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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考核

命运是个挺会捉弄人的玩意儿,有的时候人的命运只是差一点就会变得天翻地覆,显然,凌珂的命运只是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就从一个即将参加开山大典考核的神御门预备弟子变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便宜孙子。

如果非要用一种情绪来让凌珂选择,那选的一定是莫名其妙,他突然觉得其实短短的七岁人生有些无趣,从小时候开始,自己是不是背负了太多莫须有的东西?自己难道不应该过着撒尿和泥,闯了祸回家让大人收拾一顿的生活?

“孙子诶,傻啦?!”正当凌珂出神的有些每边的时候,一只油腻的手捏了捏他不算很肥胖的脸。

瘦猴,鼻涕,鸡腿。

眼前的少年给凌珂留下了终身难忘的深刻印象,依稀记得刚才白衣红衣与他的对话,拗不过眼前的不良少年眼神中的一丝情绪,凌珂客气的微低头,叫了声:“徐哥。”

少年到似一瞬间就忘了之前要占凌珂更大的便宜,一张猴子脸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毫不在意的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随手把啃了大半的鸡腿向身后一扔,中招者自然不敢在这庄严地时刻发作,伸出了自己的油手,十分友好的要和自己刚才路见不平救下的这一位进一步交流。

本想随大流趁机开溜的凌珂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大爷如此友好,对着眼前这只油腻的鸡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嘿,你小子识相,打今儿起,你就是我小弟了,以后也别徐哥徐哥的叫,见外,叫爷爷一声海杨就行,今后进了神御门了,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来,跟哥哥说说,你小子叫什么名儿。”凌珂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对于这个辈分和他头发一样乱的邋遢小哥他完全提不起什么亲近的意思,只是他自来熟的搂着自己的肩膀,不住的用手拍着自己,一身浓郁的熟食味儿确实有够熏人。

“凌珂!叫我珂珂就行。海杨啊,大家都赶着去集合,咱也快去吧,别耽误了考核!”说罢凌珂强行挣脱了徐海杨的热情,浑水摸鱼的进入了人群。

……

有声自天外来。

声音浑厚却不失灵动,轻灵却不乏庄严,字字珠玑,讲述着神御门的历史和现状,一众少年少女皆是规规矩矩站着聆听,小一点的两条腿就有些不听话了,显然这群包含着未来数十年神御门精英的少男少女还未全都做好准备。

凌珂满眼都是黑亮的后脑勺,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洪亮声音,心底里也是有点紧张的,幻想着一会儿的考核内容,是要拉帮结派一起完成,还是各自为阵的单打独斗?反正哪一种想来都很艰难。越想越乱,慌乱夹杂着紧张,人倒是有些微微抖了起来,打小从未遇到这般光景的凌珂无声的啐了自己一口。

“孙子,怎么溜得这么快,也不等等爷爷。”身边一阵小小的骚动,微微侧目,出现的果不其然是那张拖着鼻涕的瘦猴脸。

烦躁的凌珂自然没了好脸色,低低的回敬道:“你这孙子怎滴这么烦,老子烦着呢,边儿呆着去!”

话一出口便后悔,且不说面前的人有恩于自己,一想到适才他对付姜姓兄妹的痞子德行,只怕自己一会儿准没好果子吃。

徐海杨似乎看透了凌珂的心思,一张瘦猴脸猛地一板,慌乱的凌珂一愣,不自觉得向后退了一步,下一刻却又见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徐海杨似乎对于刚才凌珂的反应十分满意,大大咧咧的扯过凌珂到身边,在身后人纷纷报以嫌弃的表情中,对着凌珂的耳朵低于道:“傻子,考核由不得你,是真龙是地虫,睡一觉过后就知道了。”

凌珂望着徐海杨有些不可思议,却见瘦猴的笑脸再度消失了,一对鸡爪紧了紧腰带,左手像是要去腰旁捞什么,却捞了个空,摆摆手再度恢复了笑脸,对着凌珂道:“孙子,你就相信爷爷说的吧,安安稳稳等着吧。”

