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天突然想起昨夜的怪梦,最后一幕便是公孙晓在冲自己诡异的笑,他不明白那个梦预示着什么,但他知道想要让这个女子笑一下,只怕是比登天还难。于是他也好奇地回望过去,四目在空中相遇,像是带着电子的正负极对到了一起,擦出了旁人看不到的火花。
有些招不住女子冰冷的目光,王笑天迅速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已经磨烂了的靴子尖。
孙统领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几人出了树林,踏上了那片空旷的平地,向峡谷走去。
林带距离百丈峡谷口不过两里地,几人脚步轻快,甚至是显得有些心急,两支烟工夫,便来到了那两面绝壁面前。
联想起昨天那股磅礴而苍古的气息,在临近谷口的时候,队伍放慢了脚步,郑重其事地一步步靠近。等到了绝壁底下,那股气息也没有再出现,王笑天心里这才松下那根紧绷的神经,跟随前面又慢慢加快脚步的孙统领,向里头走去。
两面峭壁的中间,夹着一块平坦得不正常的平地,几千平米的面积,居然是没有生长一颗树木,密密长着一种叫不出名字的草,也是此间唯一的植物,没有荒野里杂草丛生的景象,倒像是有人打理的一片草坪,说不准还有几个顽皮的孩童,奔跑着在上面踢过球。
那片草坪不过几百米,几人走得却是极为小心,越是看似安宁的地方,就越看起来危机四伏。
王笑天察觉到众人有放慢了脚步,也慢下了步子,跟在队伍中间,此时队伍行进不快,于是他将婷婷放了下来,一手握着长刀,一手牵着四下张望,好奇宝宝一般的小女孩。
“停下!”公孙晓提着长枪走在最前面,突然立掌示意大家停下来。
“公孙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像是怕被人听见,孙统领放低了声音,前去询问。
公孙晓还没吱声,卫皓的声音提前传进了几人的耳朵,他说:“这里不对劲,前方的景色一直在变。”
“什么在变?”昌正如望向已经不远的峡谷,“我怎么没看到?”
“刚才在谷口的时候,谷内一个小山包上有一颗独臂松,不高,但位置很容易记住,因为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但是但我们前行到110米距离的时候,它不见了!我们的左边最前方的位置,那座山生长的林带本来有一道豁口,等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那道豁口不翼而飞!”卫皓一面细致地解释,一面用手指指着自己所说的位置。
“我们一直在前进,视角变了,肯定看到的事物也不一样了。”昌正如提醒道,“射出来的箭你正面看它不也就是个点,从侧面看它,它才是根箭。”他形容得很贴切,大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卫皓听得懂他的意思,但不认同他的观点,所以他摇了摇头。
公孙晓也摇了摇头,否认了昌正如的看法,她说道:“这座山谷外面布着一道很大的结界,先前在谷外看到的谷内景象未必是真实的,卫皓说的没错,谷内的景象一直在发生细微的改变,应该是结界的能量不均匀导致的,昌正如也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看到的谷内景象,未必就是它的全貌。我要是提醒大家,无论一会看到什么景象,都不必惊讶。”
王笑天自从进了峡谷,也感觉到了那股飘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稀薄的灵力波动,所以他一路都在想这件事情,没有注意到谷内事物的变动,经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谷内许多细微之处,已经与在谷外所看到的风景不大相同。
然而公孙晓没有点明,如此巨大的结界,究竟需要多少灵气来维持运转,此时他们很有可能还行走在结界的壁面之中,那这道结界真实覆盖的面积,又该是多么巨大的一片空间?
最重要的是,究竟是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布下的这道结界?用什么作用?是用来掩盖什么吗?
带着这些疑问,王笑天一行又出发了,脚步放得更慢了些,这是就连神经最为粗大的昌正如,也发现了谷内的景色随着众人前进,在不停地变化,直到最后,那些花花绿绿的树木山泉,已经变成了一面印在镜子里的画面一般,随着自己提步向前,便剧烈地抖动起来。
几人都被眼前的画面晃的有些头晕脑胀,却又不敢移开目光,生怕从那面镜子里,突然跳出来一只妖兽。
王笑天忍着心中的巨恶无比的感觉,捂着肚子前进,那面迎着山川树木的巨大镜子晃得他胃里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又前行了百十米,公孙晓停了下来,几人慢慢跟上,与她并排站到了一起。那面镜子已经近在眼前,伸手便能触摸。但没人敢贸然伸出手去,只是愣愣地盯着它看,一时间谁也没了主意。
王笑天牵着婷婷也来到那面镜子跟前,细细一看,心中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却又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也跟着几人在它面前发起呆来。
“咦?”
却是婷婷先打破了沉默,趁王笑天不注意,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那面横在众人眼前,不知道有多高,也不知道有多宽的镜子。
婷婷手指刚一触到镜子的表面,那面巨大的镜子便从她触碰的那个点,荡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细细的波纹像是水波,从几人眼前徐徐流过,众人这才猛然惊醒,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相互看了看,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到了恐惧的表情,一行几人到了镜子面前,居然莫名其妙地被它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失神了!
要知道前一刻几人还心神坚定,完全不敢有一丝放松,全部都紧绷着神经,这时候居然走神?
说出去谁信!
王笑天离婷婷最近,水波最先从他眼前荡过,所以他最先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抓住小女孩伸出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急退了几步。
“没关系,是界壁上带着的幻境,并无大碍。”公孙晓也回过神来,也伸手在镜子上摸了一把,解释道:“过了这面界壁,我们才算真正进了百丈峡谷内。”
卫皓与昌正如也跟着伸出手指,在上面慢慢滑动。奇怪的是,婷婷与公孙晓触摸界壁的时候,都会荡起一圈水波一样的波纹,他们伸手触摸的时候,却像是触在了一面柔软的兽皮上,随着手指上的力道的加大,竟然捅得界壁凹进去了一块,待到收回手指,凹处就又自行弹了回来,完好如初。
“结界上有限制,只有修行者才能进入。”公孙晓见多识广,又解释道:“你们几人只能在外面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