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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零迟

大厅在十二声钟声里逐渐变得安静,严阵以待的警察们将子弹上膛。

但钟声还没有全部敲完,人群里就又骚动了起来,在现场负责直播的摄像师们纷纷把镜头对准房间的玻璃穹顶,记者们兴奋地用手指着【不夜之城】上空那被霓虹灯光染成红色的夜空,他们看向那个出现在玻璃穹顶外腥红夜空里的漆黑羽翼。他们在呐喊着:“观众们快看!那就是【宣告厄运的乌鸦】……”

而与他们的躁动截然不同的则是那些冷静的警察们,他们丝毫不敢松懈地原地待命。即使那巨大的乌鸦用利爪轻易地击碎了穹顶特制的防弹玻璃,即使无数玻璃碎片从高处纷纷落下砸在他们的身上、头上,他们也丝毫不敢怠慢。

玻璃被击碎的同时,觉刑似乎早已料到般下达了第一个命令:“第一小队!指令四!”

响应号令的,是阵型中几个站位间隔很远的警察,他们看似站位杂乱实则是为了分散开能随时从多个角度同时发起攻击。

然而当他们整齐划一地将枪口对准上空的乌鸦时,房间突然暗了下去,大厅里所有的灯光突然一齐熄灭。黑色的巨大羽翼极其自然地隐身在黑暗中,射出的子弹亦纷纷落空。

觉刑也对突然降临的黑暗感到猝不及防,他听着对讲机里传来通讯队的报告:“……队长,负责看守走廊的第七小队失联,看守配电室的第九小队失联……”

——“乌鸦,当零点的钟声敲响时,以第五声钟声为信号,你从穹顶突破进入房间。吸引尽可能多的人注意。然后,当房间里的灯光熄灭时,立刻投放闪光弹……”

当觉刑看到黑暗中突然出现了几点光亮时,他似乎瞬间明白过来,他来不及提醒手下们小心闪光弹,他能做的只有优先保护自己的眼睛。

众人在强光里暂时失明,痛苦地惨叫。而同时,又有无数锋利轻巧的片状暗器划过他们的身体,造成了更大的混乱。觉刑拔出一片刺在自己手臂上的暗器,抚摸之下竟是一片扑克牌般大小的鸟类柔软的羽毛。

待强光消失后,觉刑突然感应到大厅入口处有强烈的【魂力感应】,他迅速转过身向着入口处两个绿色光点直接开了几枪。

小小的黑猫看着打偏在自己脚边地面上的几颗子弹,羞涩地抬起前爪舔了舔爪上的毛发。

“你是……【象征不幸的黑猫】?”觉刑低声问道。

她幽绿色的目光一冷,起步一闪身只需几步便跳到了觉刑面前,朝着觉刑的眼睛探出稚嫩纤细但又锋利致命的前爪。

——“黑猫,以十二点钟声的第一声为信号,你和我一起从二楼的窗户强行进入建筑物。你先去破坏雷府的配电室,之后尽快前往大客厅。至于那些走廊上碍事的并且随时可能去增援的士兵,都放心交给我吧……”

而阿斯蒙一直静坐在大厅的正中间,悠然地闭目养神,他的手里握着黑色的手枪。

开始时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当他手中再次握起枪的时候,他突然感到久违的冷静,自从自己按照组织的命令从商后,这么多年里他很少感到如现在般冷静。仿佛自己这么些年来取得的成就和财富,与手中的枪相比都没有什么真实感一样。

现在他睁开眼看向大厅的入口处。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枪才能带给自己无尽的安全感。

现在他心中翻腾着另一种渴望,远比生存更热切,那是只有身经百战的战士才能体会的渴望,那是对品尝敌人鲜血的渴望。

所以当阿斯蒙感应到零迟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连续扣动扳机打向大厅入口处。阿斯蒙知道自己并没有打中,那个人灵巧如同鬼魅,虽然他沿直线地迎着子弹跑过来,但却总能用无比迅捷的速度绕过子弹。

于是阿斯蒙握枪的右臂在面前横向猛地一挥,用枪身挡下了零迟原本足以致命的一刀。他用轻蔑的姿态,注视着零迟。

刺客脸上的表情被面具掩盖,只能看见他隐隐带着淡金色光芒的双目,如同火光辉映下依旧寒冷的霜。

同样用枪身作为盾的,还有觉刑。在挡住那一爪的同时,小小的黑猫也被他推出数米远,而他更是毫不留情地立刻回手一枪射向那只灵巧的黑猫。

黑猫围绕觉刑快速地跑动,再次躲过几发子弹后,利用觉刑换弹匣的空隙,她“喵呜——”地叫了一声,身体在金色光芒里逐渐变大,大得像是一只黑底金纹的猎豹。

她低低地俯下身,准备再一次发起进攻。而就在这时——

“轰——”

房间的玻璃墙面突然被炮火击碎,就连钢铁的支架也在火焰中变红融化。

院子里的佣兵现在出手了!

一瞬间黑猫心里突然冒出了好多个疑问,“怎么会有如此强力的火炮?难道是佣兵“怒”?不过好奇怪,刚才院子里明明没有这样的重型武器……遭了!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怒”的魂蕴竟然会是这样的重火力!”

原本零迟打算利用佣兵在院子里无法及时增援的优势,用闪光弹致盲房间里的警备,同时清除走廊上的援兵……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看似没有足够火力攻进房间里的那些佣兵们里面竟然藏了如此可怕的力量。而那个“擅长坦克战车火炮之类的重武器”的边境佣兵自身竟然就是巨大的战车。

破碎的钢铁支架旁,那熊熊燃起的烈火中,一个比成年人高出几分的半人半兽的身影首先走了进来。

那是一只身负银灰色皮毛的狼人,他锋利的爪牙反射着耀眼的火光,他的双眼亮如夜空中的明月。

而在“贪狼”的面前,上方的黑暗中缓缓降下一只通体黑色的乌鸦人,他环抱双臂,他张大翅膀,挡住了狼人向前的路。

狼人似乎确认了第一个目标,他毫不犹豫地扑向乌鸦。而乌鸦也以利爪相迎,两个半兽疯狂地在黑暗中烈火上撕打起来,利爪撕裂皮肉的声音不时响起。

“我的佣兵们已经进来了,你逃不掉了,夜光,你输了。”阿斯蒙抬起枪,指向正看着爆炸处的零迟。

零迟回过头,看了看阿斯蒙,他眼中隐隐的金色光芒略盛了几分,他把右手伸到身后,缓缓拔出另外一把刀。

“哟,准备动真本事了?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刀法吧。”

“抱歉,我赶时间。我只给你3秒钟的时间来回忆人生,倒数吧。”

阿斯蒙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觉察到形势不利,立刻扣动了扳机。

三。

零迟突然扬起手,用左手里的刀刃挡住子弹。

二。

枪声里,阿斯蒙听到了刀刃与子弹碰撞时那刺耳的声响,随后是被切成两半的子弹落到地上的声音。

一。

然后他感到有一丝凉意渗透进自己的咽喉里。

在他生命的最后,他看到的是夜光提着刀转身离开的背影。

零。

当你数到零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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