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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在保险业

星期六进行创业讲座,女儿我没地方放了,再说了我对听讲座找工作没报多大希望,那就带着果儿玩一玩,顺便看一看。

先是面试,整个办公厅井然有序,个个西装革履,我带着女儿感觉很不自在,好在接待小姐没有介意,女儿也很听话,我居然应聘成功。

接着去听讲座,一位经理**裸地讲他个人的发迹史,从初到深圳的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名利双收,使我多少有点意外,特区的切合实际确实切到实处了,那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奉献精神似乎荡然无存了,那种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观念似乎已经落伍了,转而为之的是一种自我发达的拜金主义思潮,正中了人们的下怀,且被视之为人性的回归。

听得群情激昂,‘嘀、嘀、嘀,’我的手机响了,我赶快关机。开讲之前接待小姐已经讲过,为了维持课堂秩序,要大家关机或调到震动。‘嘀、嘀、嘀,’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手忙脚乱,面红耳赤,赶快关机。经理叫大家鼓掌以示对我的开机警示。我带小孩在这大讲堂里已显得非常另类,这下这个手机又来捣乱,我怕这手机接着响,就把电池拿掉了,总算安定了。

我知道是老公打的,天色不早了。我中午出门时他怕联系我不方便,就叫我带上他的手机。看老公用手机已经有五六年了,我有时也会用一下,好简单的吗!我从来没仔细的捉摸过。老公的手机也换了有十个了,但也从来没见他带回一个说明,他也稀里糊涂,怎么设置怎么调试他都不清楚。

回到家老公质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还关机,我说不会关机。

他笑着说:“只要长按开机键,你跟不上时代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看来再简单的东西,一窍不通的话就难于上青天,我是落伍了,再不迎头赶上的话,真的是被生活淘汰出局了。

接下来是培训考证,先在总部看了三天录象,我算得上一块读书的料,如老公嬉笑的读书读输,对知识的汲取我不曾懈怠,面对这次机会我更不想再输,我极力的想搞清楚每个问题的来龙去脉搏,弄的头昏脑胀。不过课间反复放的歌曲: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又重走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至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为了那些期待的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这贴近心灵的呼唤,在我的内心产生了共鸣;这歌如强心针,使不惑之年的看淡世事的我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听那些已是光彩照人的优秀营销人员的讲座,前一两年还是一无所有,是保险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保险同样保证了别人的命运,何其伟大的理念,保险营销似一个神话向我招手,光明的前景向我迈步走来。

身着职业服的领导、同事个个严谨好学,也不乏友善可亲,我的家如一块金字招牌,无形中加重了我的份量,这恐怕也是经理招聘我的第一要素。在深圳的花园小区有房、有个稳定的家,就是实力的象征,就是信誉的担保,也是潜在的客户群,这也使我在同事面前赢得了些许的尊重。

接着来了个小考,我所在的部二十多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考了六十多分,其它人还差的很远,二三十分都有。我没想到我还有如此灵光的一面,书本都没有,就看了三天录象,这让我信心大增,我果真要大器晚成!

不过要通过全市的考试,拿到证书还要在部门培训一段时间,我拿到书,发现自己不懂的确实太多了,接着的测试不断,要弄懂弄通不容易,我使出了我自学生以后从未有过的读书劲,抓紧时间,废寝忘食,专心致志的记那些条条框框。

新来的研究生毕业的培训讲师显然不及以前的培训讲师讲的易懂易通、简明扼要,那个培训老师高升了,经理对新老师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得出他背负的压力,对我们也是极力关照,我们考得不好的话不仅是我们的事,他的饭碗也成问题,他也在试用期。当然这年月谁都不甘落后,分数都赶上来了。万一考不过,还得另外交钱报考,我是最吝啬钱的,所以也不敢轻怠,自然是顺利通过了,我也算初步成了一位保险业务员,我期望开出一片新天地,开始了学习保险条款,并着力人缘的建设。

好静的我努力一改自己的秉性,开始凑热闹,使劲地拉话题,至此我才真正体会到老公的本事,不管生人熟人一圈中,总是唯他是问。他总是从容不迫的游刃有余的嘻嘻哈哈的调侃着气氛,使每个人都不觉得冷落,让找他来的人感觉不到算命的不安,而是接受一种心灵的抚慰,一种轻松的交友,一览万花筒中的人们的平台。而我常常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听众,听他们的故事:

佛曰:众生平等。赵老师如是说,批判起我国的计划生育生育政策了,杀生本是五戒之一,违反天条,现在竟然杀人了,使多少生命胎死腹中,实在是罪大恶极。我第一次直面他人如此抨击计划生育,还把它提高到一个高度,我不觉为之一怔,当年我工作时引产小孩,那小孩从母体出来我处理时,它动了一下,我吓得跑掉了,今天看来还不算推卸责任。不过如果不是三十年的人口控制,则人口膨胀而导致的更为彰显的就业竟争以及为了生存所暴露的更为卑劣的人性;如果不是三十年的人口控制,则人之所需所导致的资源枯竭,生态失衡,大批动物流离失所。这会不会是佛之所愿呢?佛曰:众生平等。是**远瞩,还是路在脚下!

