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个疯子,康乐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尽量顺着他,万一激怒了他,这座小坟包很可能就是她的最终归宿了,因此她只一言不发默默站在一旁。
“娘,今日是您的祭日,儿子来看您了!”姬红衣点燃了香烛便跪倒在地叩头道。
康乐一听,这才知道这个小坟包竟是先文昌侯夫人的埋骨之地,但他不明白的是,文昌侯府怎会将主母埋在如此荒芜之地,且还是这样小的一个坟包,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娘,您当年临去之时嘱咐儿子道,等儿子活过了弱冠之年,就正经娶个媳妇安生度日,然后带媳妇过来给您瞧瞧,所以儿子今天特意带她过来了。”姬红衣用温润柔软的语调说。
康乐越听越毛骨悚然,这疯子真是疯了,打从她认识他起,还从未曾听到过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呢,若非身上的那种熟悉的淡淡松香味儿,她简直都要怀疑这人是易容的。
她正胡思乱想,却见这人飞快伸出手,将她的胳膊一拽,她只觉得身子重心不稳,立刻便往旁边歪倒,在她摔倒的一刹那,他轻轻用力,在她腿弯处一击,她便不由自主跪倒在他身旁。
“给咱娘磕三个头,然后对她发誓,说你会替她好好照顾我。”姬红衣声音依旧温和,但他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死死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看那架势只要她敢说个不字儿,他立刻就会捏断她的手腕。
康乐再一次被这人给惊到了,这疯子此刻想必是活在他自己的臆想之中,竟是要她帮着他哄骗死去的亲娘,难道他不知如果他娘真的有灵,便会明白他是在撒谎么?
然而疯子的头脑大概是无法用正常思维来推敲的,他的力气大得吓人,她又是被他从被窝里给掳走的,随身的银针半根也没带,想要扎他穴位制住他也是不可能的。
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她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听话。
当下康乐便痛快地对着小坟包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口齿清晰道:“娘,您在有灵请放心,儿媳定会替您好好照顾您儿子的。”
姬红衣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听话,反倒是微微一愣,不过跟着他的唇角就溢出一朵淡淡的笑,烛光映衬下,他的这朵笑容宛若暗夜中盛开的曼珠沙华,邪魅艳丽至极。
饶是康乐见多识广,也被他这笑容给迷得心跳漏了一拍,不过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暗骂自己一句:一个疯子而已,长得再美有什么用?
姬红衣还不知道她已经把他当成了疯子,不过他在心里还是对这小女子高看了一眼,这样子三更半夜被一个男人给从被窝里揪出来带到荒野的坟包前,居然没有晕倒,也没有尖叫哭泣。
其实他今天忽然抽风似地带她来真的是有原因的,每年的今日他的情绪都很低沉,需要努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发飙。
今年由于分魂的缘故,姬雪衣怕姬红衣晚上控制不住会发狂,便早早喝了催眠药剂上床睡了,但是他低估了自己这具身体的耐药性,姬红衣还是在快到一更时醒来了。
外面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更衬得他像个孤魂野鬼似的,他怔怔地坐在床头发呆,脑子里忽然记起之前做的一个梦来。
在那个梦里,他娘亲美丽温柔依旧,他伏在她的膝头,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发顶,他沉醉其间懒得动弹一下。
忽然,他娘亲问:“铭儿忘记了你曾答应过娘亲的事么?”
他这时候忽然间记起娘亲已经离世多年,心头又惊又痛,知道娘亲一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便赶忙问道:“不知母亲指的是哪一件事?”
“我儿已然过了弱冠之年,你曾答应要带儿媳妇来给娘亲看,她人呢?”娘亲带着不满的神色问。
“这个,额,那个,儿子稍后再带她来见你。”他情急之下赶忙撒了个谎。
“哼,你莫要哄娘了,你从小一撒谎就习惯用舌头舔嘴唇,你刚才就舔了嘴唇。”娘亲满脸失望道。
他顿时蒙了,他很早就发现了自己这个习惯,也很早就改掉了这个习惯,只是在娘亲身边,他下意识地忘记了这一点。
令娘亲失望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所以他便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了想所有他认识的女人,哪一个可以令他勉强忍受的,然后他就可以带给娘亲看看。
忽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最近半年一直在他眼前晃动的身影——何彩衣。
于是他扬起头冲着娘亲粲然一笑道:“娘亲,你等着,我立刻带她来看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谎言,下一秒,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耳边响起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这声音提醒他,今夜是除夕。
于是乎,他匆匆起身换上了红衣,想也不想,便直接从卧房飞掠而出,一路上马不停蹄直接赶到了何家,最后从窗户飘进了她的卧房,然后直接将她掳走一路飞奔到了娘亲的坟前。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压根儿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他只是按照自己本心的指引一路行来,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这就是姬红衣的本性。
爷就是这么任性,他在心里默念,随后抬眼认真地盯着她看。
祭奠用的香烛还在热烈地燃烧着,烛光映衬下她的肌肤越发地显得如玉般莹润细腻,她的五官不算顶美,但胜在耐看,尤其是配上她灵动的眸光,在暗夜中像一只惑人的精怪。
“何彩衣,做爷的女人好不好?”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商量,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地行动起来。
康乐听到他的话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想到他此刻处在疯癫状态,又不敢说出拒绝的话,只好保持沉默。
然而下一秒,就看到他从坟包前站起身,在她还来不及后退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你,你,你想做什么?”她惊恐地挣扎道。
“聒噪!”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用唇封住了她的香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