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容玉芝与袁天罡的一场赌局
因为她不会说出她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因为她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她不仅仅知道这个女孩会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真正的女皇帝,她还知道再过两年将有一场触目惊心的政变。
两千多年后的21世纪。当这个女子还叫做林宛瑜时,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设计师,画画草稿做做图。她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公婆关系融洽,夫妻关系和睦。可是,当她怀胎八月时,丈夫却和大部分男人一样不甘寂寞,她在街角迎面遇上那对男女。曾经倍感温暖的大手如今却揽着别人的腰肢。甜蜜的画面格外刺眼。
男人说:“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便是这十年相伴的结局。她曾经以为只要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就可以不用像那些阔太太一样人前风光人后悲伤。她曾经以为只要真心相待必定能有诚心相对。她曾经以为只要事事以家为重以夫为先,就会有人念及她的好,放弃花花世界灯红酒绿。所以,这十年,她不曾加班,不曾跟婆家争吵,不曾要求他事业蒸蒸日上,然而,她终究没有想到出轨这件事不是付出就能避免的。
他说“嫁给我”他说“辛苦了”他说“还有我”他说“我会陪着你”...
所有一切最终敌不过一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是她十年的青春,一世的心殇。
她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盲目的向前走。
丈夫想要拉住她,她却害怕触碰,用力的反抗,一个不稳,摔倒在路边,怀胎八月的她意识模糊,却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有东西被慢慢掏空,她看到自己到了一个混沌的世界,烟雾环绕,一个孩子出现在她周围,
他说“娘亲,跟着我走。”
她知道,那是她的孩子,她想要靠近一点,牵牵他的小手,再不然看清他的模样也好。可是,尽管她朝着孩子的方向一直跑一直跑,看到的始终是一个身影而已。
不知道多久,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木板床沿边趴着约莫十有八九的男子。长发束冠,青衫长袍。一副古代先生的装扮。
“姑娘,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需要我去找大夫吗?”男子醒来,看到床上一脸病容的女子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房间打量着自己。
她的大脑飞快的旋转,现在身在何处?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个男人是谁?当前环境如何?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不明所以,到不如先冷静下来。
“有劳先生,我并无大碍,不知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在下的宅院,在下今日到郊外竹筏游江,却看到姑娘你昏倒在岸边,便将你救回。”
“敢问姑娘芳名?家在何处?在下好通知令尊。”
“我...我不记得了,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在下姓袁,名天罡。”
“袁天罡?现在是什么朝代?皇帝是谁?”一时吃惊的表情瞬间被悉数藏起。
“现在是武德年间,天子乃李氏叔德。”男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很快藏起心事。
武德...李叔德...李渊!!!这里是唐朝!既然是李渊当政,那玄武门政变就还没发生。那...武媚娘呢?
林宛瑜深深闭目,脑海里依旧定格在刺目的画面。上一世,她唯唯诺诺,不敢追求自己的事业,不敢对婆家据理力争,不敢对丈夫轻其藐视,夜不能昧的时候就会读武则天的传记,这是她欣赏,仰慕,触不可及的女子。
她将她深深的藏进骨髓,埋进心底,因为她知道,她没有武氏的胆识、手段、才智。她活的小心翼翼,最终不过一句“对不起”。
这一世,她有机会重来,能够重新书写自己的人生,那个曾经深爱的女皇,这一世,将会成为她的信仰。
即使她知道历史是如何发展,却依旧担心她一个异世而来的灵魂打乱了历史原有的安排。人生,痛一次足矣。历史不再是男人们书写的乐章,女子一样可以居高临下。那些所谓的女主内男主外,所谓的贤妻良母都见鬼去吧!
“姑娘...姑娘...”
倏然睁开双眼“我没事,我...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能表明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有一个知道历史发展的人存在。否则不用说助武成皇,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既然如此,姑娘也不必忧心,在下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是照顾一个小姑娘还是余有闲力的。”
她记得,武氏小时候袁天罡是有给他看过相的,并且在她登皇的路上,跟眼前这个男子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跟着他是目前最好的安排。
“先生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姑娘无需客气,在下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只不过在下向来闲云野鹤,游历山河。不知姑娘...”
