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紫金色衣袍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长得倒是十分的风流俊雅,然后行为却像个土匪似的,他一进门就伸手抢过了那只绯红色的牡丹花灯,看也没看阿烈和阿云一眼,直接冲着伙计哼了一声道:“这花灯爷要了!”
伙计还来不及解释,又听他头也不回吩咐道:“赏他二两银子!”
“还不赶紧谢恩?我们三爷看上你的东西那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身后跟着的随从赶忙取出二两银子扔给伙计道。
阿云一见这少年的举止做派,便知道他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根本惹不起,阿烈年纪小,却全然没有这样的认知,当下便冲上前道:“这位哥哥,花灯是我们先看上的。”
“住口!你个没规矩的小子,敢对我家三爷无礼,若非念你年纪小,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去去去,赶紧滚!”那付账的随从恶狠狠瞪着他吼道。
那位三爷却是直接无视他们姐弟俩人,直接扬长而去,身后自有随从颠颠儿地拎着那灯笼紧随其后,气得阿烈小脸儿都通红了。
“阿烈乖,我们去别家铺子看看,或许还有更好的礼物能让大姐开心。”阿云见状,赶忙哄着他离开了。
阿烈虽然生气,到底年纪小,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就被其他东西所吸引,俩人来到一个吹糖人的小摊上,便决定买一个糖人儿回家给大姐。
糖人的品种不少,阿烈和阿云却一致看上了那个嫦娥奔月的图案,无他,只因那嫦娥的身形很像他们大姐的。
等着买糖人的小家伙们可不少,俩人排队排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轮到他们了,阿云赶忙掏出二十文递过去,摊主接过她的钱,便专心致志地吹起嫦娥奔月了。
眼见得糖人就要完工了,却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睿表哥,我想要这个糖人!”
阿烈一回头,就看到之前那个抢了他花灯的紫金衣袍的少年正站在他身后,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穿着桃红色裙子的十二、三岁的女郎,刚才说话的正是她。
“来人,赏一百钱,这个糖人爷要了!”紫金衣袍的少年一副高傲模样道。
“你这个坏人,刚才抢了我们看上的花灯,现在又要抢我们的糖人,我不给!”阿烈顿时气炸了肺,直接冲过去推了少年一把。
“啧啧,这是哪家的野孩子,也忒没规矩了吧?”桃红衣裙的女郎皱着眉一脸嫌弃道。
少年身后的随从上来就要打阿烈,阿云吓得惊呼一声,直接扑过去抱住了阿烈,将瘦弱的后背留给了那随从,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就在此时,阿云身后响起“扑通”一声,跟着耳边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周小三儿,你连总角小儿也欺负,忒有出息了吧?”
阿烈阿云齐齐看过去,只见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美青年站在他们身边,刚才应该是他将那紫金少年的随从给打倒了,那随从此刻正灰头土脸地往起来爬。
“姬家哥哥,难道这两个娃娃你认得?”紫金少年不怒反喜,行了个礼之后问道。
他名叫周睿,是礼部侍郎周同轩之幼子,自幼娇生惯养,是个实打实的纨绔,话说京城虽大,纨绔圈子却也不大,时常吃喝玩乐的这些个官宦子弟之间自然都是相互认得的。
周睿对于姬世子是格外的崇拜,无他,只因那些个玩乐的东西,除了色字他无一不精,而他本身年纪不大,对于色字也没太多兴趣,自是把他当里程碑一样的。
“他们是我朋友的弟妹,你怎地当街就欺负人?”姬长铭白了他一眼道,阿烈阿云曾经专门跑到青云书行来给大姐送吃的,因此他是认得他们的。
“哎呦,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对不住,对不住!”周睿赶忙冲着他作揖道歉。
“你欺负的人又不是我,跟我道的哪门子的欠?”姬雪衣冷冷道。
周睿虽然骄横,但却也是个拉的下面子的,当下又赶忙从表妹手里抢过花灯塞到阿烈手里。
“两位弟弟妹妹,都是做哥哥的不是,这花灯,还有这糖人都送给你们,算是哥哥给你们陪不是了。”他一脸讨好道。
“哼,这两样东西本来是我们先看上的。”阿烈毫不客气接过东西道。
“正是正是,哥哥错了,请你们原谅我好么?”周睿依旧赔笑道。
“哼,夫子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就原谅你这一回了。”阿烈的脸色终于雨过天晴了。
“阿烈阿云,你们俩怎么自己出来逛街?你们大姐呢?”姬雪衣随口问道。
“大姐病了,一直躺在床上,又不让我们陪着,说是怕过了病气给我们,我们想着买个礼物送给她,才自己出门的。”阿烈解释道。
“病了?什么病?多久了?”姬雪衣赶忙问。
“初一早上就开始发热了,大夫说是伤风了,可现在都过去五天了,她还起不来呢。”阿烈一脸担忧道。
“既如此,我这就送你们回家去吧,顺便看看你大姐。”姬雪衣很有些心虚道。
除夕夜里姬红衣干的傻事他第二天从记忆里都得知了,为此他可是狠骂了他一顿的,然而事情已经做下了,在没有找到补救措施之前,他也实在没脸去面对何小姐。
她身体一贯健康,相识半年多都没见她生过病,现在一听阿烈的话,自然明白何小姐是那夜受了风寒才病倒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看她。
“姬家哥哥,刚才我得罪了弟弟妹妹,不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朋友吧,就当是我赔罪了。”周睿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道。
姬雪衣原本就觉得没脸面对何小姐,现在有人陪着正好减少了尴尬,便点头同意了。
“阿秋阿冬,你们俩先送表小姐回家去,我陪姬家哥哥去朋友家探病。”周睿一扭头对着随从吩咐道。
他身旁的红裙女郎跺了跺脚道:“表哥你说话不算话,说好了今天陪我一整天的。”
“乖,听话,我这不是有事么?再说都已经陪了你一上午了。”周睿挥挥手,强忍着不耐烦道,他表妹只得无奈地跟着随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