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楞了一瞬,大笑起来,转身向身后拱手道:“久违了,伯圭兄。”
“久违了,玄德,你也来卢老师处求学么。”来人也笑着拱手,拍打刘备肩膀,他便是刘备跟随苏双到辽东所相识的公孙瓒。
“正是,没曾想竟在此遇到伯圭兄,伯圭兄本就长于玄德,现在学业又精过玄德,还望伯圭兄以后多提携玄德啊。”刘备恭敬长拜。
“哪里哪里,”公孙瓒开怀大笑,“来,这是卢老师学舍的副手,徐先生。”
“见过先生。”刘备对徐先生行礼。
“你也是涿郡人?”徐先生拱手回礼,从怀里拿出一册竹简,“给我看看你的远行文牒。”
刘备从怀里掏出,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
“嗯,果是卢大人的同乡,甚好甚好,那你的费用可准备好了?”徐先生把刘备的名字记在了竹简上,这么看来他应该是卢植学舍里管事的。
“准备好了。”刘备从怀里掏出钱,递了过去。
“好好,这位是?”徐先生把钱收好,又问刘备身旁的简雍。
“这位是简雍,也是我们涿郡一同来求学的,”刘备揪了揪简雍衣袖,“宪和,快见过徐先生。”
简雍还晕乎乎的,哪里醒得过来,嘴里胡乱嘟囔着:“丹丸…我还要…”
“这是…”徐先生被简雍嘟囔得愣愣的。
“昨晚被洛阳的同乡拉去吃酒,他不胜酒力…还醉着。”刘备尴尬的解释,又从简雍怀里掏出了文牒和钱,递给了徐先生。
徐先生收了钱,又和刘备寒暄了几句,交代刘备好好学习,别学坏了,刘备恭敬的应承着,不断点头称是,然后徐先生就走了。
“怕是不吃酒吧,”公孙瓒眉开眼笑的,刚才一直陪在他们身旁,“吃酒哪用得上丹丸,恐怕你们是去了…你们这位同乡可真阔气啊。”
哈哈,刘备陪着他讪笑。
“吴晓,你过来。”还好公孙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远远的喊了个人过来。
“大哥何事。”,年纪不大,看着略长刘备两岁,长得獐头鼠目身量极小,却一身青色云纹锦袍,缠了一条矮人打造的腰带,看着很有身家的样子。
“这位是我在幽州认识的好贤弟,刘玄德,你们认识一下。”公孙瓒说完拍了拍刘备肩膀,到别处和人说话去了,几个年纪和刘备相仿的少年跟在他身旁,看起来公孙瓒在这些学子里颇有几分人望。
“你叫刘玄德啊。”吴晓上下打量刘备,看刘备穿着粗布短衣,目光多了几分倨傲。
“单名一个备字。”刘备施礼道。
“大哥让我照看着你,这洛阳可不比边地小县,都规矩点,别乱惹事,”吴晓冷冷的说,“除了卢大人的话,还得多听大哥的,听大哥的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是了。”刘备初来乍到,自然不好多说什么,低头称是。
“还有呢,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吴晓眯着鼠眼,“不过呢,这天底下可没什么白来的事,规矩你们得懂。”
“倒是有些事想问问吴兄。”刘备听吴晓这么一说,心里恶笑,心知他是个雁过拔毛的主,不过也算是有个消息来源,且看这钱花得值不值当。
“哟,我这…可不便宜啊。”吴晓一听来生意了,两眼放光。
“好说好说。”刘备还是笑。
“我…”吴晓还想说什么,却被外面来的轰隆声打断了。
马蹄是阵阵,十来匹健马从街面直奔院中,马上都是些华贵青年。
“别说我亏待你了,先奉送你一个免费的消息,”吴晓看着院中人,突然神秘的凑在刘备耳旁,“这些可都是公卿子弟,想发达的紧着眼光多巴结着他们。”
说完吴晓就往院中走,显然是去迎接他口中的公卿子弟的,却听得一声咳嗽声,吴晓就止住了脚步,原来公孙瓒带着一些人立在厅内并不走动,吴晓也只得悻悻的来到公孙瓒身后。
其它人就不同了,刚才围着王睿的人唰的一下全都跑院外去了,王睿半边脸还贴着膏药,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无所适从,直到有人跟他嘀咕了几句,他才明白状况,也赶忙往外跑去。
刘备往公孙瓒那边靠了靠,并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出去,刘备有次跟随苏双到辽西行商,在那里结识了公孙瓒,公孙瓒的家世在洛阳可能排不上号,在幽州可算是鼎食之家了,要论起来可比王睿们有资格去亲近世家子弟,不知为何他却站在厅里不动。
“见过杨公子!”“见过王公子!”“见过袁公子!”
问候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刘备心想当过世家子弟也不容易啊,每天也不知道多少人跟自己打照面,光回礼就得累个半死,却听到外面正好问候到“袁公子”,刘备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袁术,刘备心想,诸公子们下马之后就被人群围住了,哪里还能看见里面的人。
“总听人说袁家执世家牛耳,不知道来的是哪位袁公子?”刘备在吴晓身旁问道,虽然很小声,还是公孙瓒听到了,不悦的瞥了一眼刘备,看来公孙瓒对世家子是真心厌恶。
“你倒是挺懂行情,袁家自然要多加关注了,安国侯好学不倦,此必是安国侯袁基。”刘备既然递上来卖弄的机会,吴晓自然不会放过,志得意满的教导刘备,哪怕被公孙瓒不满的看了一眼他也认了。
听得吴晓说不是袁术,刘备心里安了些,众公子与众人在院里寒暄了一会儿,被簇拥着往厅堂里走,人群马上让开了一条道。
刘备正要看看公子们的英姿,他们这波没有出去迎接的,却先被院子里的人瞧见了,听得遥遥一声喊:“这不是玄德吗。”
声音一点都不大,却像在刘备心里炸了一般,刘备只觉得背脊一凉,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正是袁术的声音,袁术没穿盔甲而穿着奢华的简袍,一时倒有些认不出来,正从人群中向他走来。
吴晓也小小的哎呀了一声,刚在刘备面前托了一回大,转过身的时间就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搁,只好小声说:“看来安国侯是病了吧。”
刘备哪里还顾得上他,微皱着眉,看着袁术向他走来,不知来者何意。
公孙瓒在一旁看着袁术朝这边走来,他刚才也听得那边有人喊了一声玄德,又看了看刘备,脸色更冷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