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院位于和平路,从里到外干净明亮,进入其间人也觉得神清气爽。女老板我们称之为院长,四十多岁,说起来在海口开整形美容院也已两年多了,我也有印象在海府路曾有一家北京整形美容院,由于那里铺面拆除改建大厦所以迁到这里来了,另外还租了套公寓楼住宿。院长的男搭档老闻是她的老乡,看起来和她相匹配,帮她打理着一切杂务。这里也刚刚开业,人手不多,就我们几个人加一个做美容的小姑娘,我兼了药房的工作,看来是比春华美容院有奔头,我拿出了十二万份的热情准备新的工作。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易,好让她知道我的去向。抓他不容易,他的BB机又丢了,他经常神出鬼没,最近把房子也退了,东西放在怡和花园,他一个人有的是地方打游击,我也忙自己的事,工作还是第一的。
好不容易见见面,“你看看这美容院怎么样?”我边说边给他三枚硬币。
他摇了卦说“老板没钱。”
“怎么可能呢?刚开业的,光房租一个月就七千多,还要交押金,各种器械设备都是钱。你的卦准不准吧?买BB机算了又算,你不照样丢了一个又一个。”
小易大男子就是大男子,他才不会理会我说什么,只拣重点不容置疑地说“老板紧得很!”
“那我能不能干下去?”
“随缘吧!”
随缘吧,我们又一次来到了海南大学那湖畔亭阁,这里已没了昔日的热闹景象,夜深人静,更是万赖俱静,望月光如银,听湖水荡漾,我和小易心潮澎湃,激情咆哮,我陶醉在这物我两忘的世界里,小易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歌‘月亮代表我的心’,这声音划破夜空漂向远处,把保安招引过来了,一看是易大师,笑着打声招呼走开了。
断断续续来的顾客,院长做的怎么那么不尽我意。
海大的一个女孩来做双眼皮,她的眼睛看起来是有点大小不一,一只眼睛的眼皮垂一些,眼睛看起来是小一点。院长说可以做成双眼皮,能做的两只大小一样,做了气质都会不同。一番描述让那女孩子下定决心要做,只是一下拿不出七百块钱,有五百块钱。“那就先做垂的一只了。”女孩子求美心切,想趁五一放假这个档。我没想到院长真的就做了一只眼睛,其实五百块钱,一些医生做就是这个价钱,这院长的水平不知怎么样,价格明显的是高于同行,再说了你一次不把两个眼睛同时做以矫正,下次更难把握的做一样。这一做还是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做为整形美容师你怎么过意的去吗,做两只比一只能多多少成本吗,这人吗怎么就往钱眼里钻呢?
另一女孩一看就是低档的风尘女子,做鼻子交了四百五十块钱,也属于高价的了,一般三百块钱都可以做了。我做助手,看院长怎么把鼻子切开后才修改填充的硅胶模型,塞进鼻子里又抽出来修改,我在想为什么不提前把模型修改好,别的医生是在做手术前反复对比修改好模型的,这样来回病人痛苦而且增加感染的机会。
人家是名医用得着**心吗?手术做完后开消炎药,要另交七元钱。“你不是说就四百五我就拿了四百五十块。”“四百五十只是手术费用,这是药钱,那你回去拿钱来再取药。”张医生也在嘀咕收人家已经够多了,几块钱药都舍不得。我也一直挂记着这女孩一去几天不见人影,那鼻子千万别变成个大脓包,看她那样子是不是因为没钱不来买药了。
第四天那女孩出现了,鼻子恢复的很好。她高兴的说“没事,那天回去准备拿钱来,就被派出所收容了,他们把我们几个女孩子抓去了,还吃什么药。谢谢你院长,您真是妙手啊,你看现在还要不要吃点药。”我们都为她高兴,也觉得这世事难料,歪打也可以正着,就看你够不够好运。
一女士说她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了。院长一看见便说“你的眼睛好看多了,以前这里煞纹又深又粗,现在至少年轻十岁了。”这不睁眼说瞎话吗!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吞吞吐吐地说眼周有点象烫伤的样子,我找不出贴切的词语,心想怎么象我们熨烫衣服熨斗太烫把衣服烫皱烫焦了的感觉。那女士说别人都说她的眼睛做坏了,手术去皱纹之前也只是皱纹多一些,现在来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好一点。“已经很好了,你做了才四个月,时间越长会越好,你放心好了,半年后就会恢复正常,很漂亮了。”那女士当然也希望如院长所说,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之后张医生说我“你也不看什么情况,你看院长在说什么,我还指望她给我做眼袋呢!”