佛曰:万恶*为首。不管以什么样的借口为由的暧昧关系都必将受到惩罚,也就是说肯定要自食其果。在小吴和许总也不例外,小吴哭哭啼啼,本来她家境不错,在北方当地小城也是上层社会,电视台的工作等着她,大学毕业的青年才俊追着她,她只想出来见见世面,没想到一脚踩进漩涡里去了,她已无颜再见江东父老。许总也不会离婚,即使离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也不是她的梦中情人、终生所求,当时的一点冲动已被现实打得粉碎了,许总的钱财也未必能有起色,深圳的能人太多了,老天未必又一次垂青他;她也不好意思,也不忍伤父母的心把一个中年男人带回家去,她更不想让一度的追求者轻蔑她抢人夫夺人父;她没有一颗炉火纯青的心,脚踩几只船,左右逢源,玩他人于手掌之中;甚至还没练就到当断即断,所以还得受其乱,抹眼泪了。许总迫于生计,也失缺了当初追逐时的激情,苦恼得很,儿子聪明可爱,老婆也有份稳定的体面的工作,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他现在甚至还要靠老婆吃饭,他怎么能舍得弃老婆儿子而去呢?当初走哪里把小吴带哪里的情景,即使在他出行拉萨的几天里,也一路连通上小吴的电话,让她一同感受青藏高原的圣洁,异域的神秘音韵的情形应犹在两人的心间回荡,只是朱颜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小吴偶尔冒出鱼死网破的念头,幸好有老易、赵老师的佛经点化,柳青的调和,才得以过一天算一天。

老易又在叫他的二弟媳来深圳捡钱,老太公都在责怪说叫她来干什么?又没文化又没技术,小孩又小,害人家夫妻分开有什么好。老易固执己见。我们的女儿他从来没细心照看过,在他看来小孩只要不饿肚子就长成“人”了。凭他的关系给他弟媳找份悠闲自在高工资的工作没问题。二弟媳妇过来,二弟他会接着叫来的。他在深圳有房子怕什么,比他差的那些同学租个破房子都带一家人来打工。就连姑父的堂侄女,一个小女孩,也不过初中毕业,在深圳一家珠宝首饰厂打工,两年多了工资节节升,还成了个小头头,带了好几个老家的小姐妹到厂里一起干。他当然更有能力把他们一家全拉大深圳来,享受城市的繁华,赚取更多的钱财。

柳青听到小易家的人又要来,也是满腹牢骚:老太公看事都比老易通人情世故,这里我们过的已经很紧巴巴了,房租都交得难心。已经来过多少人了,老易劳神又破财,搞得焦头烂额,没心思干正事,也没见一个能留下来,还弄得怨声载道。小易自己都说好心没好报,年初那几个回去后,满寨子散布谣言,说他滥吹什么几十万买的房子,在荒郊**的山坡上,泥巴路云云。他的弟弟、弟媳也没说他好,他怎么就不长一点记性呢!

是啊,来打工,他那弟媳吃得了那份苦、受得了那份气吗?在家里是清贫一点,却被他弟弟宠着、疼着、呵护着,家务活都不怎么干,还唯她是尊。他妈也是宁可苦了她自己,让着她,护着她,关照着她,看她瘦骨嶙峋,动不动病恹恹的样子,不象三弟媳嚼舌的装病,不忍让她受一点委曲。

我和柳青的这些闲话被柳青翻到水娃妹妹那里去了,水娃妹妹发达了,也还顾及他们家,所以在家中说话也算数了,柳青想通过他妹妹来阻止他弟媳的到来,可能添油加醋地说来了,我会和弟媳闹矛盾之类的话,妹妹又添油加醋地翻给了老易。

老易憋不了两分钟就找我来算帐来了,脏话喷涌,神情痛苦,好象我是恶狼,要把他们一家吃掉。“我买房子的目的是想把一家人拉来一起打天下,我怎么这么命苦,找你这么个老婆,我象别人一样心狠一点,早都把你一脚踢了。”我正色道,我要吃她还没到时候,我吃她的时候,你再来鞭打也不迟。他似有所悟,这一切都是柳青搞得鬼,弟媳来了,不仅是老易又为她跑来跑去打乱既有的工作计划,当然也直接影响柳青了,不要说做饭拖地多麻烦了,肯定是和她要睡一个床上了。

