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回到了海南岛上,眼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并未让我的心情明媚起来,我又要面对找工作的尴尬,我一直没有对小易说我失业了,我加紧步伐找工作,希望能尽快找到。
‘美丽田园’,这美容院如它诗意般的名字一样,座落在高档楼宇间,秀丽典雅,洁净明亮,我步入其间有一种正合我意的感觉。如果应聘成功,免费培训,多吸引人,要求学医的,我正好符合条件。“看看你的手。”那香港老板端详了好一会儿“等通知吧。”我想我的双手称得上一对玉手,虽然人长得不怎么样,双手十指尖尖堪称一流,我大有把握回去等通知了。
小易第一时间是去买个BB机,我和他端坐在精致的BB机柜前,他旁若无人的摇卦,看买哪个不会丢,营业员看他的奇怪举动很是好奇,小易不失时机的吹嘘他的卦术是如何如何的高明,他会如何如何的神机妙算,说得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两位营业员小姐不知怎么中斜了,不几天提了好多上等的香蕉等水果之类上门请教,虔诚之情溢于言表。
小易一到海口,各色人马陆续不断。田哥来了,可能想知道他家的情况,他没法回去了,也不好打电话问,他找小老婆的事在老家已闹的沸沸扬扬了,老婆为此事还专程来海口了一趟,事情已经摆明了,但还在纠缠没有了却。他看到我看的英文版人民日报闪过一丝惊呀,我在他们的眼里可能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来的天生的唯唯诺诺者。
那几个混世魔王又来了,找不到小易就在楼下餐馆吃饭,慢慢地吃,慢慢地等,BB机一个接一个地呼,一接到回电就说“我们几个在你楼下吃饭,没钱买单。”“我马上就到。”小易毫不含糊地赶来了。这帮魔王小易以前稍有认识,三弟在时天天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吃喝嫖赌,他也在百忙中不得不抽出时间和他们打成一片,既要给一份感情与他们,又要摆出一幅他无所不能的架势,因为他们是他三弟的好朋友,又怕三弟被欺负,又怕三弟被带坏,所以要显示一种胆气冲天的侠义气慨。
“最近没钱用了,这手痒得很,又想去偷了。”他们不介意对小易说他们做的伤天害理的事,甚或还是得意洋洋地说。
“我给你两百块,你慢慢用。你还有辆摩托车,你看那路口经常有人载客,你这么结实,跑一跑,赚点吃饭钱应该没问题。那些事做多了真的会下地狱,你看我看的这些经书,如果不积点德到阴间还会糟油煎火烹。你已经是逃犯了,一不小心给抓住,这辈子就完了。”
他们无所不谈,小易的话也许能听进去些,碰上小易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又一天碰到楼下,接小易去看风水的车就在前面等着,小易不得已走了。他们自己上来了,我在楼上看见了,把门锁上了,任他们怎么敲就是不开。
小易回来,我怪他叫那些人来干什么。“他们没路费回去了,我身上没带钱,就叫从你这里来拿,你给了多少钱?”“我没开门。”他笑笑说“其实他们也是好人,很讲义气,只不过一时之过误杀了人,躲到这里来了。有时候是没办法,前段时间他们做工程,滨海度假区的大门是他们修的,你看见了,很漂亮吧!包工头跑掉了,他们一分钱工钱没拿到,还倒贴了不少进去,他们也要吃饭啊!。”
小易倒是很会想别人所想、痛别人所痛!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只不过有的人吃的野蛮点,有的人吃的斯文点。
一女的来了,刚办完离婚,准备回老家,来跟小易打个招呼,看长得很是一个城市的年轻女子,不流气,不媚俗。我在收拾洗衣服,她在跟小易说话,小易坐不住,一会就躺在床上,我还想说小易怎么如此没礼貌,却见这女子也四平八稳地倒在另一床上,腿脚伸的长长的,胳膊伸的长长的。他们两个就这样面对面地有说有笑,我看得怎么那么不是滋味。本来看这女子的形象,是个让人对她有起码礼貌的人,再加上刚离婚,我对她多少有点同情。小易躺在床上,我想一般的女人都会坐不住要走了,如我一样的女子都会有点悻悻然。但看她这样躺着说着她离婚的过程,她和她老公办完手续了,她老公还和她做那事之类等等的废话。
这是什么人吗?我拿着拖把使劲的、狠狠的在他们之间拖地,不满挂在脸上,小易这才起来走动着,我做事的声音咚嗒咚嗒,我就是要赶那女人走。小易说“那女的刚离婚,心情不好,我们要关心关心她。”“也不是这么个关心法!”我说着小易,心想她骚得很,不知道想干什么?我不是好吃醋的人,我不是缺少爱心的人,可人和人咋就这么不一样呀!
看满天下忙忙碌碌的人群,我只不过是想找点事做,联系的工作却一个个不了了之。我知道小易的人缘广,但他的脑子好象总是缺少细节,他帮别人介绍工作从不考虑双方的需要,看人家跟他熟络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上搭,自然往往是不成的多,我不想难为他,也不想难为别人,一边自己找工作,一边也跟上他到处跑想碰碰运气,有合适的工作我可以自荐吗!
