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微郡的雨在下了两个时辰后终究是停了下来,天空中阴沉的云逐渐散开,山间森林澄净清新,空气中弥漫着水汽的湿润,令人心旷神怡。接近傍晚,橘红色的阳光照射在森林中,也是一道极为好看的景色。
可若是站在城门处,便不会再有此等感觉。因为那里躺着数千头野兽的尸体,鲜血随着雨水的冲刷并没有了最开始的狰狞,只是这城门处的气味着实让人难以忍受,几百名守城将士忍着作呕的欲望,拿着木棍,网等一些东西,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理这个不算战场的战场。
在打扫的时候,一名士兵忍不住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真是奇了怪了。为啥这些平日里那些猎户都打不到的猎物现在会自己送上门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顺手摸了摸脚边的那斑斓的虎皮,满脸艳羡。
旁边那个长相很粗犷的士兵摸了摸下巴,“你还别说,这些个畜牲平时里谁能打的到。”
“哎,你说它们为啥来冲城,干啥雨停了就不继续了啊。要是再死点,我还能捡些打打牙祭。”
“说不准张将军等会会让我们拿些东西,嘿嘿。”
张时站在城门上,看到下面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收拾着,并且效率还不错,点了点头。他本人从小习武,虽然到至今为止自身实力仍然不高,但听力倒是很好的,听见下面那两个士兵的谈话,笑了笑。
他想了想,走到城墙边上,双手撑着,大声说道:“除了我说留下的东西之外,你们每人,可以任选两样拿回家去!知道你们很久没吃过肉了,这是犒劳你们的!”
城墙下的士兵们大声欢呼。
听着这些士兵们的欢呼,张时倒也是十分高兴,只是他好像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兽潮的,除非这里有它们极其想要的东西。”他的眉头越来越紧,逐渐拧在一起,“到底是什么。”
......
苏凉在热水中泡了一会儿,便起身擦水。李秋禅盘膝坐在床上,将体内的那些许内力缓缓调动,但刚刚出了丹田就再也感受不到了,他明白这是内里太少的缘故,所以他也就不再做无用功,而是继续缓缓的感受着天地间的灵力。
苏凉将那身染了血的白衣放在一旁,换回了青色衣衫,他想到,因为要赶路,所以也不知道在哪里把这件白衣给洗了,就算洗了也要晾几天才能干,所以最后他决定将这件衣服还是抛弃了。
他看着李秋禅感受着灵力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推开窗户,苏凉愣了愣。天空中淡橘色的微弱阳光透过洁白的云照射出来,映在了窗沿上,倒是很令人感到很平静。他微微眯着眼,神情却是放松的。他是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倒并不是说过去就一定比现在好,只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苍白,也许以后也是,所以他便觉得,只有还念,才能让自己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虚度这些年。他喜欢那些旧时光,喜欢那些时候的花花草草,喜欢那时候的刀剑,喜欢那时候的他们。
真好啊。
看着天空,他轻声感叹。
他双手撑在窗边,深深吸了口气,满心芬芳。
“要是你们都还在,我们就不要去做杀人的事了,仗剑走天涯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啊。”他嘴角轻扬,眼中有些晶莹之色。“干嘛要去做刺客做杀手啊。”
“你们这些混蛋。”他笑着骂了一句,有些自嘲。
我从来没有出过凉州,我走到最远的地方是边境,可是天下是很大的啊。
你们去不了的地方,我带你们去看。
苏凉缓缓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吐了口气。睁开双眸的时候,瞳孔有种莫名的深邃。
方才他凝聚心神,去感应那道自己在拿名刺客体内留下的印记,识海中出现的踪迹告诉他,那人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洺州。
“洺州。”苏凉负手,微微皱眉,“巧合么。”
“算算路程,再有两天就能到洺州了。让你再活两天。”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阴冷而苍白。
......
无尽苍茫的大海上,一艘庞大楼船正在行驶,船帆上那棵巨大古树很是惹人注目。
一名身着仆人衣衫的年轻人轻轻推开楼船第二层位于中央的一扇障子,轻声道:“长老,少主。我们已经进入了神爵帝国的海域,再有一炷香时间,便能抵达洺州港口。”
门中传来一道年轻的声音,“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风魔小次郎正与雄狂手谈,风魔小次郎执白子,皱着眉头思索着这一手应当如何下。
“长老,虽然这次父亲没有对我明说,但我大概还是能猜得到我们此行的目的。”风魔小次郎终将手中那枚圆润的白子轻轻放下,霎时间,劣势的白子竟有种背水一战的悲壮,却又蕴含着些许生机。
雄狂闻言呵呵一笑,道:“这次的事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你的父亲才没有告诉你,只有少数人知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么...还是好好考虑下你下一步该如何走吧。”
雄狂手中黑子落下,仿佛蕴含淡淡雷音,势不可当,他左手那截空荡荡的袖袍缓缓飘荡,却有种万夫不当之勇。
风魔小次郎面色微变,他明白,这已经不是手谈了,而是雄狂在通过这种在向他传递一种武学的方法,风魔小次郎天资不低,甚至在某一方面可以说是常人远不能及,所以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以道家的内力催动出的雷音镇魔手印,
道家?
可是雷音镇魔手印是佛家的啊。
难道这件事与道家,或是这两家都有关?
风魔小次郎暗暗想到,但却不在问了,他将手中的白子放在棋盘上,“我认输。”
海风轻轻吹过,船帆微微摆动,照耀的那棵金色古树愈发的古朴与庄严。几只海鸟轻鸣,倒影被楼船碾碎,轻轻一掠,便不知所踪。
楼船还是在这片平静的海域上匀速行驶着,海上风平浪静,水波平缓。可谁有又知道,在这片海域下面,隐藏了多少了暗礁,又有多少不安分的海水在悸动,稍不注意,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海下的波澜,才刚刚开始。