紫麒台上有备选人八千之多,却无一人是碌碌庸才,放在其他三流的江湖门派那扮的都是被主动请他们加入的角色,可这一刻的紫麒台鸦雀无声,因为就在片刻前,那个一直保持着庄严洪亮的声音的主人,飘然而至。

金旗飘扬,旗上麒麟近乎活物,大口的银炎喷吐而出,极大的压力笼罩在高台之上。旗杆顶端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影,众人努力抬头却无法看清容貌,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似有却又似无。凌珂毫不费力的看着那个站在刺眼阳光下的身影,低声自语道:“这便是当今御皇虞真人么,一身紫袍真威风啊……”

身边人不禁一颤,抬起左手向腰边捞去,却又捞了个空,眯眼看去,一团模糊的黑影刺得眼睛生疼,再看凌珂却毫不费力的瞪大眼睛看着更,嘴角微扬,悬起抓空的左手缓缓放下。

“考核开始!请祖灵!”声音不大,依旧庄严,但是在场的少年少女脑海中如炸雷一般一声巨响,第一个字响起便有在场的人吓得昏了过去,直挺挺的倒下了。凌珂惊讶的望着身边骤然倒下的人影,慌乱异常,他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仅七字过后,倒地者足有千人。

当凌珂用充满疑问的眼神望向徐海杨时,瘦猴满不在乎的还了个标志性的笑脸。

神御门,紫云峰。

雄伟的紫极大殿左右各有分殿一座,大门敞开。左殿悬巨大玄黑铁链一截,大腿粗的铁链微微颤抖;右殿内悬巨角一支,若不是上面贴满了黄纸符文,这会儿释放的紫光怕是要充斥整个神御台。

东川之西有紫云山一脉,紫云一脉聚天地灵气于紫云主峰,仙人以超凡神力开山断河,在这仙家宝地修筑了代表神御一脉的宏伟广场——神御台。神御台有主殿三座,小殿数百,洞府数千。其中殿宇最大的便是当今神域门的核心——紫极殿,悬有巨大铁链和贴满黄符巨角的分殿分别是紫祖殿和紫灵殿。

紫云峰是紫云山脉的主峰,也是神御一脉最主要的修炼生活的地方,其余的山峰虽然多少也有神御门的开拓,只是比之主峰都是要逊色不少的。

今日是开山大典,神御门内门弟子皆随师长来到神御台面祭祖。一拜紫祖,二拜紫灵,三拜紫麒峰。

神御门弟子有代表派系的各色长袍,可今日,无论派系,修为,神御门上下数千人着紫衣。

紫极殿前有青铜巨鼎一尊,其中尽是弟子奉上的三尺长香,数千弟子按派系分阵站好,之前是一排穿紫金长袍的身影。

仅仅九人,其中过半皆是白发,身形大多不算挺拔,可站在数千人之前,身后无一人敢抬头直视。不消说,他们便是当今统领神御门,且一身修为精深之至,资格阅历无人能及的九位神御门紫金长老。

神御门内,掌门虞无涯,其后紫金长老九位,十人便是神御门的领导核心。在门内弟子眼中,这十人是高高在上无法企及的仙人般的存在,同时也是神御门的护身符,任何一位长老都足以毁天灭地。但是在外人眼里,这十位就不再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了,他们是神御门最锋利的利爪尖牙,有他们在,神御门便是东川域三大支柱之一,无人可动摇。掌门虞无涯被世人称为御皇,九位长老则有御王之称。对应之下,虽然是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妖孽存在“十天子”,比之这十位,差距依旧如同天地鸿沟。

远远看去,紫麒峰上的紫气凝结的好似玉石水晶,紫色云岚间不时传出雄浑的兽吼,吼声震天,百里紫云山都在随之颤抖。

九位登顶御道巅峰的紫金长老无一人发声,身后数千弟子尽躬身低眉,远观已经被浓郁紫意包裹住的紫麒峰,神御门紫云主峰所系数千灵兽无一例外的匍匐面对。

凌珂只觉得耳膜快要被震得碎了,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恶心感在颅腔和腹腔内回荡,自从刚才七字伏千人起,那杆紫金旗上的紫麒麟开始喷吐无尽的紫气,而后便传来雷鸣奔腾般的咆哮,只一瞬间在场苦苦站立的便倒下了过半,片刻的功夫,八千余人仅剩三千站立,这才让早已被突如其来的一切惊呆的备选者意识到,考核已经开始了。

