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来片阿司匹林?”
“又是你?”
“对啊,看样子还没忘。”
“你是谁?”
“这个嘛,说出来怕吓着你了,以后再告诉你咯。”
“我胆子很大,你吓不着我。”
“你胆儿很小啊。”
“你到底想干嘛?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脑子里?”
“不要问重复的问题,很无聊唉,想不想看看她?”
“谁?”
“张嫣啊,你认得的。”
“我不认识这个人。”
“现在呢?”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在文化路,哦,你们叫破烂街241号那间手机维修铺里,你见了她第一面,她在买电话充值卡,对不对?好老套啊,谁现在还用那玩意,都是小朋友们冲点卷的好吗?你没看到她查询话费时候电脑屏幕上就显示了她的名字?然后你尾行至河滩路那个十字路口,绿灯亮起的时候你被肖勇拍了一巴掌,然后你就找不到她了,她在对面顺风大厦卖化妆品啊笨蛋。”
“隔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到?”
“还想再见到她么?”
“当然想,可是怎么可能。”
“这里是在哪里?”
“下唐。”
“据我所知,在下唐是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只要你谨守一件事。”
“什么?”
“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关于我的一切就好。”
“我对你一无所知。”
“但你知道有我的存在,记得不要提及哦,否则你就没命再见到她了。”
“那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痛。
王笑天觉得内脏被烈火燎过一般,每呼吸一口,就带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刺花的薄褥,视线沿着窗沿扫过屋内的桌椅板凳,而后停在应该是被自己已经踩空的屋顶,然后看向地下,看到铺地的砖石也完好无损,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屋顶完好无损,是新修的?那为什么没有换瓦修补过后的痕迹?明明记得也漏进很多雨水进屋内,为什么地上也没有水痕?自己睡了多久?
他捂着胸口从床上翻身起来,想再走近些仔细看一看,不料又是一阵针刺的感觉从腹内传来,痛得他闷哼一声,连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单手拄在床上,休息了片刻。
几声闷沉的咳嗽声在门外响起,于老妇拄着拐杖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王笑天面色苍白的企图起身,急忙走过去扶他躺下,关切说道:“少爷,您应该多休息。”
“我昏迷了多久?”王笑天问道。
“一天了少爷。”
原来才一天,这不足以解释房子为什么完好如初,修房换瓦不可能这么快,水迹也不可能就凭空消失不留下一点痕迹。
想到昨天那撼天动地的几道巨雷。
他又问道:“于奶奶昨天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异象?”
于老妇皱眉想了想,像是没听懂王笑天的问题,摇了摇头说道:“少爷,你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昨天我见你冒雨跳上了屋顶,神情古怪地看着山里,然后便吐血倒了下来,少爷,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王笑天摇头不做回答,心中更加疑惑了,自己的伤是真的,胸腹间间歇传出的痛感比真实还真实,那么说明自己所经历所看到的,也都是真实的。于奶奶也断然不会欺骗自己,说的话也必定是真的。
那么到底哪个是真的。
难道跟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老妇没有看到昨天的暴雨,没有听到那惊天动地的雷声?镇上的几百居民也同样没有看到?
难道只有自己看到了天雷异象?
