也还是小毛小病不断,也可以说如果不吃的话他们的身体就更糟。当然我也不敢否认它的疗效,但是不是物有所值就很难说了,如果真有病要花大价钱靠它来治病,恐怕还真得考虑它的效力了。
有钱人就是高贵,高贵的只对有钱人恭维不已,他们口吐莲花,说得人家舒舒服服,他们不允许别人对他们有半点的怀疑。
我刚一上班坐下不到两分钟,经理叫我去存钱,银行说有一张假币,我回来黄医生就说个没完,好象是我换的假币。深圳的夏天一般女人身上都没口袋,我也一样,这看得清清楚楚,即使有假币我往哪里塞,再说我哪里会想到你要我去存钱,先把假币准备好了,经理给我钱时才叫我去存的,我双手数了下钱就出去了,银行就在斜对面,想搞鬼也无处下手。反正黄医生都是对的,我也不再是初出茅庐,你说你的,我保持沉默,我没错,我不会因为你的嘴巴左右我的情绪,大不了一百块钱,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经理说这次算他的,下次一定要当面点清楚。我没说什么,你们都是高尚的人,我拿你们给的钱点了又点,查了又查,恐怕你会觉得我不信任你了。
我送货到一位客户家,在她家的门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三千三百块钱,中午的事我心有余悸,我数了钱还在仔细检查有没有假币,过道的光钱有点暗淡,客户看我数钱慢,一幅瞧不起的神情,显得很不耐烦,一边去了,我发现一张有点旧的币,也看不清楚是真是假,看人家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要求人家换,只有匆匆地收拾走了,要是假的话就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