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正如被喝得有些难堪,对众人说出自己居然怕鬼,面子很是抹不住,又偏偏不敢往众人视野之外去藏,只好硬着头皮踱到了几人当中。
王笑天将握在手中的小手紧了紧,也被昌正如搞得心里有点发毛,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妥当,索性将她抱了起来。小女孩也不说话,其实是完全没睡醒的缘故,王笑天将她摇醒,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就跟着站了起来,嘴里吧唧着还像是吃着什么东西,可能是正做着吃美食的美梦,等到王笑天拉着她的手听几人对话的时候,就又一手抱着他的大腿,靠在上面睡着了。
“孙统领我们换个营地。”这时候,从未发表过意见的公孙晓也发话了,只见她倒提着手中的长枪,背着众人说话,目光却似在黑夜里寻找着什么。
于是众人连夜又拔营东撤,经过那点怪火一闹,众人都觉得还待在此地有些不妥,总有种躲猫猫被提前发现的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盯着他们看一样。但是新营地却是没有再往后退,只是往左面的山林横移了两里地,一来不至于离峡谷过远,第二日前去查看的时候,不用走不必要的冤枉路,二是此地依旧可以看到先前那抹火光的位置,看看什么时候它还会亮起来,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说不定。
寻到了背风干燥的新营地,几人默契地都没再去升火。
借着稀稀落落的星光,王笑天抱着小女孩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离天亮还早,尽快把状态恢复到最佳才是上策,不管明天会遇到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力气去对付。疑神疑鬼地只会把自个弄的心乱如麻,事到临头的时候手忙脚乱,只会自乱阵脚。
另外三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各自找了颗树,背靠着闭目养神,王笑天看到他们坐的方位,看似散乱,却是不管谁出了问题,另外两人都能在第一时间伸手相助,久经沙场的老兵,遇事应对起来确实是要经验丰富些。
昌正如不敢一个人待着,轻手轻脚地跑到王笑天身边坐了下来,咧嘴尴尬地冲他笑了笑。王笑天没有作声,跟他点头致意,然后闭上了眼睛。
王笑天又做起了怪梦。
他梦到自己又回到那件出租屋,自己正躺在床上熟睡,他的头下枕着那把陪了他出生入死的西瓜刀,刀把长过了枕头探出了床沿,而他的床边散落着几盒吃光的泡面盒子,底部残余着没有喝尽的面汤,几只苍蝇寻着味道掉进面桶,被渐渐凝固的牛油卡住了腿,嗡嗡嗡地不停挣扎,不一会翅膀便沾满了汤汁,沉进了殘汤里,成了一具蝇尸。
然后他的天花板开始发出越来越亮的光,等到那光亮将天花板照得透明,一只大手从天空伸了下来,抓住胸口的衣服将自己提了起来,而自己浑然不知依旧还在熟睡,那只大手提着他升到了空中,与一架刚刚起飞的空客侧肩而过,然后一直往上,穿越了云层,来到外太空,大手还没停,拉着他一直往星空深处走去,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自己也快成了一束光,落到了一颗深绿色的星球上。
接着镜头一转,他在一颗巨大的石头上坐了起来,天空中有一道巨粗的紫色闪电正在缩回云层,然后他看到前方不远处,裸露着臂膀的汤正正面无表情地冲他招手。他走了过去,像是一步跨越了很远的距离,他心里刚在想要走过去,下一刻就出现在了汤正刚才站立的位置。然而汤正却不见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堆火,一团被坐扁的枯草在火堆里燃烧,细小的草叶噼啪作响。有两个熟悉的背影背对着他坐在火边,他想去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急得他浑身冒汗。
公孙晓也坐在火堆旁边,突然抬起头来,冲他诡异地笑了起来,唇角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他却没听见。
“王笑天!”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王笑天猛地惊醒,从地上弹了起来,呼吸急促地看向四周。
天已经亮了,孙统领坐在不远处正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一面回头对同样在吃东西的卫皓嘱咐着什么。而那名红衣女子,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提着枪站到了树林外面,正迎着朝阳瞭望远处有薄雾升起的峡谷。
“嗯……”有个细小的声音在他脚下响起来,王笑天俯身一看,原来是婷婷捂着额头小声哼哼,应该是自己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猛,碰疼她了。赶紧蹲下去查看小女孩有没有受伤,拿开小女孩捂在额头的小手,才发现不过红了一块,应该影响不大,但是婷婷却是很怕疼,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看,两眼里尽是埋怨。
是昌正如叫的他的名字,见大家都快收拾好快出发了,王笑天还皱着眉头没有醒来,他便上前推了他一把,想要把他喊醒,只是没想到王笑天反应居然这么大,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正愣愣地看着他,刚刚想好的说辞,也吓飞到了九霄云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吃些东西?”昌正如将手里的几块肉干递上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王笑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接过那几块牛肉干,才发现自己后背发凉,猜想可能是自己做梦的时候,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将肉干与婷婷分食掉,孙统领噘着肉干走了过来问他要不要随着队伍进谷,说话的语气却在像在寻求他的帮助,这几日来发生了不少怪事,现实见到了本应出现在极北寒漠里的黑木巨蟹,又是在半夜看到了那团诡异地火,孙统领也觉得心里没底起来,想到王笑天当日不俗的表现,却是低下身板,过来寻求帮助。
即使孙统领不开口,王笑天也会跟随他们前去一探究竟。抛开挠得心痒痒的好奇心不说,在靠近百丈峡的这大半天里,他时常听到些怪声,像是有人在峡谷当中,正在竭力呼唤着自己。那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言表,像一只烦人的蚊虫,在他耳边不停徘徊,翅膀扇动的嗡嗡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不拿出拍子将它拍死在墙上,心里那股毛毛躁躁感觉就一直都在。
所以孙统领在前来询问他的时候,他没做丝毫考虑,一口应下。再看不远处的公孙晓,此时也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显然孙统领先是得到了她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