‘港澳期货’赫然矗立在楼顶上,‘商海茫茫,谁主沉浮’的大字在灰黑色的底面上显得非常醒目,就在我为统一期货设计的巨幅广告牌的三角池位置旁边。当然这不是大益广告公司做的,华姐告诉我的位置比这个更有优势。我恍然若梦,我的设想竟然会真实呈现。统一期货,我拉广告时还是海口最大最鼎盛的期货公司,这会却因涉嫌诈骗已经灰飞烟灭了。港澳期货后来居上,上升为老大,我最近常随小易去那里。
小易是潇洒的很,有台湾的客商、有内地的老板请他去,转眼间公司的经理、主任全混熟了,请他吃,请他喝,围着他团团转。我在做梦,时光如果能够倒流,在一年前我如果拉的是港澳期货,会不会打一个翻身仗呢?也许我人微言轻,同样的设计也不会被采纳,更别说那么多钱要进我的包,他们可能会觉得降低了他们的层次。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眼睁睁看着小易把牛皮吹破天,又不能说什么。他的什么堂哥被他吹来了,带着老婆、妻弟一起来了,矮小、萎缩,与这城市格格不入,他们本来在老家一个路边维修摩托车,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日子还能过,听小易吹得天花乱坠,就来捡钱了,想到海口开个摩托车修理行。我相信他们的技术,但别人一看他们的模样,谁愿意租铺面给他们?即使他们有钱,房东也不会相信他们能够赚到钱给他源源不断的租金。谁又能把摩托车交给他们呢?沟通都很困难,他们的方言没有人听的懂。
小易就这一间房子,平日里小易基本上不在家吃饭,我也瞎凑合。一下来了三个人,烧开水都显困难,一个电炉负荷太重了动不动就坏,煮饭锅小了,煮菜锅小了。天又热,他们的习气又不讲卫生,我们光着脚、他们穿着鞋在房间,地板拖都来不及拖干净,我都快要爆炸了。
正好立信期货时的朋友阿华来看我,叫我去她那里住几天。
阿华怀孕了,听她说白带如豆腐渣一样,我给她买了个**冲洗器,一盒克霉唑栓,她又一次流产了,是我的过错吗?我这半搭子医生怎么就没考虑她已经流掉了两个小孩,怀孕早期不宜冲洗呢,我感到非常的懊悔,我应该建议她去医院才对。阿华夫妻很友好,这让我感到我应该为人大度点,大家都很不容易。
台风来了,狂风暴雨大作,小易四处张罗他的又一些老乡,他们平日里睡公园,夜半时份小易还在大街上找人,说他们没有认识的人只有他了,怕他们出意外。这使我感触颇深,好人就有好报,难怪小易的财运旺,这才来没多长时间就有五六千块了,应该可以过得轻松一下了,但他象一个苦行僧一样,又在替弟弟担负了。
三弟、三弟媳为了生第三个孩子,在春耕的大好时机不耕不种到城里躲计划生育去了,家里两个小孩不管,在城里又租房又买吃。小易上午十点钟接到三弟的电话,跟别人约好的看风水也不去了,就急急忙忙地跑邮局去了,他一下子把钱全部寄给了他三弟,寄的干干净净,上午十一点寄的,中午十二点我们连买菜钱都没有了。我简直难以置信,差不多六千块钱,你连个零头也不留下来,但汇款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五千八百七十,加上汇费车费可不一分都不剩了。再说了其实不寄钱,你过年拿回去的钱,在乡下一般人家都可以用个一年半载,还包括你二弟的学费。这一寄,我们可怎么过呀?幸亏接着有人叫他吃饭请他看卦。
小易的作派,杨兰都有点忿忿然。我随杨兰看她兼职传销防辐射的电视罩到小易的海关老乡家里。说起小易的事,那老乡直截了当地说我应该自己找份工作,自己好好干,就差没说出不要靠小易养了。我何偿不想有份工作,我不是懒惰的人,我也不是怕吃苦的人,我虽没有大才大智,但我也没有弱智,一般的工作我做的过去,而且以我的认真可能还会做的很出色,可世界之大没有我立足之地。
这传销听起来很诱人,看起来热火,每晚写字楼的讲座让多少人蠢蠢欲动。但一下就要拿出一千多块钱买个防辐射的电视罩入会,我拿不出钱,我也不知道把这玩艺推销给谁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混迹在流浪的末流人群中,买个一千多块钱的电视机都舍不得,何况电视罩呢!
这活我干不了,我没有三寸不烂之舌,我更不可能拿钱去冒险,不掏钱的倒可以试一试。杨兰给我两张百元的星级酒店会员卡,让我去推销。我也拿下了面子,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多少大富豪的第一桶金都来自于销售,我穿梭在高档写字楼里、在星级酒店豪华的娱乐休闲厅里,看一张张冰冷的面孔,碰一个个钉子,我的意志消磨怠尽,也没淘出一个客户来。
杨兰公司的灯具也很有赚头,只要跟建筑工地的大老板套上关系,跟即将俊工的写字楼的老总签上一笔合同就赚的可以翻身了。我没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泼辣劲,小易看似神通广大,在这些方面也运气不佳,或者说他在其它方面的没长性谁都一眼看得清,谁也不放心让他操作一件具体的事情,他不丢三落四才怪了。
跟小易时常在一起的林总公司的滋补生发液,还是杨兰叫我去推销,林总也是她的什么亲戚。把商场、药店、医药公司联系好,把药品送过去,看卖的差不多了再去收钱就行了。我好不容易联系了几家,他们都觉得太贵,但因为卖完了才给我钱,也就放下了。平时看到处都是很贵的东西卖不停,我这滋发液他们加价到一百来块钱却卖不动,靠它吃饭我还不得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