一年又一年,老公感到欣慰的是在深圳有了套房子,这两年借的钱现也已还完了,还有老太公跟我们一起住,现在就把他易家的列祖列宗请来供。

老太公按贵州布依族人的特有方式,在中堂前写上“天地君亲师,”两旁是“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位,易氏门中历代高曾祖考妣左昭右穆位,太上三元三品三宦三百六十天尊神位,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搬柴运水神位,大成至圣先师孔子颜曾思孟诸儒贤位,求财有感四员官将和合利市仙官神位。”

老太公的双手指颤抖,应该是老年综合症,做细小的动作时抖动不停,但写出的毛笔字行云流畅,圆滑周正,看不出一点颤抖的痕迹。就是我们现在不需要搬柴运水了,不知还有没有那神来入位。老太公想不到我们这个社会的新三座大山——住房、教育、医疗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请升格了的神仙来帮忙。老易也不会去想,就惯例火烧烟熏的祭祖先、拜神仙、供菩萨,大块肉,大碗酒。我随着老公的旨意供奉着,心中的困惑不敢说出来,戒酒戒肉本在佛的五戒之中,祖先和菩萨会不会为此打起来?老公边斟酒边感慨地说:“我父亲在世时就贪一碗酒,就给他倒多多,让他喝个够。”看他的孝心、他的伤感谁忍打搅他的相思呢?

老易觉得自己有个家了,看别人在外都可怜,恨不能把沾点亲带点故的都叫来,感受家的大团圆。

三弟媳的弟弟也来了,年前又折腾我们一阵子,到处打工不是钱少就是发不到工资,还是靠老易找的这份工作。不是我小瞧人,不成器就是不成器,这来了还是不让人省心,在我家酒足饭饱了,就跟来的打工的老乡一起出去看烟花,借着酒劲发疯,强迫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见面,老乡见老乡,有点亲切感,就把人家压在小区边上的花丛中,女孩子急了喊救命,招来了保安,保安叫来了派出所民警扭抓走了。

这就供出了老易,大年三十晚,**时份,万家灯火,全家团聚的时刻,我老公出去救那瘪三了。老公拿上电话问这个朋友问那个朋友认不认识派出所的人,义薄云天,就怕那瘪三挨打了,就觉得大年三十晚给关起来太可怜了,就是想不到在这一年一度的初夕之夜,天地交接之时,人人都互相祝福,希望来年有个好兆头,他这样不是霉头吗?人家听到他的不是祝福而是麻烦,唯恐躲都躲不及,谁还没事找事呢?还算是有朋友帮了忙,打了个电话给那派出所,派出所也看他磨撑了半天,又是这样个时刻,他们也希望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和和美美,就批准放了,不过人已经被关押到远处去了,老公就和两个老乡花七八十块钱打的去领人,回来的时候半夜三四点路上什么车都没有了,大年三十晚鬼影也该歇息了,他们一路走回来到天亮了。

老太公来这里得到不少钱了,如以往一样,有些是老易的朋友来送的,有些是老易叫他改鬼得的,他做梦没想到他会赚这么多钱。刚来时身上的几百块钱,他怕自己记性不好放哪里忘记了,叫我替他保管,在老家他的钱先是给婆婆保管,后交给三弟媳保管。可到我们这里来钱越来越多,小易没钱出门了时常还会借一两百,虽然也很快就给还上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了,把叫我保管的钱也要回去了,看见小易就要钱,要来要去还动气。

不明就理的我嘟啷着老公,当我是贼一样,钱给老太公保管了,这么多年来,你的弟弟妹妹谁跟你在一起,谁就帮你保管钱,好象我是多余的。老公这会可达理得很,九十岁的老人了,他要就给他了,免得他过世了我们会后悔。

也是啊!老太公老了就是老了,不是感冒就是腿疼,孝顺的老易请来医生,要在家里挂瓶子,我担心随时可能会出问题,那么大年龄了,心脑肾功能都老化了。但也没到去医院的份上,他那是老病了,老公还算听点我的话,没说出我不孝到舍不得给他爷爷花钱,他也没那么多钱可以随意地去花,我也尽心尽力,听小妹说芬必得止痛效果好,二十多块钱一盒我买了,还有二十多块钱一瓶的老公说的黄道益,我知道同类的便宜的药,效果也不错,要是我或者果儿,我首先会选便宜的,可是老公家的人,买便宜的回来能不能治病是另一回事,他一看花钱少就会认为我心狠,他常常对他家人好的花钱不核算值不值得。还好两粒药下肚就不痛了,老公才感到老婆我是对的,要挂瓶子的话他今天都不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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