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的是时间随杨兰去小易那里了。小易大气的很,要我搬到他那里,他楼下有房,他再租一间给我,他说也是因为他打电话的原因老板才炒我的,他应该做的。我心里很清楚,炒我时虽然医院也是这个借口,电话放在一楼药房窗口处,老板的什么亲戚帮我转过几次,但这不过是个晃子罢了。我已是四面楚歌,有个人这么肯帮我,我的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他的罗漫蒂克浸透了我,我缴枪投降了。
小易坐一集团公司老总的奔驰车把我接到了他的房子,一切都在意料中发生了,我的生命揭开了另一篇章。可一切都不是我千万次想象的洞房花烛夜的醉人景象,没有天下女孩子嬗变为女人的春心荡漾,刻骨铭心的是他的粗糙了事呼呼大睡。而我觉得把自己丢了,就在他那张脏兮兮的床上,贞洁的血在他那张脏脏的深红色大花的床上隐约可见,可他看不见,还大度地说我有两个儿子他也愿意。我没法为他的博大胸怀而感动,我感到的是莫大的污辱,我想早知如此,我又何苦多年来强制欲念,一心想把自己当块宝,珍而重之的献给一个值得的人,让他尽享我的贞洁呢?我的下身还在痛,不仅那一次,好多次来都有撕大的感觉,走路象露风一样,我不好意思申张;而他笃定一插就进去,处女怎么插都插不进去,倒是一直咬定他是处男“你看红红润润的、光光洁洁的。”我不知道,我哪里见过那东西,又何以比较?倒是心中还是多了份平衡,输得不那么惨,至少以我这个年龄找一个同样年龄的男人还说自己是初次者已廖廖无几,即使是谎言,我也希望把谎言进行到底。
小易住的是一个大房间,配有个大卫生间,有一个宽长的阳台,房间里并排放着三张单人床,靠窗户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靠卫生间的一边有个长木沙发,房间光线充足,看起来还算洁净。人也挺多的,除了他们兄弟三人加一个表弟外,还有老乡朋友不断,也挤到一起住,也混到一起吃。我到了之后他们挤到老乡朋友的地方去了,有时也会在阳台上。
小易可以说天天去离他住处不远的怡和花园的一栋别墅,那是他们大平市设在海口的一家公司,工作人员都是从大平市调配来的。小易跟他们从上到下熟透了,他也毫不掩饰地把我带去那里吃饭、吹牛,偶尔还会住那里。那里的房间多,有空的,他们对我也是非常认可,拿小易就没当外人,特别是会餐、请客的时候绝不落下他,他大大咧咧的言行给大家多了一份笑料,他的奇特谬论引人入胜。大家吃饭让着他“你喜欢吃的猪手多吃点,这个龙虾放你前面”,看他喝水时说他“你不要拿起水就喝,不管是谁的,你的喝完了,就自己去接,水就在前面,你看你,我们跟重量级的人物谈合作,你抓起人家面前的,一口灌下去。要学着点,这里不是你虎头寨,哈哈哈,你个老莽!”
小易是有点魅力,有人送他一个小餐馆,锅碗瓢盆,冰箱桌椅俱全,可能是看他身边人多,跟着吃饭,觉得他是好人一个就帮助帮助他。他弟弟和表弟去料理餐馆。两天后他带我去看,看到店铺又脏又乱,他弟弟们一幅懒洋洋的样子,在抱怨生意不好,我看那样子即使有人想吃饭也难以下咽。
不多时他又有事,带我出来了,有人请他吃饭,在一个很象样的酒楼二楼,那人点了海贝等高级海鲜,真诚地说:“我一直忙得很,明天就要去上海,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面,今天这顿饭就是专门答谢你的,你算的太准了,我按你说的做赚了,真是太感谢你了!”小易借上卫生间出去了,一去足有半个小时。我想人家完全可以不请你这顿饭,钱赚到手了,你的用处完了,你还这么不识相,要人家左等右等,等得我都心发慌。他带着二弟来了,那人也不介意,又多点了两个菜。原来小易没想到那人会请他吃这么高级的饭菜,二弟马上要回老家了,他去找他来也见识见识。
小易的工作到处跑,给人的感觉吃喝玩乐,潇洒得很。一天去那个集团公司老总那里,到他们公司的药店去看风水,药店又大又光亮,老总对我说想要什么,随便拿就是了,我不是个贪心的人,我也不好意思去拿什么,我只是想要是能按排我在这里工作该多好啊!
