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__我恨你,直至亲眼看到黑夜将你吞噬___
日子其实都是平淡地过去,什么跌宕起伏都只是人们常见的状态。艰苦的虽在挣扎边缘徘徊,安乐的也免不了在夕阳下欢笑。受过的伤自然不必向来人一一道来也将愈合。
又一次从数学的战争中顽强地活过来,谢绮宁感觉连笔都快提不起来了。越临近中考,各种各样的模拟测试使三点一式的生活越发紧绷。
不过想想这意味着很快就可以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全新地生活,日子倒还多了些许生气。
谢绮宁推开家门,厨房里没有想象中的热气,电话上点点的血迹让她感到无力。愈发强烈的不安席卷往日一幕幕恐怖的画面呼啸而来。
谢绮宁仿佛听到哀嚎,可此的家分明冷清!
她的手不住地颤抖,可又不得不快速按下妈妈的手机号。
焦急的等待都是漫长的。谢绮宁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无助地盯着地上的斑点,电话里仍是嘟嘟的响声。
然而她发现,地上,桌面,她的眼睛里都有血!耳边的哀嚎,嘈杂声越来越大,好吵,好乱。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更应该拨打另外一个电话。
“喂?”接通的电话原来可以将谢绮宁的心同时牵扯到两个极端。她的不安终于得到答应,却不敢知道答应的内容是什么。
“妈!你在哪?!”
“绮宁,我是悦姨。你妈妈在我旁边。”接电话的是谢绮宁的妈妈李茹芬要好的姐妹,就住同一小区里。
“悦姨?我妈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哪?”谢绮宁攥紧电话绳,好像这样就可以离妈妈近一点。
“绮宁,你妈妈没事。我们也准备回去了,有什么我们回去再说吧。”
“可是你们……”虽然悦姨说得平静,却平息不了谢绮宁心中的焦虑。
“好了,你妈妈让你先洗澡休息。有我陪着你妈妈放心吧。先这样。”悦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谢绮宁只好在家里等着妈妈回来。
无助,不是说没有人陪伴,而是内心的诉说无法待人倾听。
独自坐在空荡的大厅里,茫然地蜷缩在沙发角落。周围气派的装潢被冷冽的白炽灯光包围,显得苍白无力。
似乎现在才真正发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好似都不曾留下过多的欢声笑语。
谢绮宁觉得有点冷,心情却又开始烦躁。挂钟上的针划过40分钟,已足够漫长。
拿起电话的同时,门打开了。
“妈!”谢绮宁冲上去抓住李茹芬的两条手臂,上下看了个遍,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脖子,不对,是连右边肩膀处的衣服上,赫然一片暗红色!是血!
“你不准吓我啊妈,你怎么了?”说话的同时,谢绮宁的眼泪就崩堤了。
“没事没事。”李茹芬抱上谢绮宁,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妈妈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啊,哭得那么厉害。”李茹芬给谢绮宁擦去泪水。
谢绮宁怎么会相信妈妈这几句说辞。指着那片血迹问,“那这是怎么回事?还有家里很多地方都有血。”
“我们先进去客厅再说好吧?你声音太粗鲁了。”李茹芬装作指责地说。
“绮宁,妈妈有事和你说。”一坐下,妈妈就说。语气平平,出奇的冷静。
“是关于爸爸的吧?”谢绮宁不自觉,此时的她眼睛里竟然透着一股兴奋。
“妈妈,我说过,我们不能过这样的生活了。我一直都非常赞同你和他分开!”
“可是……”
“你不用顾虑我。这样的家庭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谢绮宁极力帮李茹芬下定决心,“妈,继续懦弱我们就活不了了!”
“对。我就是想和你说我和他离婚的事。”
谢绮宁见妈妈睡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没有开灯。打开电脑,搜索出一部前不久看了两遍还笑到肚子痛的电影。
忽明忽暗的影像却没能映射出谢绮宁脸上半点的笑容。
还能听到电影搞笑的对白,可是眼睛再也看不清了。过往的画面全都被拉扯成丑陋不堪的画像,打湿了键盘泪水连仅有的欢笑也淹没了。
谢绮宁拨出电话,没一会电话就接通了。
谢绮宁不记得自己跟悦姨说了几句话,只记得悦姨的话,就是那个所谓的父亲拿着的利刃,亲手将她的心割得面目全非:
昨晚,你爸爸又没回来是吧?下午的时候,其实也是在你上学没多久,他回来了。你妈有多害怕他你也知道,就只是问了几句。他就嫌烦,疯了似的把你妈按在桌边上,随手拿起钥匙就往你妈的耳朵上割!划了好大一道口子!医生都说,晚点去人都得休克。
看你妈忍痛缝伤口的样子我都怕了!唉,你爸真越来越不是个东西……
悦姨似乎还说了好多,可是谢绮宁的喉咙太痛,好像被人生生扼住,实在说不出一句。
她站起来推开落地窗,让黑暗倾泻进来。
“说你是人渣我都觉得是在践踏这个词。你怎么还好意思活着呢?”谢绮宁微微笑着看向楼下说。
谢鑫恒的车停在大门前,不一会从庭院的厕所里出来,重新开车,继续出发。
车,越开越远,直到尽头,直到淹没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