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富丽堂皇繁荣皇宫如今似空壳子般悄无声息,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不敢大声说话。一时间太后的逝世,皇后的突然失踪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可仍有一些多嘴爱嚼舌根的小太监小宫女间传扬着皇后气不过留下一封书信便带着亲信离开了的言论,或是赞叹她的胆大果敢,或是拍腿大叹其糊涂,好端端的把一个多少人渴求的尊荣拱手让给了留下的,另外一些早已暗地里买起了赌注,猜想谁会是下一任皇后。
并不像外界传得那样,他们的国君并未得到什么书信,就连一句话都没有。
龙遥似乎早就知道了身边这个女人早晚会离开,多少次他都觉得她越来越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蝶。
他封锁了消息,这于国于民都是好事。更重要的是他不愿相信这成了事实。
融雪的夜总显得特别的长,即使是新添了两次的炭火也无力地熄灭。
出乎意料的战败使银翼元气大伤,蛰居在鹰潭养伤。
鹰潭前殿,死寂无声。银翼的左眼被纱布层层包住,可血红色的液体仍然不停地往外渗。苍白的面部因愤怒而扭曲。
“赤魅,喝了它。”银翼的目光停留在那杯血红的液体上,是命令,更像是诱惑,如同那泛着瑰丽光泽的血红液体般。堂上的人不敢出一声气。
“宿命。”石玄不小心叫出了声,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它,离上一次已经有三十年,整整三十年。
斯然把石玄一刹那的惊慌尽收眼底,那是危险的信号。认识石玄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惊慌失措过。
那是宿命,血红的液体就如同这名字般,妖娆致命。
赤魅不曾抬头,只是摘下了戴了多年的面纱,便一饮而尽,瘦削的脸上绽放出一朵凄然的花。斯然不忍地望着这张陌生的脸,上前欲扶,却被推开了。赤魅一步步离开,小声地重复着一个名字,谁也没有听清那是什么。
石玄跟了出去,斯然也紧随其后,在离鹰潭不远处他们发现了赤魅,此时她已奄奄一息。
石玄箭步上前,抱起早已失去意识的赤魅,想要唤醒她。斯然蹲在一边,望着脸色惨白的赤魅,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还魂丹。”石玄大声叫道。斯然闻声赶紧掏出还魂丹,交给了石玄。
待服下丹药,赤魅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涕泪交加的石玄,发紫的嘴唇翕动着“你还是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傻?”此时石玄早已泣不成声,他知道只要赤魅先服下解药,就不会有事,而她却没有那么做。
赤魅从怀中掏出那幅芍药绢,颤巍巍地交到石玄手上,“我终于完成了,永不褪色的芍药,永不褪色的……”尚未说完,赤魅便合上了眼,可脸上竟带着喜悦。
这是一片被雪覆盖的废屋,照形状看似是废弃多年的花圃。
“三十年前赤魅和碧羽就在这里炼成宿命,”石玄幽幽地说道,“只是碧羽在没多久便因任务失败被太后刺死。”
“那赤魅呢?”斯然接着问道。
“赤魅把碧羽埋在了芍药冢中,便再也没有回芍药圃。”
斯然望着翻新的坟冢,久久不语。
“宿命是他们两人合力炼成,而世间再也没人能炼成,我们都以为所有的药都在三十年前用完。这是天意啊,她还是如愿了。”
“是我害了她,”望着刻入石碑的绢,斯然叹道。
“不,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解脱了。”石玄望着那片艳丽的芍药,如同三十年前的赤魅般,风华绝代。她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现在可以安息了,世世代代和碧羽在一起。
石玄斯然踏出芍药圃,身后的旧屋在茫茫白色中静默如初。只是冢的石碑上多出来了一幅芍药图,在白色中美艳的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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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又名将离,离草,有难分难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