那女士看来是眼角皮肤切除太多了,把远处的皮肤拉紧缩皱了。美容变毁容的真不少,在旁边诊所里上班的一个女孩子就是他们诊所的医生做的鼻子,鼻梁是歪的。
这世道还是要跟当官的挂点边,这样开店就要少跑许多路,张医生见意院长给卫生厅里来的几位女士免费做美容。一下子给三个人做美容,这是开业以来最忙的半天,我也亲自上阵,看美容师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虽然我没专门学过美容,但是一直以来还是比较关注,所以也跟得上。
院长并没有被这热闹的气氛所感染,她并没有收入。当那三位女士再次来时她还算客气的做了。
“她们说刚才出去,在马路上项链被人从脖子上抢走了。”张医生接了个电话说:“看来得了不该得的,就要从别处破出去。看她们还敢不敢再来。”
真的是不义之财会不期而去吗?
和平路拐弯处,一**武警支队医院二门诊部又设立了个分门诊,原老板的那个什么亲戚小丁负责对外的药房,我路过看见了,说生意做好了,所以在这里开了个连锁店。我本来早就不明白他们凭什么堂而皇之的坑蒙拐骗,如今更不解的是就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拓展他们的‘事业’。
美容院的生意冷清的很。一天快下班时我们聊着天。
“有什么可以预防的?”几个高高大大的东北人,趾高气扬的边进门边说道。
一看便知道他们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我们不好意思直截了当,仍礼貌性的招呼。
“先去天天渔港吃饭,那里烟花之地享有盛名,我们哥几个也去快活快活。”东北人自顾自地说着。
“要贵的要便宜的?”张医生不失时机地问。
“只要能预防,甭管多少钱!”
“菌必治,一百三一支。”
“什么都能预防吗,爱滋病、梅毒之类的都行吗?”
“嗯,最贵的当然是最好的。”
“那我们哥几个一人来一针吧!”
看他们大摇大摆的出去,我们真是感慨啊!这人和动物有何区别?
“菌必治是抗菌素,对淋病、湿疣都有效吗?”我问张医生。
“送上门的钱!不要吗?”
是啊,他们钱多的不知道怎么用了,给我们点吃饭,自然界的平衡法则!看样子是东北哪里的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来这里游山玩水了,钱多的不知道怎么花出去。老天有眼!发明了爱滋病来整治这些人!对他们胡作非为的报应,我看还不够,应该让它来的更猛烈些,让这些披着羊皮的狼彻底毁灭,噢、披着人皮的狼快点灭绝!
“这两天股票跌的历害,院长犯病了,昨晚我听老闻说股票又亏了几千块,院长心情不好,心脏病又犯了。”看院长没来上班,张医生说。
“她!心脏病!”我惊讶道。
“她妈妈八十多岁了,听说眼不花、耳不聋,头发还黑的,牙齿还坚硬。难怪她有病,俗话说父母年龄大了就应该白发脱牙,要不自己的儿女就不怎么好。”
“有这回事?”我怀疑地问,儿女不管多大总是希望自己的父母永远年轻健康。
“我们过来人看多了,你看我六十刚出头就头发花白了,所以我女儿就很出色。“
我寻思着这是什么关联啊!说到:“老闻对他很好!”
“是假老公吧,上次我接了个电话找老闻的,我说他不在他夫人在。院长叫我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露水夫妻吧,老闻什么都靠院长,是蛮勤快的、蛮周到的。”
我们住宿的公寓被偷了,倒也没损失什么,我和张医生在宿舍也就几件衣服,好象也没动过,院长她们也没丢什么,房东的电视机、洗衣机也都在,就是露台的防盗网被锯掉了两根。我不解的是这都七层高楼了,下面还有保安,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还能够把防盗网给锯了,锯防盗网需要工具,应该还需要电,那轰鸣声也是非常强大,而这又是个四合院式的群楼,怎么就没一个人看见呢?那小偷有如此本事,怎么也不调查调查我们值不值得他们下手,他们也可能只是看到我们这套房子的人早出晚归好动手,我们也真的不知道防盗网具体是什么时间被锯掉的。
张医生居然怀疑到小易,会不会是我穿针引线,他带人来偷的。这让我感到意外,虽然张医生说的很隐晦,可对我的触动不小,张医生怎么会把我和强盗联系在一起呢?小易有时是显点斜,可能是因为他和那些流盲、亡命徒之类的来往沾了一点黑的样子,但以他的侠气怎么会有这种行为呢?以他的赚钱本领用得着这么费劲吗?以他的因果观会无畏到这种地步吗?我来这里小易都没来过,再说了他那么胖,要在七楼锯钢筋,不先要了他的命。
我本来想叫小易有空时来给指点一二。罢了罢了!随她的这里怎么样去吧!老闻说的其实只要有一个隆胸的,就把一个月的房租赚出来了。用得着**什么心?