似乎只有这么解释,这一切才说得通,王笑天有些头痛,依旧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又想到自己降临在这个世界,本就是很奇异的一件事,那么这个世界发生什么怪事,他都应该不觉得太过稀奇。
想不通,那就不用再去想了,王笑天浅浅地呼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缓缓闭上了眼睛。
于老妇见王笑天闭上了眼睛,便没有再多问,悄悄转身退出了房间,院子里又传来她苍老的咳嗽声。
王笑天闭着双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放昨天的所见,思绪渐渐随之飘远,注意力从最后升起的那道彩虹,转移到逐渐空明的天空之上,越飘越远。
随着身形的放空,他进入到一种奇妙的难以言喻的状态下,他感觉到自己贴着自己的鼻尖悬浮在空中,尽管如此的近,但他依旧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有丝丝缕缕的白色气体环绕在他的身体四周,那些气体气体似乎完全没有质量,跟着他的一呼一吸,在空气里不停扰动,却犹如有意识一般,从他浑身上下数之不清的毛孔中钻了进去,通过无所不在的毛细血管,来到他的胸腹间,然后缓慢地贴到他的内脏伤口处。
随着白色气体涌进的数量越来越多,那些寻不到创伤的气体,便开始在全身游动起来,沿着大腿的动脉来到他脚拇指的皮层深处,渐渐扩散开来,进入他右脚的每一个细胞,然后被不停蠕动的细胞液消化、吸收,于是细胞壁变得坚固起来,不再那么脆弱不堪。
身体的改造是全身同时进行的,只见此时的王笑天静躺在床上,床第间像是凝结出了一团乳白的雾,笼罩他的全身,那团雾气隐隐发着极不可查的微光,如呼吸一般有节奏地闪动。
那些雾气经过毛孔进入身体,改造着身体的皮肤,经脉,肌肉以及骨头,经过他平静的呼吸带进肺里,融化在胸腹间,修复着有着细小裂痕的内脏。
雾团随着进入王笑天身体的雾气渐渐增多,体积也开始缓慢地缩小,但又像是被雾团的“呼吸”召唤了一般,四周又有新的气体逐渐赶来,汇入雾团当中,于是雾团又恢复到了原先体积,如此循环。
在王笑天脑海的一个奇妙空间中,生长这一棵生着五条枝丫的小树,最左边的一根枝条的最下端,一个模糊的圆点渐渐清晰起来。
王笑天房间的外面,正直午时阳关最烈的时候,倾洒而下的强光将院内照得一片通明,有徐徐微风吹拂过院角的小竹林,发出唰唰细响,竹林下面清澈的小鱼池里,几条锦鲤偶尔将头露水面,机灵地又突然钻回水下,吐出一串小泡泡。
竹林旁的屋檐下,于老妇悠然自得地躺在竹椅上,双目微垂,手中的龚扇轻轻摇动,赶走几只试图落到她花白头发上歇脚的小飞虫。
但她一直观察着这厢屋子的最那头,王笑天的房间里,浓郁的灵气气息散发出来,房间的四周,看不见的灵气还在不断汇聚。
她知道王笑天正在破级当中,不敢打扰,只是坐在此处,静静等待。
眼见过了大半天,叫累了的夏蝉已经回窝休息,太阳也已经斜挂西山,摇摇欲坠,老妇才缓缓起身,将龚扇放到竹椅上,拾起靠在一旁的木拐,期身进了厨房,又过了一会儿,寥寥青烟从厨房烟囱升起。
这是在做晚饭了。
等老妇一个人吃完了晚饭,慢腾腾地洗好碗筷,打扫好厨房的卫生,缓缓走到了小院中,已经是夜幕降临。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密布的星空,又观察了一阵子那个隐隐发光的房间,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于是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回了房间,点了油灯,在灯下闭目许久,直到那些安静了两个时辰的小虫,又开始在草丛墙角活跃起来,吱吱叫唤,她才起身捻灭了油灯,上床休息,房间里不时传出老妇轻微的咳嗽。
一夜无梦。
天刚转亮,王笑天便醒了,盘旋在床第上空的雾气早已消失,不知是被他完全吸收了,还是消散在了天地间。
但他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经过一天一夜的改造所带来的变化,呼吸间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胸腔内的疼痛,与之相对的,他的手臂四肢像是拥有了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
他感觉到现在跳上房顶,已经不需要再从槐树借力,便可轻松跃上,奔跑起来也应该如一阵风般轻盈快速,他的手掌似乎有可以捏碎一块鹅暖石力气。
等差不多了解了身体目前的情况,他跃跃欲试地下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身着,便匆匆拉开门,准备出去找东西实验一下。
谁知他就这么拉断了门轴,把房门提在了手中,王笑天略微惊讶地看着手里如无物的木门,想起前两天被玲儿也撞坏了一扇,此时小院里已经坏了两扇门了,还好小镇治安极好,不然也不知要被盗去多少家饰。
也不知道镇西的朝木匠工钱贵不贵,也是时候修补一下了。
这么想着,王笑天来到了院内,在晨光里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张开手臂做起了扩胸运动。
于老妇端着一盆稀饭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王笑天,笑着说道:“少爷,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