在场的都是各地各家各势力的精英少年,未来五十年的天下争霸洪流中必将有眼前人的一席之地,能够在那仙人七字和第一声狂吼后站立的三千人,无一例外都是都是精英中的翘楚之辈。

少年少女略一定神,艰难的用手掩耳,不聊兽吼之声丝毫不逊于之前,那声音似无形无源,却又刁钻可怖之极,毫不客气的携带着洪荒威势冲击备选者们的身躯和魂魄。

在场剩下的少年少女能够咬牙苦苦坚持到现在的都是心智超凡的存在,心里虽然慌乱惊惧,但大都通晓那吼声绝不会伤到自身根本,纷纷运起自家自小修炼的法门或术法来抵抗,无奈面对这无异于碾压般的考核束,莫说抵抗的十分吃力,效果也是微乎其微,那吼声似跗骨之蛆,无孔不入,周身虽然无损,但内在魂魄元神被冲击的摇摇欲坠。大多数的备选者只能带着不甘心的强烈眩晕感无奈的失去知觉。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偌大的紫麒台尽是伏于地面的人,可稀稀拉拉的,一个个佝偻的身姿颤抖着依旧在抵抗着,这些人无一不是面目狰狞,扭曲不已,可唯有眼神中带有一股子不服输的气势。

两柱香过后,站立者不过两百人,吼声止。

凌珂只觉得一股大力自周身猛地抽离,脑海中一股暖流滑过,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清明,可周围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竟然有过半张嘴干呕,痛苦异常。

“孙子,没想到你这么小的年纪,居然也熬了过来?”

说这话的自然是徐海杨,比起自己,这位仁兄似乎没有经历刚才的兽吼侵袭似的,脸上尽是满不在乎的坏笑。

还一个满不在乎的白眼,凌珂干脆转过身不去看他那张大煞风景的瘦猴脸。

笼罩天空缓缓的褪去了,阳光重新洒下,凌珂眯眼看向那紫金麒麟旗,虞无涯早已不见,麒麟旗也耷拉着,旗上麒麟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只是无力的匍匐着,张口吞吸着漫天的紫气。

紫云主峰之上,数千神御门弟子面向紫麒峰一拜,之后安静有序的退离回各自来处去了。

九位紫金长老也动了。

“呵呵,今年留下的到比上次多的多了。让奴儿先去看看有无合适的苗子,呵呵~”说话者乃是九王之一,九人中女子有三,眼前这位以白纱掩面,看不清容貌,却是露出了一对妖媚至极的桃花眼,头有青丝三万三千,插一金钏,身姿窈窕,紫袍无风自飘扬,若说仙风道骨不免有些勉强,身上沾染着不少的风尘气。

右侧一佝偻老者双眼闭合,黑发白眉,身形不足五尺站立且需扶持着一手杖,脸上的纵横沟壑深邃不清,声音亦是低沉沙哑:“白狮儿莫心急,老妖还没出手,结果难说。”

“哼,门下刚夭折了棵好苗子,诸位别怪小老儿心急,先走一步了。”左数第三位高瘦白头翁紫袍古荡,不见怎的动静,却是猛地激射而出,直取紫麒峰。

又一枯瘦老妪冷哼一声,“公冶老怪未必也太心急了点,老猴子话虽有理,可先下手为强,老婆子我可不想吃你们的残羹冷炙,白狮儿,随我同去。”一卷紫袍,携适才说话的妖媚女子一同激射而出。

剩余几人见状倒也不再拘泥,说笑着也都去了紫麒峰,毕竟再过不久,新鲜一批的神御门弟子就要出炉了,先去挑选合适的收作为门下弟子是他们这些在神御门位高权重,却急需拉拢势力的长老所最需要做的。

被称老猴子的老者面无表情,不温不火,双眼依旧紧闭,右手短杖轻轻一点,直追其余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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