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空气中弥漫着潮气,在初升的太阳的照射下,漫着神秘。山峦透着蓝紫的黛色,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色彩,她笑了。只为这个迷人的早晨。
她本想叫醒其余的三人,可还是按捺住了一时的兴奋,独自看着。
马车颠簸地向前,一切如常。
就在这时,马车轰隆一声被掀翻,珍珠白的帷幔被撕得粉碎,疯狂地飞舞在空中。
沈菲伸手欲抓住围栏,可无奈被狠狠地抛出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随着撒落满地的那车碎片。她寻着其余三人的影子,却因漫飞的尘土遮了眼,看不大见。
几个黑衣打扮的人缓缓靠近她,举起刀来。趴在地上的沈菲绝望的望着闪着寒光,高悬在空的刀子,只得闭上了眼。
就在她听着刺啦一声的时候,却发现已是不见踪影的小桃跌落在自己身边。
小桃脸色苍白地看着完好的沈菲,眼中带着笑意,那是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安好的慰藉与幸福。
那一瞬,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
沈菲愣愣地望着那股淙淙冒出的红色液体,慌了。
黑衣人似收到了命令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跪一躺的两个人,在血泊中。
暗无天日的地牢,门被层层锁上,透不进一丝光。
沈菲一遍遍回想当日的情景,她始终无法相信小桃真的死了。
可那份冰凉的体温总是萦绕在她的手心,是块永不化的冰。那是她最后接触到小桃身体的温度。
地牢,她曲着身子,蜷缩在角落,越缩越紧。
这里没有任何声音,连蟑螂老鼠都不存在。她是这个地方的唯一活物了。
碧纹每天都会来此,透着禁闭的铁门上的窗,看着她,可始终未曾踏入一步。
沈菲亦知道她在外边,可始终猜不透她为什么会背叛她,背叛她们的曾经。难道过去的一切美好对她从来都不重要,可以让她看着小桃就这么死去。
沈菲已忘了被锁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空的话又不适时地响起,如果她能够解决,那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会惨死,菊蓝亦不知下落。
她不甘心,她会讨回所有的,帮小桃讨一个公道。
这里原是由客栈的地下室,自从被银翼秘密占据后便顺其自然地成了一个关押囚禁的地牢,散发着阴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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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然望着窗外行色匆匆的如影随行,心中也不免明了了几分。她知道前些天被押进地牢的女子定有着不一样的来历。她沉吟着望着那两个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身影。
此时,一个红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眼帘,斯然定睛一看,却是钟莹。她满身的红色在此时却很不合时宜,打搅了一院子的青葱苍郁。斯然皱了皱眉转身欲关窗,却发现那人原是喝醉了,满口的咿咿嚷嚷。
斯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拉开了紧闭的门,走至钟莹身旁,想要扶她回房。
喝醉的钟莹痴痴地对着斯然笑,露出两窝浅浅的酒窝,随即却哇的一声哭了,嚷道:“你说……他为什么如此狠心?为什么又有了别人?”
斯然缠不过她,只得作罢,却也不在意她的疯言疯语,只是一个劲地拖她回房,免得着了凉气。
这时,银翼早立在了自己身边,一旁还跟着一个青衣女子,一脸肃静。斯然愣了愣,将钟莹移交给了银翼。望着那三个身影,斯然的脸色显得更加凝重,这青衣女子地到来定和地牢里的那个有着联系。她转身回屋,盘算着进地牢一趟。
客栈的布局最是讲究的,即便是外表残破了,却不能小瞧了它去,内部的精密与巧设是一般路人难瞧见的,更不用提这些跻身京都,有着往昔的荣耀与繁盛的了。这个街角处静默的客栈内部却有着一副与外观大相径庭的别样洞天。
满园的青翠苍冷间,两个身影若隐若现。
青衣的女子先开了口。
“你毁了原先的承诺。”
她语气苍冷,就如同她也是这院子里的一株般。
对面的男子并不急着否定,只是叹了声:“她们并不重要。”
青衣女子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般,双肩不住的战栗,愤怒从喉间喷涌而出。
“她们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可与我却同手足般,你杀了我的亲人。”
最后一句因过度的激动而显得格外尖利。刚巧经过的斯然先是一惊,继而躲在了灌木丛中望着不远处争执的两人。
银衣男子按住面前不断抖动的双肩,压低了声音道:“你的那些情谊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的唇一张一合,像是施咒般,眼睛空而亮,看的人心慌。
可刚刚平息的青衣女子并未看他,她别开脸去,低声说道:“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我已经替你杀了她。”银翼的唇角牵起一抹骄傲,像是个得胜的将军般。
青衣女子一惊,猛然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与她进在咫尺的男子,他细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难道在你心底仇恨就是至对方与死地?”她没有想到他动作那么快,在她回来之前便处决了那个她心底永远的伤。
“是。”只一字,硬邦邦地敲打在她的心上。她有些晕眩,推开扶她的男子,踉踉跄跄地离开,留下那个银色的身影。
斯然将之前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猜度着这个青衣女子的来历与身份。
是夜,她潜伏于青衣女子的房前,想要一探究竟。却不料门嗖的开了,一个矫捷的身影窜出,朝北奔去。
那是一场脚力的竞赛,斯然若即若离的跟在黑衣人后,直到天际微微发白她才停下,抬头一看,却是芍药圃,那个黑影早就消失在在芍药圃内。
斯然一怔,没想到又是这个地方。
她顺着地面上浅薄的印记向前追去,却在冢前看到了那个她追了一晚的影子。
只见那人伸手摩挲着那朵硕大艳丽的芍药,直至天空露出一敛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