小易的一个检察院的大姐朋友介绍我去一家幼儿园工作,我一口拒绝人家的好意了,我觉得我不能再瞎晃晃了,必须要找到一个有长远发展的工作。看小易的上层人缘挺广,还可以在他那里吃住,他也有时会给我五十、一百的,我想还是要坚持回到老本行,我是一个认真好学的人,做事兢兢业业的人,到医院用不到半年,靠自己我就可以立稳脚跟,一两年后在护士这个岗位我可以成为出类拔萃的人,护士我学了五年,比一般的护士只学两三年懂得深刻,我的英语已能看英文版的人民日报,这下就靠小易的东风了。
小易的房东,是一女老总,本栋楼房是她公司的,约五十来岁,看起来很精神,在修练‘**’生命科学,是其创始人张红宝在四川青城山的入门弟子,传授给她了医病救人的功力。也许跟小易从事的神秘的易经学科有某种暗合之处,她便常常和小易一起切磋、探讨。小易对‘**’也颇有兴趣,没人的时候就躺在床上研习修练,专注的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平时看小易走出去还算样子,高高大大,双眼炯炯有神,想不到穿的几条裤子要么掉裤脚,要么没纽扣,他穿的时候没法扣,就往腰里卷两下才提得住。怎么还有这样邋遢的人呢,衣服也不干净,床铺更不干净。是我的活了,应该我干了!我收洗衣物,忙活了大半天,而他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对我的所做视而不见,我故意大声说话以引起他的注意,帮我挂床单,太高了我不好挂,他无动于衷,照样修练他的法门。
杨兰来看我,坐在我刚换洗干净的床上,我心中掠过一丝不爽,这一路坐车来屁股上沾了无数的细菌正好全转移到床上了。当然对她的遭遇——爱恋已久的一老板现在抓不到手,深感同情;对她说到的一女朋友最近失业深感不安,这女孩子小易也见过一两次,当时杨兰首先想把她介绍给小易,小易摇摇卦确定了我,小易一听马上要叫过来同我住。我真是不经惯,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想清静,我没有热情相邀,人家也自有按排。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真的有问题。在学校时其它同学抢下铺,我偏偏要上铺,不是为了锻炼,是怕太多人坐了不卫生。同伴们买件新衣服大家轮流试来试去,我不会试穿的,我不喜欢沾上别人的气味。去理发店理个头,一般人觉得新发型尽量多保持几天,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它马上冲洗一遍,才能放心、舒服。也偶尔和同事们去过几次歌厅酒巴,那被一些人迷恋的灯红酒绿,香烟弥漫的空气令我窒息外,我更觉得屁股没法下坐,那看似高档或华贵的沙发,我马上想到的是性病、爱滋病,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个澡,把衣服全部洗一遍。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居然和一蹋糊涂的小易走到一起,老天开的什么玩笑吗?我就洗吧、刷吧,从此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刷洗。
小易的弟弟们回来了,不干了,没有人去吃饭,赚不到钱。小易显得很痛苦,似乎很无可奈何。我觉得这天上掉陷饼的事,他们怎么那么任性,只要勤劳点把卫生打扫干净,那条街两旁都是食肆,其它人都能做,他们怎么就做不了呢?小易问我去不去干,我想干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更想一步到位到医药行业,免得以后再被动。而这也正是让我后来面对无数的被动时后悔不已的一次机会,有钱就是老子,有钱了就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及至事业。
弟弟们来了,更有好多老乡朋友来往不断,一个房间搞得乱哄哄的。小易还是忙,顾不了太多,也意识不到什么,一天看卦一下子得了五千块钱,是他今生活到今天得的最多的一次钱,他兴奋地给三弟、表弟看,交给弟弟锁到抽屉里了。我有点悻悻然,我难道还是局外人吗?小易晚上回来打开抽屉一看,跟表弟叽哩咕噜。我听不懂,我也不凑去看,我也不过问怎么回事,我是局外人吗!小易一下子爬倒地上哇哇大哭,原来是三弟拿钱走了,不知去哪儿了?