张医生的病人也跟过来了。这不孕症病人混熟了,她跟他老公的什么事都口不遮掩的说出来。张医生拿来笑谈:“你说她是不是神经病,大白天早上九点钟同了房,就跑来问我有没有怀孕。”这些少奶奶没事干,无聊的很。
早上九点钟多少人奔波在外面,那医药推销员已大老远来了好几次,张医生才同意试用她的新药妇炎康栓,用在了两个病人身上。一个第二天就找来了说不舒服,难受的很,张医生一检查果真**肿的历害。张医生觉得这个病人还好糊弄,另一个则惹不起,她一边接连不断的打电话向推销员兴师问罪,一边准备着应付另一个病人,说一说就找到了人家的软肋,“如果她跟我没完没了的闹的话,我就告诉她老公她的***是我修补的。”
还有这样的手段,这也太可怕了!这就如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让人家遭受灭顶之灾。难贵那些偷吃禁果的女孩子有意外的话,宁可辛辛苦苦到外地去处理,也不象其他病的病人托关系找熟人就近治疗。这样也太不厚道了,做人做医生也应该有自己的职业道德。我感到一阵悲凉,连我认为医术高明、为人清高的张医生都会想出这种招数,还有谁可以值得信赖呢?
所幸,过了几天那病人来说她感觉很好,没什么事。我怀疑第一个病人也未必是药品引起的,可能是那天消毒时张医生用的酒精棉球,一般情况下消毒**是用新洁尔灭棉球,说不定那人还是酒精过敏。
我看张医生也是神经病,来这里没有什么病人,老板承诺的高工资看来也要泡汤了,吃的饭一天比一天差,张医生的情绪也一天比一天恶劣,总找茬子拿我出气。一天一个电话找她的,我看她在门口马上就叫,她来接时电话还是挂掉了,她就在那里念叨半天,反正没有病人来打扰,她就放开嗓门尽情的发泄“谁来的电话你就不会问清楚,我怕是我女儿来的电话,我本来是想上厕所,就为了等这个电话,看还打不打来,憋了半天都憋成尿闭症了,你怎么那么笨,电话都不会接。”
我无可奈何,久而久之,她的事我再也不愿主动去帮忙,我不再会帮她洗白大褂。一天下雨了,我听见她边说她住的房间进水了边在打扫,我没过去看看自己睡自己的觉了,我知道我没有别人的变色龙面孔,为了一个既定的目标而不惜一切,于我来说一切发乎于心,随心使然,所以我就处处被动,随波逐流。
院长也是大处不着手,总在小处斤斤计较,美容间开了,没一个顾客上门,招的这美容师一看就让人没信心。不要说‘死三八’美容做的怎么样,可手下的美容师小姐是一个比一个漂亮,能到美容院做美容的都是有钱又有些层次的人,拿行话说高层次的人需要高层次的人服务,这院长为什么就不洒脱一些,招两个象样的美容师,让她们自己干,分成给她们,这样也可以减轻自己的压力,她们做多少得多少,她们也会想办法走出去拉顾客。
是怕镇不住吧!拿我当练习的靶子了。看张医生老是拿我当出气筒,我一让再让。她也伸出爪牙在我身上任意撕咬,本来就没有多少顾客,她就有的时间看我什么都不对。
我没给她打招呼翻了她的书,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那书是放在输液室,对病人对顾客都开放的,书也是在显眼的地方,我翻一下又放回去了,影响你什么了,我忍着忍着随你怎么说,我要吃饭。
我的技术不行了,本来来应聘的人很多。好象我是赖在这她这里,离开她不行了。你也没给我多少钱,我也从早到晚做饭打扫卫生、协助看病取药没有停过。“那我走吧!”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崩出一句话。
她马上进药房清点药品。看来我是不得不走不了,我感到万分痛苦,跑到厕所里大哭,怕别人听到,把水龙头开大,任自来水哗哗地流,以掩盖自己的哭声。我觉得活在这世上怎么这么难?当然不可能去死,还是得打起精神来,过了好一阵,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擦干眼泪,恢复平静,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天不会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