“先生勿扰,小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能够跟着先生历练一二,真乃求之不得。”
袁天罡爽朗一笑,如沐春风。
“既然如此,在下也无须顾虑了,姑娘当真连芳名也记不得?”
“我...真不记得了...”
别过脸,不是不记得,是不愿再提起,既然已经过去,就连名字也一同舍去,这一生与上一世不再有一丝一缕的联系。
“姑娘莫要伤心,这样吧,看姑娘年芳不过十又有四,眉目如画,出尘脱俗。大有赛过西子之音容,姑娘若不嫌弃,就以玉芝为名可否?”
“谢先生赐名,小女子倒是无心计较容貌如何,只是希望今后的自己能够有容人之量,遇事从容不迫,不如,就取容为姓,玉芝为名可好。”
“姑娘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是如此钟灵毓秀。”
容玉芝感激一笑“先生谬赞,小女子还需谢先生救命之恩,请先生受玉芝一拜。”说着就要起身。
“姑娘无须多礼,现下应该好好疗养才是。”
容玉芝也不矫情,原本就不是很认同这些传统礼教,能免则免。顺势就躺下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先生,现在是武德几年?”
“武德七年了”
武德七年(公元624年),武媚娘是贞观十一年14岁进宫,也就是公元637年。按推算,武媚娘应该是今年出生。
“先生可认识一位被当今圣上颇为倚重的武氏官员?”
“姑娘所说的这位难道是一品应国公,武士彟武国公?”
武士彟,居然是一品应国公。只可惜上一世只专注于武媚娘个人野史传记,对唐朝其他人事却不甚明了。
“对,正是他。”
“姑娘怎会突然问及,难道姑娘与武家是亲友?”
“先生多虑了,我虽然不记得自己身世,但是脑海里依稀残存一些所见所闻,我只到武国公居然能从一个小商人一跃龙门,如今位高权重,难免好奇想要了解一二。”
“原来如此。”一丝精光一闪而过“在下对武国公其实没无交涉,所以也并不了解此人,只不过这几日到这长安城东街闲逛时有百姓传言,这武府前不久又新添人丁却不知是公子还是千金。”
“那这是武家第几个孩子?”
“武家已有两男一女,这是第四子。”
想来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应该就是武媚娘了。
”先生相术卓越,不知这武家有无邀请先生过府一测?”
袁天罡饶有兴趣的看着容玉芝,依旧保持他一贯的风雅,言语带笑,恰到好处的平易近人。语调平稳,既不咄咄逼人也不显得疑心猜忌。
”想必姑娘失忆前定是见多识广。“
“先生何出此言”
“姑娘不记前世,不记身份,就连亲友故里都毫无印象,却对武国公家事上心,也记得听闻过在下区区一个江湖术士。除非......莫非......姑娘是武国公远房表亲?还是说......姑娘出现在这里与在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心跳瞬间加速,有一片刻的身体僵硬。容玉芝第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一双斜长丹凤眼,犀利而又深邃。在一张阳光爽朗的脸庞上格外夺目。明明一脸的风轻云淡为什么看起来像是看穿人心一样。
被子里的手握紧成拳。甚至有汗水从指缝间渗出。怪自己太过轻敌。唐朝的一代国师岂会如此简单。
容玉芝心中细细推敲:这句话明明是在盘问,却说的要帮自己寻亲问里一样。该怎么回答?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已经问了那么多问题,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那么冷静的问一些不关自己的事。也不能说自己与武家有关,如果他借此将自己送回武家要怎么编一个身份骗那么多人。更不能说与他有关,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的事了。
这个男人分明一早就开始怀疑,却疑不外露,还故意对答如流。等的就是敌人能多说多错,漏出破绽。这个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无论言行还是举止,就连表情都近乎完美。可是无论再厉害的人,一定都有致命的弱点!这种人一定有命门。
是什么呢?这个弱点究竟是什么呢?
“姑娘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无话可说?没有问题要问在下了吗?”
这种笑容......这种笑容......带着得意.....带着狂妄,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是自负!一个自认能看懂人心的人,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他自负,也正以为他足够自负,所以事事都小心谨慎,行事必定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