小易半夜三更带上我满世界去找,坐在的士上看指标跳动,我的心也在为他跳动,虽说能挣点钱,但他的生活质量并不高,用得着这么糟蹋吗?三十七块了,终于要下车了,我长嘘了口气,他却叫司机不要走,继续打表等他。就这样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找了四五处,花掉了两百块,在一个乱七八糟的房间里找到了,三弟在睡觉,他放下心了。他不是来找三弟要回钱的,他不怕他糟蹋钱,他是怕他出意外,或者给车撞死,或者跟那帮亡命徒为伍到处去打砸抢,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给抓起来,他算的近段时间他家里不顺。
可弟弟依然是弟弟,糟此磨练更显亲情难得,手足情难舍。一天他叫我给三弟一百块钱,三弟的鞋放在门口不见了。我给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双鞋就一百块,我自己买双鞋十来块钱还要货比三家。我算起来从你那里得到的钱不到两百块,我还兴冲冲地花了五十多块给你买了名片簿、笔记本。看你那么多名片到处乱飞,电话号码到处乱写,我想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应该是今生最好的见证,狠下心买贵重点,你会爱不释手,那样也算值得!不过没几天,名片薄已划破边,本子上已龙飞凤舞还随意撕掉,甚至连我的字典上都画上电话号码。我的东西不多也不值钱但向来都很工整很洁净,我忍不住大声说他,他不高兴地说“我给你买一本不就行了”,口气大的很,但真要到花钱的份上,他也是拙襟见肘或者说吝啬的很,特别是在我身上好象总是在算计什么似的。
乱糟糟的房间已是够烦了,住在一起虽然他们在阳台上但也是极不方便,我真是才脱狼口,又如虎穴。一天,我和小易一进门便看见三弟和一个女孩子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便气冲冲地立刻出门下楼,小易一看气汹汹地跟下来“你走!你走!我就从楼上跳下去。”“怎么回事吗?你们不是说他有老婆孩子了吗?”“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怎么会这样呢?我向来生活在正规正矩的环境里,起码在道貌岸然里,不时也有一些跳梁小丑做些稀奇古怪、甚或背信弃义的事,但至少不会黑白颠倒,在表面上还要人模人样。而三弟竟是如此的肆无忌惮,真是猪狗不如!小易竟然还能无视他的龌龊行为,这是怎样的颠狂人性!看小易的工作、交往也常常是上层社会的正人君子,看小易也能够与老总级人物为友,或侃侃而谈,或娓娓道来,怎么能在身边容积这些无耻的人、肮脏的事却浑然不知,还把他们当人看呢?所谓水至清无鱼,那些成就大业的人那个不结交个三教九流的人。那难道就得是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吗?
我是一个单调的人,我是一个平庸的人,我更是一个泾渭分明的人,我的眼里容不得砂子,我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能催毁些许恶魔鬼怪,我唯一的本能就是逃避,找个角落独善其身。
在小易的不远处,我租了个小房间,也只交了一百块钱,房东还算好说话,我说过两天补齐,没钱交是一个方面,但这样住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小易是风光的很,赚钱也容易,可花钱更让人咋舌!日了过的很拮据,这真让我不解,但那是他的事,我只能靠我自己了。我没心想我们的将来会怎么样?反倒他似乎理所当然地或者说自然而然地来陪我,让我在孤寂的日子里有了个说话的人,在黑漆漆的孤枕边多了份安慰。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许是因着这个原因,也许是从一而终的观念在我的脑子里根深蒂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寻寻觅觅总算有个着落了,我也不再希冀什么。工作是第一的,靠小易的能量?我从来没想在一颗树上吊死,好在这里没住几天,我找到一家看起来还可以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